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口角碰鬧,被打的又是冷小花,平時冷老太是懶得管的,但現在不同,這時候打冷小花就是打她的臉。


    “這個死蹄子,和她老子娘一樣,就是存心的,這可怎麽辦,這鐵定破相了……”


    看著冷小花一臉血,冷老太第一反應就是破相了!


    本來瘋了就有點難交代了,再破相張家肯定不幹,那可是一比不小的禮金!到手的銀子再吐出去那就跟割肉一樣難受。


    “嫁人了…你要嫁人,她要嫁人…”臉上血跡斑斑沒有清理,墨寶華再這麽一笑,格外嚇人。


    被指的冷惠兒嚇的直退,躲在她娘身後,低著頭心裏盤算著,要是讓奶和爺爺知道了是她挑唆的…不行,不能讓他們知道。


    “都怪我,是我沒攔住翠兒!”冷惠兒哭哭啼啼的一副董事乖巧的樣子。


    墨寶華心裏長長一歎,這冷惠兒的伎倆並不高明,利用冷翠兒年紀小些不懂利害,見著陳金桂不在,拿冷翠兒對付她,一件衣服而已,可見這心胸狹隘的跟針尖似的。


    她不是良善之輩,所以不會心慈手軟,既然這冷惠兒這般羨慕這樁良緣,那便如她所願,讓她求仁得仁。


    “嫁人!好看!”


    墨寶華指著冷惠兒,笑的心無城府,好不天真。


    “帶進屋去,給她擦幹淨,看看怎麽樣?”冷老太還抱著一絲希望,轉身的時候,目光在冷惠兒身上停了下,“都不省心,就這丫頭還懂點事,過來扶奶進去。”


    得了臉,冷惠兒笑逐顏開,立刻上前,“奶,都是你教的,慢些走!”


    墨寶華被老大家的王氏拉著進屋,嘴角微微上揚,眼裏全是寒涼。


    不管在哪裏,不管是鄉野農家,還是氏族大家,原來都是如此,所謂親情,堪比紙薄,她的稍加點化,冷老太就開始算計上冷惠兒了。


    看來,那張家給了不少!她敢斷定,就算她的臉真的破相,幾天後,婚事依舊不會有變,隻看嫁過去的是誰了。


    早就看出來了,這老兩口對幾個孫女從未上心,他們眼裏隻有幾個孫子的溫飽和前程,所以…冷惠兒注定自作孽。


    “大伯娘瞧瞧,這可憐見的,翠兒那丫頭也呸狠了點,好歹還親一個爹呢。”王氏拿了布浸了水,一邊幫忙清理著傷口,一邊嘟囔著。


    墨寶華任其左右,一副傻呆呆的樣子,心裏有些意外,這王氏...平時少言寡語,也不怎麽愛說話,今天這是?


    相比張氏嘴摸蜜餞似的虛情假意,這王氏可能要實誠一些,起碼手上動作是輕柔的。


    “娘,這...麽大個口子,的喊個郎中看看...”清理完血跡,王氏被冷小花臉上的傷嚇的驚叫。


    女人的臉,尤其這花兒還是沒嫁人,這就跟命似的,弄成這樣,那往後就是個醜相了。


    冷老太急忙望過去,一看之下,氣的直拍大腿,“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完了完了,白養了這麽些年啊,個賠錢的貨,這以後....”


    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一邊囔罵著,一邊指著冷小花。


    墨寶華心裏明亮著,現在,她臉上的傷卻是有點嚇人吧,額頭一道大口子...尤其現在紅腫著,帶著血,也難怪冷老太這般著急上火了。


    這副尊容,冷家怕也不敢再送到張家去了,到時候人家來找麻煩就得不償失。


    冷翠兒隨手扔的一個石子,怎麽可能弄出這麽大個口子?不過是她見機行事,狠了心趁冷惠兒他們去喊人的時候自己劃的。


    為了活命,有時候,對自己都隻能心狠手辣,當然,這傷口,日後她自有辦法醫治,況且,重活一世,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女為悅己者容,大多數到頭來,隻換的人老珠黃形單影隻,總有比你更年輕貌美的,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這世上,女子能安身立命的,絕不是容顏。


    “娘,這可咋辦,的讓郎中配點藥...要不爛開了就..”毀了,王氏的話沒說完,就被冷老太打斷了。


    “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哪裏那麽嬌貴,抹點鍋底灰結了盒就好了,看郎中,仔細著是人家大戶人家小姐啊,去去,帶出去。”


    冷老太撐著額頭,冷小花的樣子已經毀了,這張家過幾天就來接人,的趕緊把老頭子喊回來商量一下,不行...就隻能換人了,收了的禮錢是不能退回去的。


    “奶!花兒姐這過兩天要當新娘子,可怎麽辦?”冷惠兒小心眼活絡的很。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冷老太還是還有點不忍心,隻是迫在眉睫,家裏就這丫頭歲數相當,若不是冷小花破了相,她還舍不得便宜了張家,就這丫頭的模樣,說不定能說個彩禮豐厚的。


    屋裏祖孫情深,聊的熱乎,外頭,王氏歎了口氣弄來一把過鍋灰就要往冷小花額頭上抹,墨寶華一看,驚叫的避開,就是不讓。


    鍋底灰,醫經上稱百草霜,的確有外傷止血的功效,但是這麽個抹法,她這疤恐怕是真要留下了,看的開歸看的開,這容顏,除了悅人,還能悅己不是?


    “娘,你管她幹嘛,她不讓就隨便她唄,瘋子。”


    說話的是冷知遠,王氏的寶貝兒子,十二了,開始跟著村裏的老先生識字了,從名字來看就知道,冷家對男丁那是寄予厚望的,這名字都是請村裏唯一的秀才老先生給取的。


    “你出來幹嘛,外頭冷,回屋寫字去,別在這胡咧咧。”王氏心疼兒子,但還算嚴厲,就盼著兒子出息給她長臉。


    被冷知遠這麽一攪和,王氏也懶的折騰了,她是看著這花兒沒個親娘老子照顧可憐,但是自家日子也就這樣,沒那麽多心思去管別人,這嫁不成,說不定對花兒來說還是好事,公婆是什麽人,她心裏一清二楚。


    無利不起早,這樣的好人家,能輪到花兒?


    反正她家穗兒已經嫁人了,妞兒還小,花兒不成,也與他們大房沒什麽幹係。


    “花兒,這鍋底灰放這,你自己抹。”也不管人家聽不聽的懂,東西往一旁窗台上一放,推著兒子就往屋裏走,生怕凍著兒子。


    墨寶華看了一眼合上的門扉,再瞟了一眼窗台的鍋底灰,如果剛才她沒看錯,那冷知遠扭頭衝著她說的四個字是,裝瘋賣傻!


    這農家小院....看來也是不能小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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