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讓周懷山吵得腦子嗡嗡的疼。


    “這還要什麽證據,我兒子現在就躺在床上,任何一個禦醫去看了都能給他身上的傷出個證明。”


    周懷山一撇嘴。


    “但是,那傷上麵也沒寫著周懷山三個字啊,怎麽就一口咬定是我打的?”


    太後娘娘沉著臉道:“剛才你自己可是親口承認了,是你對楊天動手了,你自己說的,你還要登門賠罪。”


    周懷山就點頭,“是啊,我們先生一直教導我們,做人要誠實守信,對同窗要彼此有愛。


    我覺得,我因為楊天罵大傻叉我就推他一把,不太對,所以我說我要登門賠罪。


    這,有問題嗎?


    但是,楊天身上的傷你們別算到我頭上來,除非你們有人證物證,否則,這鍋我不背。


    這是楊天受傷了,趕明兒楊天懷孕了,難道這孩子也算我的?


    沒這個道理!”


    祭酒大人的眼睛瞬間又睜大了。


    楊天懷孕了!


    神特麽懷孕了。


    周懷山說完,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


    “就因為我閨女要嫁給沈勵,你們就這麽想著法的害我。


    這是聖旨賜婚,你們要真不想我閨女嫁給沈勵,你們想著法的去毀婚啊,害我幹什麽!


    我招誰惹誰了!


    我來國子監讀書,算上今兒才一共三天!


    我連人都沒認識幾個呢!


    你們說,楊天被我打的都拿不起筆了,總得有個證據吧,就這麽,為了這麽點連證據都拿不出的事,也值得太後娘娘您假傳聖旨一次。


    您那麽英明,怎麽會為了這種小事假傳聖旨呢。


    您就是衝著沈勵去的吧。


    我這女婿,也真是可憐啊!


    也不知道他是替誰做事又得罪了誰,就這麽被人害。”


    周懷山哭的委屈,鼻涕泡一個接一個冒。


    說完,一雙淚眼望向太後,“您說,召我進宮就是想問問我閨女的婚事準備的如何了,怎麽,您是在壁薈宮住嗎?”


    誰也沒料到,周懷山突然來了這麽一出。


    他這行為,也算得上是大不敬了,甚至忤逆都算得上。


    可偏偏,太後沒法治罪。


    畢竟,實錘假傳聖旨。


    她老人家自己跑上門親自來錘的。


    這話,就像是個大巴掌,一下一下扇到太後臉上。


    而刑部尚書那邊,又的確是拿不出什麽人證物證。


    而且,剛剛周懷山那些話,實實在在把刑部尚書的嘴給堵死了。


    兢兢業業準備生辰祝詞,怎麽就有功夫跑出去打架呢?


    這話,明顯就是有問題啊。


    除非刑部尚書承認自己撒謊。


    那就是,楊天沒有兢兢業業準備。


    周懷山嚎著,撲通跪下,“草民求陛下收回聖旨賜婚吧,草民和草民的閨女受不起這份罪。


    這還沒成親呢,草民就遭到這樣的迫害。


    等到成親了,草民怕草民的閨女命短啊。


    草民就這麽一個閨女。”


    吸了吸鼻子,周懷山又補充一句,“草民聽說,那個和草民同名同姓的榮陽侯,他有八個兒子。


    可八個兒子又如何,人再多也架不住被害啊!


    榮陽侯已經沒了,可草民想要守著自己的孩子多活幾年。


    朝堂鬥爭黨派相爭什麽的,草民不懂,草民就想闔家平安的活著。”


    周懷山就這麽突兀的提起榮陽侯又突兀的提起黨派相爭。


    說完,他飛快的轉頭,目光直直落向太後。


    那目光,宛若一道鐵鉤。


    太後心跳狠狠一抽,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她這是怒急攻心,氣急攻心,著急攻心。


    這下不用裝暈了。


    隻覺得眼前一黑,太後一頭就栽倒過去。


    砰!


    結結實實倒在地上。


    嚇得刑部尚書下意識就要過去扶。


    然而,禦書房裏,一片死寂,刑部尚書抬起一半的腿,就格外尷尬的僵在那裏,然後頓了一瞬,又重新跪好。


    “誣陷構害國子監學子,你認罪嗎?”皇上沉著聲音,一字一頓的道。


    刑部尚書被太後娘娘那一摔,驚得心頭驚濤駭浪。


    太後娘娘年紀不輕了,這一摔,別摔出點毛病啊。


    現在,鎮國公沒了,太後要是再出了點什麽毛病,那他們太子黨還爭屁!


    正心裏翻滾著巨浪,皇上忽然開口,刑部尚書頓時一個激靈,“陛下明鑒,臣的確沒有存心構害周懷山,臣沒有理由這麽做啊。”


    皇上重重一哼,聲音極度嘲諷。


    刑部尚書是鎮國公一黨的人,他當然有理由構害周懷山。


    周懷山可是沈勵的嶽父。


    充其量,隻能說,周懷山還不配他構害。


    “陛下,臣是看到孩子被打成那樣,心裏著急。”


    “昨日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生摩擦的?”皇上眼底猶如帶著火焰,盯著刑部尚書,這話卻是對著周懷山說的。


    周懷山立刻就道:“我們從京兆尹府衙出來的時候,大約是亥初,京兆尹可以證明,那時候楊天根本沒有受傷。”


    皇上沒接周懷山這話,隻朝著刑部尚書道:“亥時,楊天還在京兆尹府衙,你是什麽時候進宮來向太後娘娘告狀的呢?


    據朕所知,這些年太後娘娘一直早睡。”


    刑部尚書嚇得一身冷汗。


    皇上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說!”


    那種低沉的怒吼,猶如龍鳴。


    刑部尚書立刻擦了一下額頭冷汗,道:“就是在楊天回府之後,具體什麽時辰,臣不記得了,是臣的夫人進宮的。


    當時臣竭力阻攔她,是臣無能,沒有攔住。”


    皇上便道:“你是無能,無憑無據就敢讓你夫人進宮。


    不過,你無能你夫人倒是本事大,她進宮的時候,宮門都落匙了吧!”


    刑部尚書跪在那裏,一張臉青白。


    皇上就道:“昨日夜裏,宮門落匙你們都能進宮告狀,偏今兒才來朕跟前哭,你可真是朕鞠躬盡瘁的好臣子。


    倒是朕配不上你這鞠躬盡瘁了。”


    “陛下恕罪,臣知罪了,是臣沒有查清楚就莽撞行事了......”


    皇上懶得聽他廢話,“既然你兒子臥床不起身負重傷,做父親的必定是心中牽掛,朕念你一片慈父之心又念你這些年沒有功勞有苦勞,給你休假三月。”


    刑部尚書一張臉,登時就寡白起來,慘叫著一聲驚呼,“陛下!”


    皇上一擺手,“不必謝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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