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評選先進大隊的工作已經開始,受害者本身並未有任何損失,於是這件事最後還是被壓了下來。


    高海東跟何小滿連感情牌都打上了。


    “你就別怪叔跟你討情了,當初還是高叔力排眾議讓你做的記工員,這個位置多少人盯著,你說對不對孩子?雖說這件事隻是為了補償讓你小姑娘家家的去脫大坯,可咱隊裏也有女社員去脫坯的例子, 姑娘啊,叔也知道這事就這麽過去是委屈了你,可你既然到了咱上溪大隊,叔就沒拿你當外人,咱得顧全大局,犧牲點小我,就當看叔的麵子了。”


    評上現金大隊榮譽是一方麵,事關一些政策補助, 乃至通電修路,將來這都會優先考慮現金大隊,所以何小滿也比較理解。


    而且講真,她都沒想到自己隻是脫了一天坯竟然還能弄到個坐辦公室的活。


    原本的記工員高建設現在負責檢驗和會計,工分也從九分變成了跟何小滿一樣的七分。


    上溪大隊高姓是第一大姓,高建設跟高海東之間也有著不遠的親戚關係,可是不管怎麽說,額外多添一個職位,高建設那邊的收入就少了一些是不爭的事實。


    原本有人提議晚上劈鬥豬尾巴一個禮拜,讓他在大會上給陶知青當眾賠禮道歉,何小滿和大隊長都拒絕了這個提議。


    這個時候大家都很累,除非上麵有指示否則屯子裏並不願意出現這種形式。


    聽說是老支書壓著,原本也遣送回來兩個壞分子,在老支書的主張下大家也就意思意思然後丟去小草棚子裏自生自滅了。


    這個地方就這樣。


    你說他們是好人,他們眼睜睜看著宿主就這麽死去,甚至有人推波助瀾,你說他們是壞人,他們卻並沒有激發心裏最陰暗的一麵去為難那些陌生人。


    其實說白了, 屯子裏的人如今在什麽事上都不願意費心思, 他們隻想填飽肚子。


    飯都吃不飽,其他一切都是扯犢子。


    這件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何小滿借機牢牢把記工員的位置坐穩了,有了這次寬宏大度的表現,當初讓她暫時擔任的記工員就徹底歸她所有。


    當然這件事也隻有天知地知,老支書、大隊長以及何小滿知。


    倒是發生了一件人盡皆知的事,就是原本租住在王嫂子家的鞠知青一大早就搬去了大坑地。


    一個月兩塊錢包吃住,鞠愛紅住進了陶小甄的家。


    這一神來之筆即為陶小甄增加一層保障,起碼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更加安全點,最主要是這簡直是在淩遲王寡婦多年積存下來的口碑。


    頭天晚上發生了“屎到淋頭還想攪便”事件,第二天早上鞠知青就搬走了。


    王嫂子跟很多人解釋過,其實是因為葉知青總哭哭啼啼,鞠知青受不了才走的,可是有沒有人相信就見仁見智了。


    典型的黃泥掉在褲襠裏。


    再有一個變化就是,豬尾巴被隊部嚴重警告,再不許曠工,否則的話撤了他的宅基地、自留地和上溪大隊社員的身份。


    作為一個公社社員,天天遊手好閑到處瞎晃悠,如果大家都像豬尾巴這樣,什麽都指望別人, 四個現代化誰來實現?富民強國誰來實現?


    他隻好按天跟其他社員一樣一起掙工分。


    於是豬尾巴偷人計劃沒能成功,倒是成功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這個時候大多數社員都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豬尾巴雖然好吃懶做,他還真不知道社員的身份可不可以被撤銷,隻是房子和社員這個身份倒是對豬尾巴有了一定的震懾,雖然每天都是兩分、三分,偶爾曠工,但是起碼沒有四處亂竄,偷雞摸狗。


    “他也不是真的幡然醒悟,聽說他在外頭欠了一個很厲害的人錢,這才躲在屯子裏不敢出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鞠愛紅對何小滿如是說。


    何小滿不由打了個寒噤:“那天萬一他要是成功了,估計第一件事就是敲詐我一筆錢好去還債吧?”


    “可不。”鞠愛紅夾了一筷子雞蛋醬炒倭瓜花,含糊不清的說道:“你這裏他沒敲詐成功,早上五點多鍾舉著手指頭去找王寡婦了,到底是訛了點錢才走的。”


    劇情裏這個人並沒有這麽早出場,豬尾巴是在宿主嫁給高明睿兩年以後才對宿主下手的。


    她過來之後跟岑俊傑之間沒有任何曖昧,更沒有去王寡婦家住,不過該出現的人還是出現了。


    “我這一搬出來,王寡婦現在恨透我了,看見我就拿大白眼仁子剜我,左一眼右一眼。”


    鞠愛紅這個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很颯,她最多也就在上溪大隊再住半個月就會去縣城裏上班了,何小滿原本是怎麽都不肯收她的費用。


    但是鞠愛紅還是堅持給了何小滿一塊錢:“你對外就說收我兩塊,這樣可以把很多想占你便宜的人隔絕在外,等我去縣城了會第一時間就買一台自行車,到時候每個禮拜天我就回來蹭飯吃,我的錢也不是那麽好拿的。”


    “行。”


    何小滿和鞠愛紅都不是矯情人,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頗有點和常瑾在一起的感覺。


    一起下片促銷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賬都是算的清清楚楚,應該誰花的錢就誰去花,應該誰的活就誰去幹,想兩個人知道在彼此的世界裏扮演的角色,從不逾矩,從不打著“為你好”的口號行胡亂幹涉之事。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常瑾總說朋友從來不是單行道,如果一直是單方麵經營和付出,或者一方麵無休止的退讓,那麽友誼的小船早晚得翻。


    鞠愛紅也是這樣,拎得清也豁得出。


    不該問的她什麽都不問,該她上的時間也拿捏得恰到好處,那場事件鞠愛紅的確是何小滿的神助攻。


    過後葉蘭芝的確哭唧唧找到何小滿,要求也去她那裏住,何小滿也沒跟她廢話:“想住可以,你跟鞠愛紅同等待遇,每個月兩塊錢,能接受你就住進來,不能接受就別廢話。”


    “你們都欺負我1


    丟下麵麵相覷的兩個人,葉蘭芝哭著走了。


    “她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而是先去看看這兒。”


    鞠愛紅用手點著太陽穴說道。


    這一天,何小滿收到甄玉珠郵來的信。


    信上說一切如她所料,奶奶果然來了,帶著全家烏泱泱一群人在門口磕頭作揖,又哭又鬧,於是甄玉珠就說,轉讓入學名額可以,當初他們花了五百塊錢,現在這窟窿還沒堵上呢,想要名額就拿錢來。


    結局自然是雞飛蛋打,五百塊甄玉珠收了,字據都寫的清清楚楚,入學通知也正式更名為甄璐思,然後何小滿的櫸報信就到了,這一下甄璐思不但沒能上學,還直接被知青辦欽點下鄉接受再教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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