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還是緊張!


    楊小寶叼著煙,在房間內來回地走動著,就算是被幾隻三百多斤的野豬給追攆了,也沒有這麽緊張過。萬一,盧老漢不答應這麽婚事怎麽辦?他就是個孤兒,在蘆花村又沒有什麽好名聲,相比較陳家更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實在是比不了。盧老漢就算是不答應,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緊張,盧巧巧更是緊張,別人看楊小寶老實靦腆,妖孽般一樣,可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楊小寶的“偽裝”,他的內心中充滿著難以言明的痛楚,隻不過是從不輕易流露出來。從小,他的肩膀上就扛著重擔,壓著他瘦弱的身軀……林婉兒體會不到,但同樣是窮苦家庭出身,為了生計奔波的盧巧巧,自然最是能和小寶產生共鳴。


    要是家人不答應,她就和小寶私奔!在外麵打工賺錢,給家中寄錢是一樣的。等到她和小寶有了孩子,生米煮成了熟飯,家人就算是想反對也沒用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房門輕輕被拉開,那個身材瘦弱,蔫頭耷拉著腦袋的男人走了進來,在邁過門檻的時候,還絆在了上麵,踉蹌了幾步,險些摔趴在地上。他一個屁股癱坐在了啤酒箱上,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精氣神,沒有了半點的活力。


    這讓盧巧巧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不敢去想,卻又不能不去想。她忙從櫃台裏麵走了出來,蹲在他的麵前,把手放到了他的膝蓋上,輕聲道:“小寶,我們私奔吧?他們就算是不答應也沒什麽,我對你的心是不會變的。”


    楊小寶輕輕捧起盧巧巧的香腮,苦笑著道:“巧巧,都是我太沒用了。我……我對不起你,讓你跟我受委屈。”


    盧巧巧搖頭道:“沒什麽,我不怕!隻要是能跟你在一起,讓我幹什麽都行。”


    “真的幹什麽都行?”


    “嗯!幹什麽都行。”


    楊小寶雙眼放光,有些手舞足蹈起來,嘿嘿笑道:“巧巧,你知道嗎?外麵的花花世界跟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小村子一點也不一樣。你知道幹什麽來錢最快,又不用浪費什麽力氣嗎?在大城市的旅社、賓館裏麵都有小姐做色.情服務的,一晚上最少也能賺個一兩百塊。你趕緊收拾收拾,咱倆這就去私奔,找家旅社住下來。你來接客,我來給你拉皮條兼職保鏢,別看我的身子骨單薄,但我能打,在老林子裏麵跟黑瞎子、野豬單挑都不怕……”


    這混蛋真是太無恥了!


    盧巧巧伸手就去擰小寶的耳朵,卻沒想到他早就提防著這手了,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隻是輕輕一拽,她就跌入了他的懷中。趁勢,楊小寶摟住了她的小蠻腰,在她的脖頸和秀發間用力嗅了兩口,一本正經的道:“真香啊!巧巧,像你這樣的美人兒,胸大屁股翹的,這要出去賣,保管是生意興隆。不到一年,我們就能夠在縣裏買棟七、八十平米的小樓,過咱們舒服的小日子了。”


    一開始,盧巧巧還以為楊小寶是在跟她開玩笑,這回是真的有幾分相信了,淚水在眼圈兒裏麵打著轉轉,緊咬著嘴唇,喃喃道:“小寶,難道在你的眼中,錢就那麽重要嗎?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薑蓮花和林德財抱著大紅被子、繡鴛鴦戲水的枕套走了進來,笑道:“小寶,趕緊過來幫把手呀!你要訂婚了,我們當幹爹、幹娘的……哦,哦,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你們繼續。”


    盧巧巧羞窘的不行,臉蛋瞬間就紅到了耳朵根,忙從小寶的身上跳了下來,慌亂的解釋道:“薑嬸,林支書,事情不像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我……我和小寶沒有什麽。”


    楊小寶已經三、兩步跳過去,將薑蓮花手中捧著的枕套給接過來,放到了炕上。


    薑蓮花上下打量著盧巧巧,笑道:“這閨女長得就是俊,我們家小寶娶了你,那可是真是楊家的福份。你們放心,等忙過了秋收,我們就將縫紉機、電視、家具等等都置辦齊了,再辦一場在蘆花村最為熱鬧、轟動的婚禮。”


    盧巧巧張著小嘴,緊張道:“薑嬸,我……我爹媽答應我和小寶的婚事了?”


    薑蓮花有些奇怪的道:“咋的,小寶沒跟你說嗎?本來去你家提親,我和老林還有些忐忑呢,卻沒想到,一提出來,你爹媽就答應了。還說不要彩禮錢,他們相信小寶會對你好的。以後,你也別叫什麽薑嬸了,就跟小寶一樣改口叫我幹媽好了。”


    “真……真的?”盧巧巧是又驚又喜,再看著老實憨厚的楊小寶,坐在炕沿上,正在衝著她嘿嘿傻笑著,她就什麽都明白了,這個壞蛋,在這種事情上還有忽悠自己。哼哼!看等會兒怎麽收拾他。不過,還不到兩秒鍾,她的心底就被幸福和甜蜜給添滿了,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了出來,深深地給薑蓮花鞠了一躬,激動道:“謝謝薑嬸,林支書,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我和小寶一定會像是親生兒子、女兒一樣孝敬你們。”


    薑蓮花的眼角也微有些濕潤,上前輕輕撫摸著盧巧巧的秀發,笑道:“傻丫頭,結婚是好事兒,你應該高興才對,哭什麽。”


    盧巧巧有些不好意思,想笑,但是卻抑製不住眼角的淚水,隻是搖著頭。


    楊小寶提醒著道:“幹娘,想要讓巧巧改口,可要有改口錢呀!這些你都要準備好。”


    薑蓮花笑道:“放心吧!我和你幹爹早就給巧巧準備好了。等收拾完秋,就把你倆的婚事訂下來。”


    地裏的莊稼當然是重要了,趁著這段時間,剛好將家裏在簡單裝修一下。地麵鋪上瓷磚,牆壁刮大白,天花板就沒有必要那麽搞花式了,隻是刮大白後懸掛了吊燈。


    按照盧巧巧的意思,根本就不用什麽置辦了,就這樣簡簡單單,叫上親朋好友坐在一起,將這個婚事訂下來就行了。楊小寶卻堅決不同意,人生這一輩子,總共能有幾件大事?結婚不說是頭等大事,也差不多了。他特意和牛二,叫上了村中的幾個木匠,去縣裏的家具城看了看,回到村中就開始打衣櫃、桌子、椅子、電視櫃……又去了家電商場,買了電視、摩托車、縫紉機。


    食雜店是兩間大瓦房,東屋是貨架和櫃台,西屋原本就是倉庫了。還不到一個月,整個西屋就徹底大變樣了,將做好的衣櫃、電視櫃,桌椅等等都擺放好,炕上又訂製了褥單,兩床大紅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上麵放著的是鴛鴦戲水的枕套。淡藍色的窗簾輕輕低垂,窗台上擺放了幾盆九月菊,盛開著橘黃色的花朵。


    楊小寶特意買了一台1寸的彩電和VCD機,這在村中也算是唯一的一台彩色電視機了。VCD機中播放著舒緩的旋律,牆壁上張貼著幾張大胖小子抱著大魚的圖畫,意味著不久的將來,早生貴子。房間的四角懸掛著鮮紅色的拉花,玻璃上也貼了幾個大紅喜字。整個房間中都透著溫馨、喜氣洋洋的氣息。


    楊小寶還特意叫上盧巧巧,去了趟縣裏,買了幾套新衣服。這丫頭舍不得花錢在自己的身上,好說歹說才買了一件咖啡色的連帽大衣,深色的緊身牛仔褲和一雙黑色的皮靴。不過,在楊小寶的身上,她卻是舍得花錢,給小寶買了一套西裝,還有一件皮夾克。同時,兩個人還特意去了趟縣高中,跟楊果說了下訂婚的事情。


    小丫頭興奮得不行,非要讓他們將訂婚的日子訂在十月一,十月一有五天的假期,她就有時間趕回來參加訂婚儀式了。小寶又去了趟縣運輸公司,跟鐵哥們兒王維輝打了個招呼,這才和盧巧巧回到了村子。


    陳家的食雜店關門了,盧巧巧的小嘴又甜又會來事兒,就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賺了三千多塊,這在這個貧困的小村子,差不多就是奇跡了。


    大地裏,四處都看到揮舞著鐮刀,收割苞米、黃豆的人們,用機器是方便,但是他們舍不得那幾百塊錢。農村人,沒有別的什麽本事,力氣還是有的。等到楊小寶和盧巧巧將老盧家的苞米棒子和黃豆都收割回來,用茓子囤積在了倉庫內。每次去縣裏或者是鎮裏,楊小寶和盧巧巧都會給盧母買藥回來,她的身體已經有了起色,精氣神看上去就都挺不錯。


    明天就是十月一,訂婚的大喜日子了,楊小寶這邊沒有什麽親人,管仲華,楊葉還有小虎、小鳳早早的就來到了家中,住在後屋。林德財、薑蓮花算是男方的家長,女方的家長和七大姑、八大姨等等親戚都來了,整個西屋都坐滿了,差不多有二十多人。


    院內靠牆角的地方,早就已經搭起來了一個灶台,牛二和幾個青年正在忙著燒柴火,給大廚打下手。這大廚可是相當有名的,村中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會找他來給炒菜,味道還挺不錯。


    炕桌上擺放著幾個盤子,裏麵放著撕散開來的香煙,還有水果、瓜子、花生和糖果。炕桌的兩邊,坐著的是雙方的家長,至於那些親戚們都坐在凳子、椅子上,邊說笑著,邊嗑著瓜子。


    楊小寶穿著一套深色的西裝,裏麵是白襯衫,在楊葉好說歹說下,才算是紮了領帶。不過,他完全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穿著,幹脆將領帶往下拽了拽,將襯衫的領口紐扣鬆開了兩顆。特意剃了平頭,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皮鞋,看上去還挺精神。不過,他可能是習慣了,見到誰都是弓著身子,又是敬煙,又是點頭哈腰的,再加上一張老實憨厚的麵孔,連熟悉他的人都難以將他跟蘆花村頭號牲口的稱號聯係到一起。


    盧巧巧站在楊小寶的身邊,就是一件淺灰色大衣,看得出來大衣很舊,邊磨的發白,不過卻很幹淨,熨得比挺。楊小寶給她買了新衣服,她沒舍得穿,非要留到結婚的時候再穿。毛衣領兒裹著修長的脖頸,臉蛋粉瑩瑩的,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一笑起來,雙眸如彎彎的月牙兒,腮上一對淺淺的酒窩兒,好像是把全天下的蜂蜜都倒進去了,還有她的聲音……絕對是四個加號的。


    反正,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楊小寶眼裏,就算是盧巧巧的腳趾頭都是晶瑩剔透、美奐絕倫的。自從和盧巧巧攤開了,他的心中仿佛是沒有了林婉兒的存在,連睡覺做夢想著的都是盧巧巧,這不能不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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