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咱們黑瞎子屯,誰也不許再打鳥!”包二爺雖然不懂得什麽人與自然和諧發展之類高大上的論調,但是作為一名樸實的農民,他有著最樸素的價值觀:能讓他都覺得怦然心動的事物,一定就是美好的,不可破壞的。


    看到剛才田小胖和柳鶯的互動,大夥心裏也都覺得特別舒坦,雖然不會用多麽美妙的詞匯來形容,但就是看著舒服,所以連連點頭。


    本來嘛,最近這幾年,已經很少有人打鳥,野雞遍地跑就是一個明證。如今又欣賞到柳鶯如此可愛的一幕,心裏都暖暖的。


    隻有包二懶心裏暗叫倒黴,他以前就用扁毛霜藥過野雞當下酒菜,吃著還挺香,看來以後這條路也絕了。不過隻要賺錢就好,老子買燒雞啃!


    小柳鶯重歸枝頭,繼續歡快地覓食,田源也收起了手裏的樂器,重新放回書包。實際上,已經收回燧石之珠的空間,好在使用樂器不需要耗費能量。


    大夥投射過來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羨慕:到底是城裏人啊,就是有文化,連樂器都會擺弄。咱們黑瞎子屯唯一會樂器的,好像就隻有一個喇叭匠子。


    而直播間裏,大夥一致認定了“鳥神”這個威武霸氣的綽號,並且將其扣在田小胖的腦袋上。


    田小胖看看人都聚齊了,就浩浩蕩蕩,向甸子進發。這才幾天哪,甸子上就已經綠油油一片,濃濃的生機正在孕育。北方就是這樣,春天來的太晚,草木也都憋壞了,天暖之後就全都開始瘋長。


    直接略過前兩天挖過的地方,大夥又分成小組,開始幹活。田源轉了一圈,也不用他管,索性去看大晃直播。


    這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按理說,這個點是直播間人數最少的時候,畢竟對於大都市的很多人來說,這個時間還是太早。


    但是今天邪乎,看看在線人數,已經超過一千,屏幕上密密麻麻,全都飄過同一行字:“我們要看主播吹簫”。


    剛才見證了那神奇一幕的觀眾,自然呼朋引伴。後來者在查看了錄像之後,腸子差點悔青:見證奇跡的時刻,怎麽能不在場呢?


    隨後就談論了一番那件古怪的樂器,最後還是師範學院音樂係的“我是白骨精”進行了科普,認定那件古老的樂器是“簫”。


    於是便有人質疑,因為大家認知中的簫,都是獨管,哪有這麽一大排的。經過科普之後,才知道古代最初的蕭,都是這種排簫,後來才慢慢演變成洞簫等。


    而且,我是白骨精還指出:整個他們音樂學院,都沒有一個會吹奏這種古簫的,包括教授在內。


    一時間,大夥紛紛對田小胖頂禮膜拜。不過也有人提出來一個觀點:既然大夥都不會,那麽怎麽認定田小胖吹奏的好與壞呢?


    這時候,一位名字叫做“秦教授”的觀眾發表看法:剛才的吹奏,古風依依韻悠長,縷縷簫聲入衷腸,能震撼靈魂的音樂,當然就是最好的音樂。還表示說,樂器是從自然之中產生,越是古老的樂器,越接近自然,也就越能引起自然界中鳥獸的共鳴。


    一通長篇大論,說得大夥直蒙圈,其他觀眾當然沒有這麽專業,不過他們也一致認定:能引來小鳥依人,肯定是極好的。誰要是不服的話,你也拉出來遛遛,能引來一隻黑老鴰都算你厲害!


    看到田小胖這個不務正業的主播才肯露麵,直播間裏立刻沸騰,嗷嗷一片。不過這個小胖子太氣人,說什麽不肯再吹,理由是像剛才那種場麵,天時地利人和心境這幾樣都缺一不可,不可複製,還是等以後遇到機會再說了。


    不少人氣得用取關來威脅,不過麵對這種不著調的主播,各種威脅統統沒用,大夥隻能作罷,紛紛轉移目標,表示“要看白猿白鹿”。


    總播挖野菜確實也沒什麽吸引力,光看不能吃,新鮮勁過去大夥也就都膩了。這一點田小胖倒是挺理解,就叫大晃拿著手機,找小白這哥倆去了。


    “主播又想偷懶”的彈幕群起,不過田小胖已經看不到了,他被包有餘拉著,一直往月亮湖那邊去了。


    路上,包有餘神秘兮兮地跟田源說:“小胖兒啊,俺發現一個大秘密,咱們月亮湖裏麵,肯定有魚!”


    田小胖翻翻白眼:當然有魚,我放的我還不知道!


    “你瞧那些水鳥,已經在月亮湖這停留一個禮拜了,如果隻是臨時歇腳的話,早就飛走了,現在好像要在這兒安家的架勢。它們總得有吃有喝吧,所以俺估摸著,這水裏肯定有吃的!”包有餘不愧是打了半輩子魚的老漁翁,分析得有理有據。關鍵人家每天抽空觀察水鳥這股執著勁,實在難得。


    這個發現,也令田源怦然心動:沒有水鳥的湖麵是寂寞的,有了水鳥,一下子就有了生機。在將來,他還打算發展黑瞎子屯的生態旅遊業,觀賞水鳥,是很重要的一環。


    於是也來了興致,跟著包有餘來到月亮湖,在對方的示意下,也貓著腰鳥悄兒地接近湖邊。要是手裏端著杆獵槍,就跟那些偷獵的一個模樣。


    其實,這倆人的做法純屬多餘,岸邊的水草剛長出一巴掌高,根本就擋不住人。好在,那些水鳥並不怎麽怕人,對於這兩個偷窺者,隻要不十分靠近,水鳥也就懶得搭理他們。


    包有餘壓低聲音:“看到岸邊那個灰的大鳥沒有,就是長脖子那個,俺們這叫長脖老等!”


    長脖老等,嗬嗬,這個名字聽了就忍不住想笑,估計和柳糞球子一樣,都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


    不過在田源眼裏,顯示的卻是“蒼鷺”。體型似鶴,隻不過羽毛黑灰,腦殼上也沒有“丹頂”。不過突出的標記是,從腦門向後,延伸出黑色的羽冠,就像翹著大辮子似的。


    這家夥最大的特點就“等”,在水中單腿獨立,一動不動,有時候一等就是半個鍾頭,甚至一個鍾頭,直到有食物遊動到它的捕食範圍之內,這才大尖嘴一戳,吃完之後,還接著等,繼續裝雕像,故此名曰“長脖老等”。


    正瞧著呢,就聽身後一陣鬧騰,回頭一瞧,好家夥,小霸王馱著小白,後麵跟著大晃,也到湖邊湊熱鬧。


    再看看那隻長脖老等,依舊目不斜視,金雞獨立,你鬧你的,我等我的,等到地老天荒。


    唧唧!小白嘎巴嘴叫了幾聲。


    不理,我等——


    呦呦!小霸王也發出鹿鳴。


    “不理,我繼續等——”


    大晃把手機塞給田小胖,搖晃著捆仙繩就往前湊合。就水鳥那長脖子,沒準真被他給套中,田源連忙把大晃拽回來。


    哈哈哈,這鳥有性格,直播間裏也是一片歡樂,田源也就順勢叫老魚叔介紹了一下長脖老等這種水鳥,然後他在旁邊補充。起初,包有餘看著手機還有點發暈,講話磕磕絆絆的,不過說著說著,說到一些長脖老等的趣事,也就漸漸順溜起來。


    小猴子畢竟猴急,按捺不住,張牙舞爪地嚇唬人家,可惜沒用,它不敢下水,人家照舊不理,還出嘴如劍,從水裏叼起一條銀亮亮的小魚,幾口吞下,然後開始新一輪的等候。


    “到那邊瞧瞧,好像有別的水鳥遊過來。”包有餘知道長脖老等的習性,比較孤僻,很少和其它水鳥甚至是同類相伴,都是老哥一個耍單幫,於是又領著大夥往前走。


    一邊走,包有餘嘴裏還閑不住,他是屬於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那夥的:“小胖兒啊,這幾天我瞅了,現在咱們這邊的甸子簡直神了,空氣和以前相比強百套,吸一口比抽大煙都過癮,還有啊,咱們月亮湖這水質可太好了,甭說別的,渴了直接喝就成。”


    田源則哼哼哈哈答應著,心裏也忍不住笑:造成這種現場的兩位可不都在你身邊呢吧,一個整天東遊西逛的小白鹿,一個整天遊手好閑的小白猿——哎呦喂,你們還真直接喝啊!


    說話間,估計是這倆小家夥溜達的有點口渴,真就轉悠到水邊,小霸王直接低頭飲水,小猴子則用兩爪捧水喝,看那熟練勁兒,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田小胖是深知這小哥倆的嘴有多刁,吃水果的時候都挑三揀四,那些農藥或者其它添加劑多的,都甩到一邊。


    而大晃也是看人家吃飯吧唧嘴嘴、瞧人家拉屎肚子疼的主兒,把手機往小胖懷裏一塞,然後也搖搖晃晃到了水邊,捧起水就喝,跟小猴子一個做派。


    直播間裏立馬又熱鬧起來“這水真能直接喝啊,小心別鬧肚子。”


    “哈哈哈,猴拉稀壞腸子!”


    “別喝了,沒看見大鵝都在裏麵遊泳嗎,別喝大鵝的洗澡水。”


    水麵上,兩隻雪白的大鵝遊過來,姿態優雅,頗有幾分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意境。


    田源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們都啥眼神啊,把天鵝當成家裏養的大鵝。天鵝啊,天鵝都來咱們黑瞎子屯安家啦!”


    直播間裏頓時炸了是,有驚歎的,也有質疑的,不過隨著這兩隻巨型水鳥越遊越近,還是看出來和家鵝的明顯區別,它們體型更大,尤其是一雙翅膀,更為巨大和發達,這一點是和喪失了飛行能力的家鵝有著顯著的區別。


    田小胖也老激動了:“老魚叔,這兩隻天鵝咱們可不能叫它們飛走,無論如何也得讓它們在月亮湖安家落戶,哪怕咱們天天打漁給它們喂食也成。這可是天鵝啊,哈哈哈——”


    包有餘則抓抓後腦勺,臉上有些尷尬:“那啥,小胖啊,天鵝主要是吃水草啥的,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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