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把年紀直接被周懷山這話給幹懵了。


    皺著眼角看著周懷山。


    你是誰?


    你在說什麽?


    說人話!


    眼角一抽,掌櫃的籲了口氣,“還有幾件贗品?”


    周懷山伸出一根手指,“我就這個眼力,隻能看出一件了,數量也不多,要不,您賭一把?萬一哪個傻子買回家不識貨呢!”


    掌櫃的有點想吐血。


    不過短短瞬間,他仿佛就蒼老了足有二十歲,發際線似乎都朝後又挪了挪。


    “哪一件?”


    “瞧您這話問的,前麵的賬您還沒結呢,總不能越級不是。”


    這一刻,掌櫃的深深的懷疑,周懷山就是故意漏下一件的。


    然而,他沒得選。


    一件假貨毀了整個店的聲譽。


    “端康伯府。”


    一聽這名字,周青頓時......


    哦吼!


    冤家路窄。


    “端康伯給你的還是周遠給你的?”


    “端康伯。”


    泄露客人名字,不論是買客還是賣客,都是商業大忌,哪怕這個客人提供給他的是假貨。


    說罷,掌櫃的朝店小二吩咐,“封五萬兩。”


    周平眼睛刷的就亮了。


    這就......五萬兩了?


    周懷山一擺手,“倒也不必,五萬兩,折算成你這店裏的古玩給我包了吧。”


    說著,周懷山伸手點了十幾樣。


    “我也不坑你不訛你,這十幾樣,總價差不多就是這個價。”


    掌櫃的掃了一眼周懷山點下的東西,心裏一盤算。


    可不,零零總總加起來,也就是五萬左右。


    再看周懷山,掌櫃的目光便虔誠恭順了許多。


    “您真是行家,不知這本事是再哪處學的?”


    周懷山得意一笑,“這是另外的價格了。”


    掌櫃的......


    東西包好,周懷山指了博古架角落裏的一個花瓶,“這瓶子不是汝南窯的。”


    店小二立刻將那瓶子拿出遞給掌櫃的,掌櫃的接了瓶子。


    這也是從端康伯那裏得來的。


    憋著心頭一股惡氣,掌櫃的朝周懷山客氣道:“今兒的事兒......”


    周懷山一揚手,“你放心,我既是收了你的封口費,就絕對不會多舌,你我無冤無仇,我也沒有必要害你,但是這消息如果還是傳了出去,你也未必就非得懷疑我。”


    店小二......


    不懷疑你,怎麽著,難道懷疑我?


    周懷山輕蔑的看了店小二一眼,“當然,也不大可能是他,他還沒這個本事,給你提個醒,看看誰想害你。”


    掌櫃的頓時麵色一冷。


    剛剛,他還隻是覺得,這次讓端康伯騙了興許端康伯也是不知真假。


    可現在......


    誰要害他!


    哪個王八蛋!


    周懷山帶著周青周平,提著大包小包離開。


    一上馬車,周平立刻抱住周懷山大腿,“二伯,您怎麽那麽有本事啊,那種東西,您都知道真假?”


    周懷山摸摸周平腦袋,“多讀書,書裏什麽都有。”


    “可是,二伯讀書的時間和我差不多呀,為什麽我都不知道,二伯就知道了?”


    “因為你喜歡讀兵書,二伯喜歡讀這些書呀,咱們擅長的不同,你會的二伯也未必會。”


    周平就一臉信服的點點頭,“那倒是,比起擺沙盤射箭舞刀二伯肯定也是不如我的!”


    那驕傲的樣子,活像一隻小公雞。


    不花一分銀子就拉回十幾件古玩,這消息一個瞬間就在京都不脛而走。


    當然了,外人是不知道他們沒有花錢的。


    大家隻知道,周懷山帶著閨女侄子逛完金樓逛古玩,每到一處就席卷一處。


    不消一天功夫,周懷山的名字就在京都被傳遍了。


    宛若當時在清河縣一樣。


    不同的是,在清河縣,他的人設是刻苦用功運氣好,莊稼漢翻身成秀才。


    在京都,他的人設是:錢多!


    成功打響入京第一槍,又去綢緞鋪席卷了一番,三人心滿意足回家。


    外麵玩了一天,一回家周平就自覺去學習了。


    周青和周懷山帶著大包小包直奔周懷山那屋。


    “閨女,累了一天你快去歇著吧。”


    東西一擱下,周懷山就下逐客令。


    周青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周懷山,“爹,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周懷山目光一閃,沒心沒肺嘻嘻笑道:“我都已經誇獎過你了呀。”


    周青就道:“爹,有些事,你不告訴我,如果那事情當真是存在的,我從別處也能聽來。


    哪怕我不去刻意的打聽,也能聽來。


    就像今天,咱們不過是去買個古玩,就聽到了榮陽侯府四個字。


    榮陽侯府的東西,怎麽會成了古玩鋪子裏的售賣品?


    你現在的名字和你以前的名字一模一樣,一旦你在京都名聲大噪,難道你覺得當真無人再提以前的周懷山?無人再提榮陽侯?”


    這話,算是直白了。


    周懷山笑嘻嘻的麵色僵住,頓了一瞬,笑容一斂,歎了口氣。


    “爹不是想要瞞著你,是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說。”


    “你是我爹,我是你閨女,有什麽不知道怎麽說的!直說!”


    周懷山抿了抿唇,沉默在那裏。


    等不到周懷山開口,周青便道:“爹,你若當真不想說,我也尊重您,可我就是告訴您,我是你閨女,咱倆一條心!”


    說完,周青起身。


    “爹你早點歇著吧,我先走了。”


    周青推門離開,周懷山半口氣悶在胸口憋的上不來下不去。


    他也沒想到,今兒在古玩鋪竟然能遇上他自己家的東西。


    他的事,的確是瞞不住周青多久了。


    榮陽侯府滿門慘遭滅門,這樣的慘案,京都是個長嘴的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不消多久,周青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可......


    他要報仇,周青要怎麽辦。


    他不想害了周青啊!


    這廂,周懷山獨自苦悶著。


    那廂,周青出了周懷山的院子沒走幾步,就迎上了沈勵。


    沈勵穿著暗影統領的官服,深色的官服讓他蕭殺的氣息更加濃鬱,麵部線條剛毅又硬朗。


    此刻他黑著臉立在不遠處,一雙深邃的眼睛正好看向周青。


    周青......


    我招你惹你了?


    心頭嘀咕間,沈勵已經走上前。


    渾身帶著一股寒氣。


    周青脖子一縮,抬手朝沈勵胸口拍了拍,嘿嘿嘿笑道:“帥哥,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告訴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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