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裏出來後,顧煥真心實意地向成國公曹將軍等人躬身道謝,“多謝程伯父,曹伯父還有諸位,在殿下為我父說話。”


    若非如此,局勢也沒那麽容易扭轉。


    成國公他們也都知道顧煥在鬼門關前救回來的,才一醒來就撐著傷勢病體告禦狀,在陛下麵前陳情時連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其意誌膽量之堅定,已是教人佩服。


    他們不過是幫忙說說話罷了。


    看著顧煥臉色蒼白神情卻格外堅毅,成國公歎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好養身體,定國公府日後還要靠你支撐門楣。我等同為武將,絕不會讓顧家就此蒙受不白之冤。”


    在事情沒有徹查清楚之前,他們也不會讓定國公府被隨意處罪的。


    得到這樣的保證後,顧煥才真正鬆了口氣。


    顧煥在武勳這邊得到支持和安慰,一片和諧。而另一邊王旦的處境可就沒有那麽好了,私下與安王見麵時遭到破口大罵。


    “你不是說太醫斷定那顧煥是死人,救不活了麽。”安王甚至都失了以往俊雅溫和的模樣,怒叱道。


    “我也沒有想到顧煥的命竟然這般大。”王旦哭喪著臉道,“王爺救我啊,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王爺登臨大位著想,絕無半點私心啊。”


    安王陰沉著臉,在朝堂上他沒有出聲,就是不想將禍事牽連到自己身上,引起武勳對他的敵對情緒,左相也是得了他的暗示才出麵為王旦說話。


    王旦背地裏是他的人不假,也是他一力推動讓王旦擔任監軍,想要攫取軍權。可他沒想到王旦竟蠢鈍如豬,惹下了滔天禍事,還敢棄城逃跑,導致兵敗如山倒。


    王旦瞧著安王臉色越來越難看,又立馬哭訴解釋道,“我對殿下是一片忠心耿耿啊,那時敵軍兵馬損耗不少,精銳也死傷大半,也是想著為殿下取得大勝立下戰功,以後地位就越發穩固,無人能爭啊。哪裏料得到敵軍在幽州設伏,而定國公那老匹夫見了異族大軍,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這才會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當時王旦一點也沒想去救援定國公,後又見城中沒有得力的守將,敵方大軍來勢洶洶,心生懼怕之下就讓親衛護送自己偷偷跑回京城了。


    也正是如此,安王比皇帝還有滿朝文武更早知曉這事。若是不保下王旦,他勢必也會牽連其中,邊關兩州失守,十五萬將士戰死,這個大罪他一旦背下來,從此就會與大位絕緣,注定了要被打發到偏遠之地當個閑散郡王。


    安王隻能想法設法將罪責推到已死的主將定國公身上,好讓自己一派的人幹幹淨淨。


    如今卻因為定國公世子顧煥的蘇醒麵聖,徹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安王看王旦的目光如刀子似的,語氣狠戾道,“你最好盼著沒有什麽證據,抹的幹幹淨淨,除了顧煥說的話,再沒有別的證據,不然我就會先要了你的命。”


    王旦被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擦了擦汗,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負殿下期望。”


    滄吳兩州已落入異族之手,兵荒馬亂的也沒人知道他棄城逃跑的事,除了護送他回京的親衛。還有他幹涉軍務,私自改變進軍策略,脅迫定國公進攻幽州的事,除了顧煥,其他在場的人成了死人,誰還能爬出來說什麽。有殿下保他,頂多是以督戰不力降職外放罷了。


    ………………


    聽聞陛下已經下旨徹查此事具體緣由,暫不處置顧家,定國公府上下提著的心都放下了大半。


    老太君和謝夫人也深知這步是走對了,但世子顧煥一從宮中回來,祖母母親還有大夫仆婢們全部迎了上來,他在宮裏待了大半日,眾人都擔心他身子撐不住有個好壞。


    顧煥含笑著勸慰家人道,“祖母和母親,我沒什麽事。”


    他說的也是實話,在殿上對質的過程是難熬了些,又見到仇人虛偽的嘴臉,難免大悲大怒情緒激動。但他並沒有感到傷勢加重,反而喘氣越發順暢了些。


    老太君一臉慈和,讓婢女端來藥湯,“這些都是珍貴藥材熬煮的補藥,快喝了吧,我們問過蕭公子和大夫了,對你身體有好處。”她的孫兒以後可是要繼承國公府,騎馬射箭打仗殺敵的,要是廢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喝了藥又安撫了祖母和母親幾句後,顧煥也沒有忘記正事,“祖母,我還要與蕭公子細細商談今日殿上的事。”


    老太君點了點頭,沒有異議,“你父親已經不在了,你是國公府的世子,該如何做由你自己決定。”


    無論是救了顧煥的性命,還是指點顧煥聯絡武勳麵聖陳情,都足以蕭函在國公府被奉為上賓。老太君和謝夫人也不會將她當作年輕稚嫩的少年,在府內沒什麽可靠的謀士幕僚的情形下,蕭函的分析局勢和建議如同天降甘霖。


    顧煥同樣知道人不可貌相,不會因為對方顯得比他年少而有所輕視,甚至迅速的轉變態度稱呼其為先生。再一見到被仆從請來書房的蕭函,顧煥就極為鄭重地行了一番大禮,“多謝先生教我。”


    蕭函搖了搖頭,“我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能做得好還在於世子。”


    顧煥誠懇道,“先生對我定國公府有大恩,顧煥感激不盡,銘記於心。”


    不論其起死回生的醫術,才初來國公府不久,便能看透顧家的處境還有對朝堂局勢的分析,指點他拉上整個武勳集團。其眼力見識智謀,乃是有大才之人。


    顧煥又是經曆過生死的人,哪怕處於重傷昏睡中,也知曉國公府風雨飄搖人情涼薄的境遇,譬如他那位前嶽父左相,對置國公府於死地亦是毫不留情。對比起來能在此時登門相助,不在意被國公府牽連的人,哪怕隻是奉恩師之命,也足以令顧煥感念。


    信重好感之下,顧煥將殿上的全部經過,各方態度還有說的每一句話都坦誠告知蕭函。


    不僅是出於信任,也是希望能得到對方的指教。他雖貴為國公府世子,但還很少經曆朝堂上的傾軋爭鬥。所以他能想得到向陛下自陳顧家清白,卻沒有想到借助文武相爭,來保住定國公府。


    蕭函還不知道她在顧煥心目中的評價已經如此高了,認真聽完後淡淡道,“目前隻是扳回了局勢而已,下一步是如何洗刷定國公府的罪名,還需要很多證據。”


    顧煥點了點頭,“我已和成國公曹將軍商量好,秘密派遣親信去往幽州,還有滄吳兩州打探,屆時定能查到王旦這奸滑小人做下的惡事,哪怕是蛛絲馬跡也不會放過。”若是有幸存的將士人證就更好了。


    這樣的機密之事,他對蕭函依舊不加隱瞞。既然信任對方,就無需什麽保留。說完顧煥還緊緊看著蕭函,希望對方能點評指教一下是否可行。


    那些與定國公同朝為官的武將勳貴可比顧煥一個年輕人手段老辣多了,這些才是顧煥能用得上的人脈資源。蕭函頓了頓,“除了邊關,京城你們也可以多多留心。”


    前者耗時至少要一兩月,拖得久容易生變,“還有一個人,你們可以查查。”


    她沒有說話,而是以指蘸了點茶水在桌上寫出二字,‘安王’。


    顧煥見之瞳孔微縮,神情一肅,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


    蕭函平靜道,“既然你說左相突然與他結親,左相又在殿上為王旦說話,那麽查查他與監軍王旦之間的關係,或許會有收獲。”


    顧煥握緊了袖中的拳頭,臉上表情雖沒什麽變化,但心底更冷了幾分。監軍王旦雖為陛下寵臣,但敢插手軍務,甚至貪功冒進調動大軍,事後還陷害定國公府一門。這般膽大包天背後肯定是有人撐腰,而安王,便極有可能就是這幕後之人。


    ………………


    自顧煥麵聖自述清白後,京中的輿論形勢果然有所反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之前的是監軍王旦的一麵之詞,希望能查清戰事具體緣由,還無辜戰死的將士一個清白。


    而老皇帝迫於武勳的施壓,還特地派遣欽差去邊關調查此事。


    處在風口浪尖上的王旦坐立難安越來越慌,屢屢向安王求助,也就落入了有心人眼中。顧煥聽從了蕭函的建議後,就暗中派國公府的部曲手下一直暗中盯著王旦的動靜。


    果然等到王旦按捺不住,幾次私下與安王密會。


    定國公府在朝堂上的勢力更是查到當初推薦王旦為監軍的人正是安王。此舉還投了陛下的心意,監軍設立的目的就是陛下為了防止領兵在外的將軍擁兵自重。


    大燕已至四代興盛,陛下近些年來也有重文抑武之象,種種舉動不過是為了防止武勳集團勢力坐大。


    至於安王,顧煥曾聽父親說過,安王曾經有意拉攏定國公府,甚至舍出正妃之位迎娶顧家嫡女顧苒。但定國公性子謹慎規矩,不願意讓家族牽扯入爭儲這等大事中,便以小女年幼推拒了。


    想來那時就已經結下了梁子。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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