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背光的緣故,羅首長並沒有看清那個淡淡說‘是我’的人是誰?


    他擰著眉,努力的想要看清,可那個人仿佛故意一般,站在那裏一直不動……


    林向南偏頭看去,微微蹙眉,“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順便觀察下從天堂掉到地獄的人的樣子,是什麽樣?”席泓文說著,抬步走了進來。


    羅首長看清來人的時候,眼睛瞪得猶如銅鈴。


    “怎麽是你?”


    驚愕的聲音透著縱然在此刻被證實,也無法相信的抗拒。


    “是,是我!”席泓文一身筆挺的軍裝冬季常服站在那裏,視線幽幽的看著羅首長,緩緩地,透著迫力的說道,“我就是十天幹的老大,甲乙!”


    羅首長在席泓文親口說了後,仿佛身體猛然間被抽空的靠在了椅背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些恍惚的說道:“席林兩家這麽多年,彼此從來都是明裏暗裏的鬥……非要說關係不錯的,也就是林冉夏,和沒有在政界走的你姑姑的女兒池小萱還算走得近。”


    他仿佛在搜索著記憶,眼睛飄忽著,在話落的時候,不可置信的看看林向南,又看看席泓文,“你們兩個怎麽可能?”


    “是,不可能!”林向南聲音透著冷寒,“這個世界,任何事情都有因果……就是因為池小萱,所以,我和席泓文走到一起了。”


    “當初,小萱心髒病等著換心髒……”席泓文說到池小萱的時候,眼底有著隱忍的憤怒和恨意,“可是,你和展霄雲為了拉攏席家,用那麽惡心的手段送來心髒。”他說著,不似剛剛進來時候的從容,明顯的咬牙切齒,“奶奶知道心髒源有問題後不同意換,也錯失了正規渠道的心髒源……姑姑因為痛失女兒幾乎瘋了,奶奶因為女兒和外孫女,也幾乎沒有撐下去……這


    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


    所以,在林向南找到他,說隻有席林兩家不在一直鬥下去,讓有心人有機可乘的時候,他因為小萱,同意了。


    沒有人知道,他對小萱的感情,可林向南知道。


    池小萱不是姑姑的女兒,除了姑父和當時負責接生的醫生外,沒有人知道。


    姑姑的女兒出生就夭折了,姑姑對這個孩子很期待,姑父愛姑姑如生命,害怕她接受不了,就正好把一個不大的學生偷偷生下的孩子要了過來。


    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巧合,而他十歲的時候知道這事,還是因為正好碰到姑父和小萱親生母親的偷偷談話。


    小萱是家裏唯一的女孩子,所有人都寵愛她上了天。


    而自從知道她不是姑姑的孩子後,他對小萱的寵愛也變了質,不再是哥哥對妹妹的,而是一個男孩對女孩的!


    可這一切,他還來不及找機會表達,就看著小萱永遠也起不來了。


    “抓你們入網,是我這輩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席泓文咬牙切齒的看著羅首長,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一個小萱在前,現在,小葉子也死了!


    這些……都要有人來償還!


    羅首長耷拉了肩膀,“嗬嗬”的笑了幾聲後,神情變得頹靡。


    當初為了拉攏席家,誰能知道,不過就是一個心髒,會引發這麽多年後,最後的功虧一簣?


    席泓文打著席家的旗號去圍剿林向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十天幹‘甲乙’的身份,他光明正大的瞞天過海,將林向南手裏的東西帶回來,誰會知道?


    十天幹,果然……當初他就知道,必須要將人挖出來,早晚是禍害!


    可縱然十天幹自己都不知道所有成員,別人又如何能全部挖出?


    席泓文知道李浩卻不知道許昭,而李浩和許昭,誰也不知道甲乙會是席泓文……


    整件事情串起來,讓人不得不感歎林向南的未雨綢繆和部署能力。


    外麵的風,帶著磻城冬天的刺骨。


    陽光被厚厚的雲遮擋的失去了熱力,仿佛,一場雪要來臨。


    “你是怎麽在展霄雲沒有防備下去拿證據的?”席泓文偏頭,看向一旁神情疲憊的林向南。


    “動用了洛城的關係。”林向南沒有說到石少欽。


    這個世界,有它獨有的規則,並不是全然白色。


    洛城四少,作為軍中大家來說,席泓文是知道的。


    自然,龍梟這個人的背景不簡單,他也知道。


    “接下來怎麽打算?”席泓文問道。


    林向南輕輕扇了下眼簾,看著前方的視線有些迷離,“這兩天事情了了,我會遷小小入烈士陵園。”


    席泓文微微蹙眉,“我不是問這個。”


    林向南看了眼席泓文,“十天幹也會解散,這件事情後,這個線路不能用了……”他輕笑,雖然很澀然,“你當初加入的目的沒有了,如今席家也成了最大的贏家,你還在十天幹也不合適了。”


    席泓文沒有反駁,一個套路不可能用幾次。


    而且,不管是林向南,還是他,接下來所要麵對的,也不允許繼續。


    “林向南,努力一下吧?”席泓文聲音透著凝重,“我想,小葉子如果在,也希望你努力一下的!”


    提到葉子瑜,林向南的鼻子就酸澀了起來,原本就因為沒有休息好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被薄薄的濕潤覆蓋。


    “甲乙……”林向南叫了席泓文的代號,“這個任務,從頭到尾……我對得起國家和人民,還有小小……卻唯獨,對不起的隻有一個葉子瑜!於公……於私!”


    席泓文被林向南悲慟隱忍的聲音蟄了下心,他眉心猛然皺了起來,仿佛在隱忍著。


    “小葉子不會怪你的……”席泓文如是安慰著,突然自嘲了下,“要怪,也應該怪我……不是我推一把,你其實是把她摘除在外的。”


    林向南垂眸,自嘲的笑了下,才偏頭看向席泓文,“子瑜是展霄雲的親生女兒。”


    席泓文一聽,驚愕了下,“親生的?!”


    林向南收回視線,“害死她的是我的愛……”


    悲情的話語落下,林向南抬步,往停車場走去。


    有些事情,後悔也已經無法挽回。子瑜說過,縱然地獄也要在一起……那他,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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