兩個人邊吃邊聊,主要是方藝晨問,何永誌回答。


    何永誌也看出來了,這麽小小一點的孩子,真的很有財迷的體質,因為她三句話不離賺錢。


    等他們吃飽喝足的時候,桌子上的菜還剩了大半。豬肘子讓兩個人分食的一幹二淨,盤子裏就剩下一根光溜溜的骨頭了。


    肉段吃了一半,豆腐和白菜基本上就沒怎麽動。


    方藝晨看了看何永誌,意思是問他怎麽辦,要是上輩子,她可能吃完飯也不管剩沒剩,抬腿就走人了,但是現在她可不舍得,這都是錢來的,浪費就是犯罪啊。


    何永誌很是淡定的在他的背簍裏掏了掏,掏出兩個砂鍋來。這是剛剛在供銷社買的,因為家裏自從有了丫丫後,基本上天天都要煲湯。


    原來使用鐵鍋,但是家裏就一個鍋,煲了湯就不能做別的了,加上煲湯還是用砂鍋比較好,所以這次他們來縣城,李奶奶特意交代他買回去一個砂鍋。


    方藝晨想著自己家也隻有一口鐵鍋啊,於是就厚著臉皮,讓何爺爺買兩個,她家也要。


    沒想到這砂鍋還沒燉湯呢,就有了新用途。


    兩個人從飯店出來的時候,腰身都微微後傾,這是腆著肚子的姿勢,吃的太撐了。


    “還有沒有啥要買的?或者有啥地方想逛的?”何永誌問丫丫。


    方藝晨搖頭,她這哪都不熟悉,該買的都已經在背簍裏了,實在是想不出來要買啥。


    “那行,咱們就回家了。”


    於是這爺倆一路走回了紅星屯,就當消食了。


    回到家後,李奶奶照樣一人給了一盆子泡腳水,然後就開始整理背簍裏的東西。


    她把糖果餅幹什麽的零食都裝在一起,讓方藝晨回家的時候拎著。


    方藝晨趕緊搖頭,“這些東西還是放在這邊吧,反正我天天都過來,想吃隨時就吃了。要是拿回家,我媽媽又該問東問西了。”


    李奶奶想想也對,這麽平白無故的讓孩子拿這麽多東西回去,正常家長都得起疑心,於是就把東西都拿到自己屋裏去了,留著丫丫過來吃。


    當天晚上,方藝晨帶回家的還是一碗兔肉湯,方小翠很是不好意思,覺得總是讓孩子過去那邊連吃帶拿的不是很厚道,所以在第二天下午,李奶奶過來給她針灸的時候,她非常誠懇的表示了謝意。


    李奶奶想了想,還是跟她透漏了一點實情。


    “我看丫丫這孩子挺聰明的,這些天也幫了我不少忙,所以就想著問問你,讓丫丫跟我學點東西行不行?”她覺得孩子這麽兩邊跑實在是很辛苦,一天得跑好幾趟,出來一天還得編各種借口,那還不如在方小翠這過了明路了呢。


    “啊?”方小翠有些措不及防,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反應好了。


    “你也知道,我也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會認一些中藥。你自己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以後丫丫生活上可能會很難,她要是跟我學一陣子,有所成的話,以後在屯子裏當個赤腳大夫什麽的,也算是條出路。”李奶奶給她分析道。當然她的徒弟別說赤腳大夫了,就是當大醫院的主治大夫那也是遊刃有餘的。


    她看方小翠還傻愣愣的,接著說道:“我也就是這麽個提議,你可以考慮考慮,你要是不想孩子辛苦那就算了,我歲數也大了,說實話再收個徒弟還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說完這些,她就不說話了,專心給方小翠紮針。


    等半個小時起針後,方小翠轉過身有些猶豫的問李奶奶:“李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教丫丫學醫嗎?”


    說實話方小翠從來沒想過要讓孩子將來去當赤腳大夫什麽的,她覺得女孩子拋頭露麵的不好,她就想閨女平平安安長大,然後嫁個好男人相夫教子就好,可是李奶奶說的那句話對她觸動很大。她這身體,不知道啥時就沒了,那她閨女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要怎麽活,指望誰啊,她娘的心思她懂,兩個哥哥都有自己的家庭,二嫂不好相處,大嫂雖然看著麵上和氣,但是養一個孩子不是小事,她願不願意真不好說。


    之前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今天李奶奶的話卻好像點醒了她一樣。是啊,孩子還這麽小,她的在她還在的時候,幫孩子把該想的都想到。


    “嗯,說實話,我也不是誰都想教的,剛剛我也說了,我歲數大了,精力不濟,可能教孩子什麽的力不從心,不過我很喜歡丫丫這丫頭,聰明還孝順,我不想她以後的路走的太艱難,這才跟你說這事的。”李奶奶表現的不是很積極。


    人就是這樣,上杆子不是買賣,你非要收徒,她就覺得你有什麽目的,你要是可有可無,她就會覺得這是天大的機緣。


    最起碼方小翠就是這樣的。


    “李大夫,我知道你是好人,和我們家丫丫也投緣,您就辛苦點,教教我閨女吧。”她可憐巴巴的求著。


    她不求孩子以後有多大出息,就想著她學點本領,以後能自己養活自己就行。


    李奶奶沉吟了下,就點了頭,不過還是要約法三章的,“那咱們說好了,你也知道我的處境,丫丫跟我學醫這事最好咱們都爛在肚子裏,要是被別人知道,不光我有事,丫丫也逃不了幹係。”


    方小翠頓了下,她還真忘了李大夫是上麵下放下來勞動改造的人員,這一刻她有些猶豫了,讓孩子跟著李大夫學習好嗎?


    不過她立馬就推翻了這種想法,不說別的,李大夫給屯子裏人治病,可能錢沒有,但是吃的喝的還是比她們娘倆好多了,就從閨女這兩天拿回來的那兩碗兔肉湯就能看出來。


    她家都這情況了,也管不了那麽多,再說她爹還是隊長,隻要不弄得人盡皆知,問題應該不大。


    “這個不礙事,我知道李大夫你是好人。這事就你知我知,我肯定不能跟別人說,就是我爹我娘我也不說。”方小翠保證到。


    “那就好。”李奶奶心情很好的點了點頭,“那明個起就讓孩子起早就到我那去,等晚上睡覺前我在把她送回來,你就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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