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回到鄭府的寒枝院後,侍女青絡立刻在蕭函的耳邊道,“小姐,你可千萬要防著那位榮安縣主。”


    蕭函輕笑了一聲,右手撐著下頜,“怎麽,你看出什麽了嗎?”


    青絡抿著嘴,小臉皺巴巴頗有些緊張的意味,“在殿裏的時候,那位榮安縣主就會討好貴妃娘娘,正眼也不看小姐一眼,還攔著小姐與貴妃娘娘親近,分明就是想和小姐爭五皇子妃的位子。”


    好在貴妃娘娘待她家小姐親切和藹,依舊如故。


    在青絡看來,小姐守孝三年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居然來了這麽一位攔路虎,一個正值芳齡未出閣的貴女往淑貴妃娘娘那裏,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也知道五皇子妃這個位置是香餑餑,所以更得提醒她家小姐要守好了,可別被人搶走了。


    這丫鬟夠忠心,也不算太傻,但有些事蕭函也得先提醒她一下。


    蕭函微斂了一下笑容,淡淡道,“論容貌我不如表妹,論家世我比不過那位榮安縣主,便是當不上五皇子妃,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青絡聞言就急了,“呸呸呸,小姐你可不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這可是陛下親旨賜婚,誰能改。”


    “老爺和大公子他們在九泉之下也一定會保佑小姐你的,平平安安一切順遂,遠離小人邪祟。”她雙手合掌念叨著,像是怕急了這話吹走了小姐的福氣。


    蕭函的話說的直白,青絡也能聽懂,世人講究門當戶對,也免不了有些人嫌貧愛富捧高踩低。


    青絡自幼在小姐身邊長大,易暇本就是個柔弱講規矩的性子,侍女也不可能是驕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尤其是這三年來,易家衰敗,易暇作為將軍遺孤在鄭府寄人籬下,守孝閉門不出。那些人走茶涼世情冷暖,青絡也不是沒嚐過,隻是因著這道賜婚,加上對貴妃和五皇子抱有著一些信心罷了。


    要是老爺和小姐的幾位兄長還在就好了,哪怕還有一位,也不會任由著小姐被人欺負。


    她家小姐命怎麽這麽苦呢,青絡忍不住癟起了嘴。


    看著可憐巴巴的侍女,蕭函安慰了她一下,“別多想了,你家小姐我自有主張。”


    梁安帝批過一天的奏折後,晚間就聽身邊的人說起淑貴妃今日召易姑娘進宮的事。


    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位易老將軍的遺孤,當年邊關一戰,易家男丁都戰死沙場,隻留下一個小姑娘,無論是為銘記易家多年為國盡忠的功績,還是安撫舊部軍心,向天下人表明朝廷仁愛撫恤遺孤,他便下了這麽一道賜婚聖旨,好像後來就在舅家守孝。


    梁安帝整日國家大事都管不過來,哪裏還會時時記著一個小姑娘,現在想想有些赧然,畢竟也是未來的老五正妃,還是淑貴妃行事妥帖得體,不忘關懷忠臣遺孤。


    “愛妃有心了。”當晚到重華宮的梁安帝,對淑貴妃此舉十分滿意道。


    “那孩子臣妾瞧著喜歡呢,隻是有些擔心她的身子。”淑貴妃淺笑著,眉間又帶上一縷憂愁,“臣妾打算改日讓太醫給她瞧瞧,好調養調養身子。”


    得知淑貴妃將禦賜的羊脂白玉鐲送給了易家姑娘,梁安帝非但沒有半點氣惱,還更加覺得她賢良大度,其實想來還有些對不住淑貴妃,易家現在沒什麽人,更談不上助益,聽貴妃說的那易家姑娘身子還病怏怏的,倒真是叫老五委屈了。淑貴妃沒有半點怨懟,還如此體貼關心易家姑娘的身體狀況,梁安帝心中難得浮現了一些愧疚。


    可是賜婚的聖旨已下,沒有收回來打臉的道理。日後便許老五兩個家世出身好的側妃吧,梁安帝心中暗想道。


    淑貴妃臉上的笑容更加恬靜柔順,隻是沒能長久,梁安帝隻在重華宮用了晚膳,卻並未宿在此處,與淑貴妃溫柔繾綣了一會便走了。


    “娘娘,陛下今晚是去了許美人那裏。”底下的宮人回稟道。


    對著鏡子梳妝的淑貴妃,看著自己姿色不複過往,輕輕歎了一聲,哪怕再怎麽精心保養,畢竟是個近四十的婦人了,比不得那些十七八歲年輕鮮嫩的新進妃嬪了。


    不過沒人能越得她的位子,更重要的是她有兒子,還長大成人在前朝有所作為,即便非嫡非長,諸皇子中平庸和出眾高低立下,淑貴妃就不信,陛下和朝臣會不懂選。


    她要做的是未來的太後,她的兒子也會成為大梁未來的皇帝。


    想到這個,淑貴妃心底一股炙熱,為此她沒少為她的兒子掃清障礙並增加籌碼,比如南寧侯嫡女榮安縣主。


    為淑貴妃卸下釵環的宮人小心翼翼地道,“那娘娘為何今日這般?奴婢瞧著榮安縣主走的時候不太高興,若是榮安縣主還有南寧侯府對娘娘起了芥蒂怎麽辦?”


    淑貴妃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道,“若非你在我宮裏也待了幾年了,否則本宮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收了南寧侯府的金銀財物,投靠他們了。”


    那宮人立時嚇了個哆嗦跪在地上,榮安縣主常來重華宮拜訪貴妃娘娘,南寧侯府又有意五皇子正妃之位,自然沒少打通關係,比如找娘娘和殿下身邊的人打探喜好忌諱,且出手不菲,時間一長,也多的是人願意為榮安縣主馮蘿說好話,加之馮蘿家世雄厚,成為五皇子正妃的可能性大大高於他人,這位宮人也就向著馮蘿和南寧侯府些,但背叛淑貴妃卻是萬萬不敢想的,憶起貴妃娘娘私下的狠辣手段,宮人背上一寒,暗恨自己飄飄然失了謹慎。


    “領下去受罰吧。”淑貴妃平淡道了一句。


    待那宮人被帶下去後,淑貴妃臉色微冷,“這還未當上我兒的正妃呢,就把手伸到重華宮裏了。”


    身邊的嬤嬤勸慰道,“南寧侯府畢竟是幾代勳貴,根基深厚,連宮裏的門路和人脈都不少。”


    她是淑貴妃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貴妃的心思的,比起陛下賜婚的易家姑娘,身份貴重家族勢力雄厚的榮安縣主才是貴妃娘娘真正屬意的兒媳人選。


    隻是,就是太貴重了,惹得貴妃娘娘忌憚不喜。


    “馮蘿那孩子家世是夠了,就是心氣高。”淑貴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現在不壓一壓,以後進了門怕是就要踩到她這做婆母的頭上了。淑貴妃想要南寧侯府做她兒子繼位的助力,但可不願意見到馮蘿依仗著家世驕橫無禮。


    做婆母的多是希望兒媳恭順溫良,能拿捏在手心,淑貴妃也不例外。尤其是她是經曆過家道中落,後大選入宮也曾受過高門貴女妃嬪的欺壓,像馮蘿這種生來順遂驕矜的貴女,她見多了。


    隻可惜她如今貴為後宮之主,奈何親族沒什麽能扶得起的阿鬥,在前朝也無人幫扶,隻好在兒子的婚事上多多謀劃。


    淑貴妃麵帶微笑,“給她和南寧侯府一點危機感也好,免得他們自以為胸有成竹。”


    五皇子的婚事她可從來沒給過南寧侯府什麽準話,她是絕對不會在明麵上反對陛下的賜婚旨意,相反她還會待易家姑娘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至於怎麽想怎麽去謀劃這個位子,那就是南寧侯府的事了。


    淑貴妃回想起今日見的易家姑娘,弱柳扶風一看身體就不是很好,倒是規矩話少,被馮蘿排擠了也沒見吱個聲,可見性子也是個懦弱的,再多的印象似乎也沒有了,淑貴妃不甚在意,不過是捏在手心的孤女罷了,還能讓她在所有人麵前表現她的賢淑慈愛風範。


    馮蘿忍了一肚子氣回到南寧侯府,把今日在重華宮的事告訴了父母,尤其是淑貴妃待易暇關懷備至,青眼有加,連珍愛的玉鐲都送給了她,那她這大半年在貴妃那裏費的工夫算什麽。


    南寧侯和夫人聽後也皺起了眉,


    侯夫人仗著是在自己府裏,直接開口道,“淑貴妃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真把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當做正經兒媳婦了不成?”


    易家滿門忠烈,為國戰死沙場世人皆知這是不假,但又有多少遺澤能落一個不能頂立門戶襲爵的孤女身上,一個撫恤遺孤的好名聲難道能比得過南寧侯府還有她背後宗室這些實打實的勢力。


    這也是南寧侯夫人認為能將女兒捧上未來皇後寶座的底氣,她可是知道淑貴妃娘家沒什麽能耐的人,在前朝也說不上話,日後五皇子承繼大統的路上還不是需要他們出力。


    現在就這般作態,實在是氣人的很。


    雖然惱怒,但侯夫人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滿,細細詢問女兒,“那你今日見到那易家姑娘,瞧著如何?”


    馮蘿輕嗤了一聲,“不怎麽樣,跟個木頭似的,臉色慘白身體也不好的樣子。進宮見貴妃娘娘也不好好打扮一番,寒酸的很,也不知道貴妃娘娘怎麽會喜歡她。”


    侯夫人聞言眸色微動,卻也是鬆了口氣。


    一家之主南寧侯終於開口了,“許是淑貴妃礙於陛下賜婚,有所顧忌。”


    這本是小女兒的私事,歸後宅夫人所管,但誰讓南寧侯府瞄準的是五皇子正妃,未來皇後的位置,這種關係家族榮華前途的事情,南寧侯也需要時時關注上心,此時也揣測著淑貴妃的用意。


    馮蘿聞言心中也是一緊,她本來是不在乎這個的,但貴妃今日態度又讓她有些動搖,陛下親旨賜婚,怎麽可能說取消就取消。


    “這要是、要是……我豈不是丟盡了臉麵。”馮蘿擰著手帕,想到那個有可能的結果她幾乎羞憤欲哭。


    以前是以為五皇子正妃十拿九穩,手到擒來,她才視陛下的賜婚如無物,聽母親的話隔三岔五跑到重華宮拜訪淑貴妃。可若是此事成不了,易暇還是嫁給五皇子為妻,她不就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笑話。外麵那些人不知會怎麽嘲諷她,白白討好了淑貴妃,倒貼上去別人也不要。


    南寧侯頓時語帶怒意道,“這絕無可能,南寧侯府輸不起這個顏麵。”


    這大半年來他家讓自己嬌貴的嫡女去陪淑貴妃,其中意圖明眼人都能猜得出來,揶揄或暗諷試探他的人也不在少數,他都厚著臉皮不當回事,對外一概隻道女兒與淑貴妃十分親近。


    現在淑貴妃這一舉動,讓南寧侯府失了主動,顯得有些棘手起來了。


    侯夫人安撫著女兒,眼中閃過一絲狠意,“那個位子隻能是屬於你的,誰也不能擋了我女兒的路。”


    南寧侯未說話,卻也是默認的。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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