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乾明二十一年。


    京城一片繁華盛景之象。


    衛國侯趙堰雖早年上交兵權, 甚少過問政事, 但因深受陛下信任,又有昭華長公主在, 衛國侯府依舊為京城勳貴之首。如今太子之位空缺,皇帝膝下的數位皇子都已長成, 若說沒有盯著這個位子的心思, 那是假的。


    也就衛國侯行事謹慎,常常是閉門謝客。


    公主府,


    庭前百花盛開, 水榭樓台, 重簷疊瓦, 由簷簷至花窗, 縷工裝飾一絲不苟, 此處便是昭華長公主的居所。


    昭華長公主貴為太後親女,陛下胞妹,身份不同一般, 也成為許多皇子想要拉攏的對象。所以公主府門前自然也一向是門庭若市,光是每月收到的請帖就不下二三十封。


    歲月並沒有在這位花團錦簇富貴中嬌養的長公主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她依舊是京中女子羨慕的對象, 夫君尊重愛護, 兩個親生兒子皆是俊才,比之皇子們也不差什麽了。


    平生唯一的遺憾便隻有當年的那樁往事。


    不過隨著時間,也漸漸淡去了傷痛, 了過無痕,京中甚至都無人會再提起。


    昭華長公主拿起一份精致的鎏金請帖,微露訝意,“靈嫣不是與寧安伯家的三小姐交好麽,怎麽他家宴客,靈嫣也不去?”


    兩邊立著的侍女與嬤嬤對視一笑,平日在長公主麵前最得臉的吳嬤嬤率先開口道,“殿下莫非是忘了,下月便是殿下的生辰了,靈嫣小姐為給殿下慶賀生辰,準備繡一芙蓉錦鯉圖,所以那些外麵送來的請帖都推了,日日都待在屋子裏繡著呢,聽芙蕖院的人說,有時還點燈到夜裏。”


    芙蓉、錦鯉都是昭華長公主的喜愛之物,其用心可見一斑。


    昭華長公主也頗為感動,笑歎道,“這孩子,本宮何須她為一件禮物如此費神,這府裏多的是繡娘,好好的女兒家,可別累壞了身子,傷了眼睛。”


    嬤嬤笑道,“這繡娘所作怎比得上親手繡的一針一線,靈嫣小姐也是對殿下您的一片孝心,不願意假手於人。”


    眾人口中所說的靈嫣小姐是公主府中的一位特別人物,說起來,她與公主府還是衛國侯府都沒有血緣關係,本是一官宦人家的女兒,姓戚名靈嫣,可憐父母雙亡,幸運被昭華長公主遇見了,那時已是乾明十年,昭華長公主失女已有三年之久,鬱鬱不樂,見她生的可愛,年歲又與親女相同,於是動了惻隱之心,便收為義女,養在了公主府。


    昭華長公主待她也很好,除了未改姓,沒有皇室封號之外,其他的在公主府的待遇也不差什麽了。這些年公主府的往來交際,也大半交給了戚靈嫣。京中勳貴人家也都知道長公主府的這位戚小姐,也無人敢冒著得罪公主府和衛國侯府的風險,怠慢這位戚小姐。


    連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侍女,都知道靈嫣小姐深得殿下喜愛,又招人疼,為她多說說也是順著長公主的心意。


    昭華長公主點了點頭,“靈嫣這孩子的確知冷知熱,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以往她就是有個頭疼頭暈,或是睡不好,靈嫣都會上心,牽掛不已,讓她感到熨帖舒心。


    昭華長公主抿了一口香茶,笑道,“吳嬤嬤,你待會就去叮囑芙蕖院的人一聲,切不可讓小姐夜裏刺繡,若是有,絕饒不了他們。”


    “還有等有空了,就讓靈嫣在公主府裏宴客,請那些與她熟悉玩的好的貴女小姐來,隻管好好的布置,有什麽需要的從我的內庫取。”


    吳嬤嬤笑著應下了,長公主這話顯然是在疼著靈嫣小姐,也不枉她們多說那幾句話,就是靈嫣小姐知道了也會記著她們的好。說起來,靈嫣小姐待她們這些下人都十分寬和,從不仗著長公主的寵愛而生出驕縱跋扈來,怎能不讓人喜歡。


    昭華長公主還曾動過心思,既然不曾改姓,不如讓靈嫣做她的兒媳婦,留在她身邊。


    結果被衛國侯拒了,說義女的名分已經定下,怎麽變成兒媳,說出去豈不是讓人見怪,她既然喜歡戚靈嫣,大可為她尋一門好婚事,以長公主義女的身份出嫁,絕對不會差的。


    長公主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歇了這念頭,有些惋惜但也更加疼惜戚靈嫣,想著為她精心挑選夫婿,以及多添些嫁妝。


    她的內庫裏除了出閣時宮中準備的嫁妝,還有衛國侯幾代的積累,宮裏太後陛下又年年賞賜珍玩,金銀錢幣、緩羅綢緞更是數之不盡,自衛國侯卸甲歸田後,這逢年過節的賞賜隻有加厚沒有少的。長公主的內庫可是連宮裏的娘娘皇子都垂涎的。


    外頭一個管事候在庭前,“殿下,有瀘州送來的信件,是宣武伯府的張三夫人。”


    聽侍女轉述後,昭華長公主疑惑了些許,才想起這位張三夫人來。


    去歲她舉辦花會時,這位張三夫人說話風趣,即便家世並不出眾,也給昭華長公主留下了一兩分印象。


    “怎麽是瀘州?”


    侍女回道,“宣武伯三老爺半年前調任瀘州知府,張三夫人也隨著一起赴任了。”


    以昭華長公主德身份,不需要特意去記住哪些人,或者姻親關係官位調動什麽的,但她身邊的人是必須要做到的。


    昭華長公主微微頷首,不解隻有一兩麵之緣的張三夫人為何千裏迢迢給她送封信,但還是打開了。


    當看完整封信時,昭華長公主肩頭微微顫抖,似是震驚,又似是不敢相信。


    “快、快尋侯爺回來。”


    ……


    衛國侯雖上交了兵權,但皇帝依舊十分倚重他,擔任的職務清貴並兼有實權,經年沉澱下的閱曆更顯雍容成熟的氣度。聽聞公主府傳來急訊,似是出了大事,他立刻趕了回去。


    回到公主府,就見到府中的大夫還從公主居所出來,衛國侯心中一緊,連忙快步匆匆走了進去,侍女立馬挑起珠簾,衛國侯一抬眸,就見到長公主倚在榻上,秀眉微蹙,手裏拿著類似信紙的東西。


    “夫人,這是怎麽了?”衛國侯溫聲道上前,就見長公主抬頭眼中含淚,又帶著些驚喜的語氣,“夫君,有明珠的消息了。”


    衛國侯聽到這句話,也是大驚,同樣看了這封從瀘州寄來的書信。


    原來張三夫人在瀘州春遊時意外見到一位姑娘,容顏竟與長公主有幾分相似,一再探知下,年齡也是十九歲,似乎還是被人收養,多年來未見過親生父母。


    張三夫人便懷疑這位姑娘便是衛國侯與長公主被歹人擄去,遺落在外的女兒,陛下親封的明珠公主。


    衛國侯雖有些激動,但還是被多年養成的沉穩理智壓了下來,這短短幾句言語並不能說明什麽,沒見到人之前,一切都有待商榷。昭華長公主就是因為一時情緒過激,有些氣短胸悶,頭暈目眩,所以召來了大夫診治。


    衛國侯心中歎氣,這些年來他一直有尋找女兒盈歡,陛下不知是愧疚還是補償也遣了大夏密探助他尋訪,但奈何找遍了天下,人海茫茫,也沒有什麽所得,逆賊那裏也早已斷了線索。


    也曾有疑似的小姑娘出現,後來一查,要麽是弄錯了,要麽就是坑蒙拐騙的。


    他們也是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外人多是以為衛國侯幼女早已遇難,就連他也默認了長公主收養義女,以解思女之疾。


    衛國侯在腦海裏回想了一下這位張三夫人的夫婿,曾經是他軍營中手下的一名副將,敢貿貿然撒謊蒙騙不大可能,至少這信中的幾條線索應該是真的。


    盡管再期待,但衛國侯還是不願意結果不如人意,反讓長公主難過失望,便勸慰了幾句,待將人接到京中了再確認一番。


    ***


    瀘州,


    到任才半年的張知州自夫人送那份書信到京城後,就有些惴惴不安,他與夫人私下說道,“隻是容貌相似,若並非明珠郡主,令我們承擔衛國侯和長公主的怒火怎麽辦。”


    張三夫人卻是胸有成竹,反倒勸慰夫君道,“便是真的錯了,衛國侯和長公主都是性情寬和之人,不會同我們計較的。可若是真的,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張三老爺在宣武伯府裏並不受重視,上有兩位嫡出兄長,他能力又很平庸,不擅鑽營,年近三十也不過才五品官,幸好他娶了一位賢內助,在京中與其他達官顯貴的夫人官眷交際中長袖善舞,讓他得以謀了個瀘州知府的缺。


    張三夫人記性極好,對京中勳貴關係諸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也是她的運氣,在一次出遊踏青中,見到位立於船頭的錦衣少女,眉眼容貌竟與當朝昭華長公主有幾分相似,她當即便想起了那位當年集萬千寵愛榮華於一身的明珠郡主。


    不僅當時留了心,回府後與夫君商量了一下,當機立斷選擇給京城長公主府送去書信,這可是難得能與長公主府這樣的頂級貴胄扯上關係的機會。


    張三夫人也願意賭這個可能。


    說來這位疑似明珠郡主的少女也有些特別,


    初見時,她乘船遊江,沒有戴任何幕離帷帽,就這樣拋頭露麵不說,似乎還未纏足。


    在大夏的確有沒纏足的,但多是貧苦人家的姑娘,凡是富貴人家就沒有不給家中女兒纏足的,甚至許多平民盼著女兒高嫁特地想法設法纏足。


    張三夫人為助夫君做出政績,也是了解過一些民間疾苦的,纏足的姑娘都是極其嬌貴的,走不了什麽路,也沒法下地幹活,自然就是做夫人少奶奶的富貴命。


    這樣來說,這位郡主當年遭難後可能流落到貧苦人家去了,也是可以解釋的。


    偏偏這位姑娘沒纏足,卻通身氣派,衣著質地上等,腰間的玉佩都非凡品,在張三夫人被她肖似長公主的容貌所驚時,派人想去打探,卻得聞那一整艘船都以被那位姑娘包下來了,供她這幾日遊玩。


    ……


    那位姑娘聽說是姓蕭,住在一家客棧,不久前才來到瀘州。


    張夫人親自登門求見,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客棧老板哪裏敢得罪知府夫人,還心驚於自己客棧住了哪位貴人,竟然連知府夫人都來了。


    親眼一見後,張夫人心中原先的三四成相信立即變成了七八成,天下間哪有那麽多年齡相同,容貌又相似的人。


    心中疑惑也更甚。


    在詢問是何方人士時,這位蕭姑娘自稱家中行商,所以一擲千金也不奇怪,但哪家富商門戶能養出這樣的女子來,這份氣度便是她在京中見到的貴女也有所不如,論神采風貌,還勝過許多男兒,張夫人自認眼光厲害的很。


    蕭函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天知道隨便就能碰到一位見過昭華長公主的人,她還被認出來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十九年,人生經曆已經相當豐富的蕭函,這次相當於‘出逃’的南越王儲吧。畢竟王儲的時候至少有清閑的份,總不可能等到當南越王的時候肩負重擔苦逼勤政吧。


    反正還有韓長老和蕭夫人,出不了什麽亂子。


    而且這還是她跟韓長老爭取來的權利,至少在王儲期間,她不受拘束,想去哪可以去哪,誰成想沒幾年韓長老就反悔了呢,恨不得把她按在王位上。


    想到這,蕭函不免懷念起剛開始當王儲的日子,朝政事務都有長老團決議,蕭夫人也參與其中。蕭函這個掛名王儲當的清閑又自在,結果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的韓長老竟然見不得她好,塞給她一大堆折子,讓她也跟著參政議事。


    就像布置課業一樣,完成不了之前沒法出王宮。


    蕭函大概也有點強迫症,見不到還好,但擺在她麵前的問題,能解決的都會解決,不能解決的也會想辦法解決。


    然後從引渠阻洪灌溉,到改良弓.弩武器,再到農業種植等等。


    南越財政缺錢沒關係,蕭函研究地脈也能找到金礦,銅礦和煤礦。還得虧韓長老不管著她到處走,南越境內她都走遍了,還有蕭氏的海外貿易,蕭函讓商船尋找的一些富含資源的島嶼。


    回過神來,蕭函這位陰差陽錯上位的王儲居然贏得了臣民的眾多愛戴和擁護,論名聲居然比那位中風養病的南越王還要好。


    後來在一次意外後,她的名聲在南越到達了一個頂峰,尊敬愛戴都快往狂熱發展了。


    這當然也離不開韓長老的造勢。


    蕭函自認也對得起南越王儲這個位子,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餘下的重擔扔給韓長老他們,自己開開心心地出來遊曆了。


    天下這麽大,她也是年紀輕輕,風華正茂,不多轉一轉才可惜呢。


    大夏並不是她遊曆的第一個地方,在此先前,已經輾轉去了幾個國家,草原還是沙漠的風景也看到過。


    她來此的時候,也沒想起這事來。


    大抵在南越待久了,大夏的生活還真被她忘到腦後了,此世的父母親人也沒怎麽想起過。


    若非這位知府夫人親自登門,說起此事,她可能也就換個地方去了,京城是沒想去的。


    這樣說來似乎有些慚愧,她對此世的父母親人也過於淡漠了些。


    張夫人見蕭函遲疑走神,以為她是一時太過震驚,或是不相信這事,心生憐惜,便溫聲勸慰道,“蕭姑娘當年尚且年幼,可能是許多事情都不怎麽記得了。”


    其實她記得很清楚,後來在南越待著待著,也沒那麽迫切想回來認父母,蕭函在心裏道。


    年幼時是尚無自保之力,可長大之後,約是沒怎麽把這個身份當回事了。


    張夫人也很有眼色,察覺到蕭姑娘並沒有認親的迫切激動,但又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於是溫言勸道,“若是蕭姑娘有存疑,大可去京城一趟,想必蕭姑娘的養父母也會希望你尋到親人的。”


    若是尋常人可能還不會,但衛國侯和昭華長公主,那可是皇親貴族,朝中重臣。


    蕭姑娘的養父母說不定還會得到太後和陛下的封賞。


    張夫人又道了一句,“昭華長公主生辰將至,還請蕭姑娘憐惜侯爺長公主思女之情,與他們見上一麵。”


    ……


    蕭函最後還是應下了。


    倒不是因為張夫人的話,而是想想此世乃是投胎轉世,但她在修仙界待過千年,對父母親緣這些都顯得涼薄些,不大上心,又覺得他們一個是衛國侯,一個是長公主,還有其他孩子,就算失去她一個也沒什麽。


    蕭函在心裏也稍稍反思了一下,凡事有因必有果,她遊曆到大夏才兩天,就這麽巧被認出來了,許是注定要她了了這段緣分。


    京中的回複很快,而且還調動了在瀘州的大夏密探,配合張夫人送那位蕭姑娘上京。


    張知州和張夫人自然也沒什麽異議,這本就是他們所希望的。張夫人在蕭姑娘應予後,本還想著讓她先到府上住兩日,以前不知曉也就算了,現在既然蕭姑娘很有可能是明珠郡主,自然不好讓她隨便住在一家客棧裏。


    不過被蕭函婉拒了,連張夫人送來伺候起居的仆婢也退回去了。


    在等待京中回信的這兩日,蕭函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在瀘州遊玩。倒是麻煩了張知州,要派護衛守在客棧附近,還不能太明顯。


    別說張知州,就是張夫人也覺得她不像個尋常女子,普通姑娘家也不會不帶任何下人就跑出來玩,不知有多惹眼,還是這般氣度這般容貌的。


    其實蕭函待了一兩日也覺得有些引人注目,還想著要不要換上男裝方便些,結果不巧先被張夫人見著了。


    在與張夫人的交談中,蕭函並沒有透露多少信息,張夫人也不敢問太多,這些事就是要查也不是由她查,而是京中的那些貴人。


    她遞個話便能得到莫大的好處了。相比之下,張知州就有些戰戰兢兢,畢竟在京中,便是對宣武伯府來說,長公主和衛國侯也是可望不可及的頂級貴胄,生怕一不小心吃了瓜落。得知京中來信,還有臨近的大夏密探,他很是鬆了口氣。


    於是就有借口瀘州知府張夫人回京探親一事,而在乘坐的船隻裏還多了一位貴人。


    此事畢竟屬於皇家私事,在未確定之前低調為好,但張夫人依舊不忘提醒船上的家眷比如女兒和幾個庶女,還有其他嬤嬤丫鬟,切不可怠慢了貴人。至於貴人身份,張夫人嘴也很嚴,連親生女兒也不曾透露。


    張夫人的小女兒有嬌氣,坐船要坐十天半個月,但最好的房間卻是被張夫人安排給了那位姓蕭的姑娘,她知道那房間不僅寬敞,布置的也非常清新雅致,臨行前,母親還一再打點過,添了許多閨閣用度,招呼過給嬌客住。


    小女兒不免有些怨言,“到底什麽貴人啊,還沒纏足。”


    她也沒有機會見上一麵,隻聽說是個沒纏足的女子。單是這一點,就稱不上什麽矜貴了,想必也登不上什麽大雅之堂。


    隻一句小聲的抱怨,張夫人聽後臉色就立刻冷了下來,“母親同你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


    小女兒被斥責,有些喏喏。


    張夫人罰了小女兒在屋裏抄書,壓壓她的性子,下船前都不讓她出房門,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但若是真的以後在那些貴人麵前說錯了話,一頓板子都是輕的,更嚴重的還可能毀了未來的婚事。


    不過想到蕭姑娘未纏足一事,張夫人也不免流露出惋惜之意。


    與蕭姑娘幾次交談之下,對方不僅待人溫和有禮,眼神幹淨清明,談吐舉止也是從容大方,即便流落在外,也不失皇家氣度。張夫人早已不對她就是郡主一事有任何懷疑,甚至對她也有幾分好感,也有些擔心郡主回到侯府後,難以融入京城貴女圈。京中貴女,講究顏、形、德、工,哪怕貴為郡主,隻怕也會有人在背後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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