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離麵色憋的紫紅,封玄霆是王爺,到底還是要顧及禮數,不好發作,隻好半跪在地,朗聲說道:“王爺誤會了,在下並沒有逃跑。”


    聞樂也在一旁,蔣離也自然注意到了他,時不時拿眼神l瞄他一眼,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他站在一旁,不再默不作聲,“那剛剛你是在散步?”


    蔣離明顯被噎了一下,平日裏聞樂為了與他打好關係,都是恭恭敬敬,溫和有禮的模樣,如今本性暴露,讓人有些不敢置信。


    蔣離還是就著跪在地上的模樣,頭偏轉過來,對著聞樂之時,卻又站了起來,“聞樂兄,你當真不知道我為何而奔跑?”


    幾人頓時看向聞樂方向,當事人卻一臉懵懂,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話,“跟我有什麽關係,蔣兄請注意言辭。”


    奈何蔣離一副莫名其妙加上你懂的模樣看著他,目不轉睛,嘴巴微張,滿臉驚訝。


    聞樂被嚇得不得不向人一一投去求助的目光,想要獲得信任。


    “聞先生,原來你還和他還……我們懂得。”年元瑤笑著打趣道。


    江清峰也不放過這個機會,“雖然你有這些不該有的我癖好,我們都知道的。”


    懂得什麽啊就懂,你那一臉姨母笑是怎麽回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齷齪的心思在想什麽!


    知道什麽啊知道,我們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好不好,我連跟他說話都樂意用手指加腳趾一起數清,我們真的是清白的!


    聞樂看他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神,內心瘋狂咆哮,連平日裏不怎麽敢懟的年元瑤也詛咒了一個遍。


    眾人心裏都跟明鏡一樣清晰,聞樂是個什麽樣的人,就算其餘幾個與他相識不久的人有些不清楚,但封玄霆與他一看就相熟數年,他的眼光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因為別人一句簡單的話懷疑 。


    隻不過,目前這個情況,蔣離為什麽偏偏要拉扯上聞樂,明明眼下他是敵營之人,難道還以為他是自己的小粉絲,給他下藥?還是最後仔掙紮一下,指望他手下留情?


    幾人抱著同一個想法,順從地將戲接著往下演下去, 不過是想看看蔣離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再說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找找樂子也不是不可。


    然而,接下來輪到看熱鬧的人傻眼了,年元瑤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聞樂兄,你不會知道,剛剛陛下下了密召急喚全體樂師趕回去會見嗎?”蔣離焦急道。


    “啊咧。”年元瑤脖子有些僵硬地轉動了幾圈,有些不確定的轉頭看看麵不改色的江清峰,直到對方朝她聳聳肩,再看向一旁麵若冰霜的封玄霆,對方沉沉地點點頭。


    場上隻有封玄城與她一樣, 被嚇得不輕,偏偏還都是把表情擺在臉上讓人看的主,再看聞樂呆若木雞。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巷子裏,臉上是一副陳年宿便未解出的難看表情,狹長的眼裏沒了一慣的輕描淡寫,火光閃動,似要噴薄而出。


    半晌,“見你妹啊!見你個鬼啊!你會不會一口氣把話說全啊!你不要以為你柔柔弱弱的樣子,我就不敢打你啊!你是不會斷句還是怎麽的?你敢不敢一句話把話說完!”


    蔣離被他如炮連擊的聲音砸地有些蒙圈,嘴巴開了又張,張了又合,良久,委屈道:“我明明說了呀!再說是你們一直追著我跑,我一害怕就跑的更快了,你們也沒給我說的機會呀…”


    “……”


    好像確實是這樣,但聞樂整個人卻好像完全不在此話題上,“你還委屈上來了,我都還沒委屈,你委屈個什麽勁,你知道我剛剛經曆了什麽嗎?啊?”


    多少年的清白差點在眾人麵前抖落個幹幹淨淨,聞樂在心裏無數遍將蔣離按在土裏使勁摩擦,誓不罷休,這事沒完。


    弄了個大烏龍的年元瑤十分尷尬地往封玄霆那邊走了,封玄城立馬也跟了上去。


    幾人見人目前還是得好好養著,樂子也找不著了,轉身向著另一邊去了。


    江清峰見聞樂逮著蔣離不鬆口的氣勢,知道他毛病又上來了,也不經勸,隻在一旁低聲道:“你再不去麵聖,可能回不來了。”


    果然,聞樂排山倒海的架勢瞬間偃旗息鼓,對著江清峰說了一句等我之後,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去了,臨走之前,蔣離還特意回頭給了江清峰一個頗為感激的微笑。


    這一回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封玄霆,你說皇帝這個時候找他們幹什麽呢?”年元瑤拉著封玄霆的袖子,兩人並肩走在前麵,後麵封玄城叫苦不迭,早知道就跟著江清峰走了,礙眼。


    年元瑤發現自己最近有個不得了的小癖好,明明封玄霆說過,可以拉著他的手的,可她偏偏隻想拽住他的袖子。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隻要拉住了這塊精美的布料,那人的體溫,心跳,氣息,都會穿過薄薄地一層布料,傳到自己身上來。


    不是說拉手就沒有,隻是這種無論任何時候都能存在的小動作讓她更為欣喜,畢竟有些時候,拉手就很不方便。


    封玄霆就任由年元瑤這麽拉著,聽到她問話,側身往她這邊看,“也許不是什麽好事。”


    年元瑤眉頭一皺,擔憂地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我不知道?”


    封玄霆沉吟良久,對著年元瑤歎了一口氣,深沉地說:“大梁使團不日要來覲見,傳聞大梁國人以音樂為理念,全國上下,男女老幼,皆通音律。”


    “而他們此次來天禦保國為的是為他們的公主選擇一位同樣通曉音律的男子,不論階級,不論身份,不論樣貌,隻比音律。”封玄霆聲音溫柔,聽在年元瑤耳朵裏像是床畔低語,勾人心弦。


    可年元瑤目前就算有這個想法,也知道事情輕重,疑惑道:“可這與聞樂有什麽關係?”她下意識地將方才封玄霆那句不是什麽好事對應到了聞樂身上。


    豈料,事實恰好相反,“大梁使團有一要求,在天禦境內舉行音律大會,屆時公主與之比試,隻要讓公主三笑,即可為駙馬,從此以後,往事皆消,隨團回梁。”封玄霆平鋪直敘地繼續往下說著,年元瑤終於明白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大梁使團到訪,屆時天禦境內凡是有娶公主念頭的,必然爭相搶奪,而皇帝絕不可能讓一個無法受他控製的人去往鄰國身邊,這個人最重要的是聽話,而且是身邊人。


    那麽最好的選擇,就是身邊的樂師團,聞樂有可能,那麽蔣離同樣有可能,一旦他被公主看中,那麽他就可以隨使團回到大梁,屆時別說抓人,天高海闊,隻怕任他傲遊了。


    不管真正的蔣離是什麽樣,是不是他在殺人,數條少女性命如同昨日一般清晰擺在眼前,怎能如此輕易忘卻 ,蔣離的公道如此,那那些無辜女子的公道誰來負責。


    “所以你的意思是蔣離想利用這次機會逃出去?”年元瑤後知後覺道。


    封玄霆:“是,他算準了一切,包括時間。”


    年元瑤可怕地意識到,自從出了陳家村,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初見蔣離的迷惑,陳雲兒即時的蘇醒,陳家村村長突然之間的變卦,讓他們一步步沒有直接抓走蔣離,而現在……


    他們有可能再也抓不到了。


    可陳家村村長與他是宿敵,他怎麽可能幫他,可這會是巧合嗎?江清峰猶豫不定的時候,是村長的招供給了他新的想法,帶領他們接著往下一步步查下去。


    仔細想想幾乎每一個步驟,都有人若有若無的參與過的影子,無一不再提醒著他們。


    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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