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偃真人的拂塵應該是特別定製的,看似雪白柔軟,仿佛輕飄飄的,但其實柔中帶剛,殺傷力很強。


    普通人隻要被抽上一下,立刻就能皮開肉綻。


    鬱九被拂塵抽過的臉頰腫得老高,細細看去還能看到他臉上有一條條細細的血痕,那些都是被拂塵劃出來的傷口。


    此時蕭兮兮距離拂塵已經很近了,想要躲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偃真人不禁得意冷笑,這次他定要將這女人的骨頭全部打斷,讓她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再也沒有動彈不得,到時候他再用刀子劃開她臉上的皮膚,將她那雙眼珠子挖出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他看到蕭兮兮抬起左手,不偏不倚地徒手接住了橫掃而去的銀白拂塵。


    她的纖纖五指瑩白細膩,仿若風中搖擺的素白蘆葦,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可此時此刻,那五根手指卻充滿了力量,牢牢抓住拂塵的銀絲,將它們緊緊攥在掌心裏,讓它無法再前進一步。


    天偃真人一驚。


    在他知道這女人是玄門中人的時候,就猜到她會武功。


    但他沒想到她的身手竟然這麽好!


    蕭兮兮抬起右手,將手中的小刀狠狠刺向天偃真人的胸口,同時口中大喝一聲。


    “呔!吃我鹹魚突刺!”


    天偃真人無法徒手去擋刀,他想後退閃避,然而手中的拂塵被蕭兮兮緊緊抓住抽不回來。


    沒辦法,他隻能鬆開手指,放開拂塵的玉質手柄,同時急速後退。


    刀尖從他的胸口劃過,將他胸前的一縷白發給劃斷了。


    白發晃晃悠悠地往下飄落。


    還沒等它落地,蕭兮兮就身形一晃,猶如鬼魅般貼上天偃真人。


    “看我鹹魚擺尾!”


    她用力將拂塵狠狠朝天偃真人臉上甩過去!


    由於她握住的是拂塵的銀絲,此時甩出去的,便是拂塵的手柄。


    天偃真人抬手去抓拂塵,想把它搶回來。


    可蕭兮兮這一招用了十成十的內力,勁道遠比他預想中大得多。


    他的手在抓住拂塵的瞬間,就那股強大的力道甩得踉蹌著往前衝去。


    蕭兮兮抓住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間,趁機將手中的小刀朝他扔出去。


    小巧精致的刀子在此時變成了暗器,準確無誤地紮進了天偃真人的腹部。


    他疼得慘叫出聲,同時摔倒在地。


    蕭兮兮將拂塵從他手裏抽出來,換了個方向,朝著他的後頸處狠狠抽過去!


    這一下用了內力。


    若能抽中,定能將天偃真人的脖子都給抽斷。


    然而天偃真人卻硬是咬牙忍著疼,就地一滾,狼狽地躲開了這一擊。


    他拔出腹部插著的小刀,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心裏對蕭兮兮的恨意已經攀升至頂點。


    這麽多年來,還從沒有哪個人能讓他如此狼狽過!


    他定要將這女人碎屍萬段,方能解心頭之恨!


    門外響起紛亂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猛地踹開!


    全副武裝的叛軍出現在門口。


    當他們看清楚屋內的情景時,都是大驚失色。


    有人驚呼:“門主!”


    天偃真人見到自己的援兵來了,立刻就要起身往外跑。


    卻被蕭兮兮用拂塵纏住脖子。


    她用力將天偃真人甩了出去。


    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將天偃真人甩到了鬱九的麵前。


    鬱九雖然兩隻手都血肉模糊,臉頰和腹部都是火辣辣的疼,看起來非常慘。但他從小就習慣了忍受忍痛,這點傷痛對他來說就跟玩兒似的,壓根就不算什麽。


    沒等天偃真人爬起來,鬱九手中的匕首就已經抵在他的脖頸處。


    鬱九咧開嘴,露出個惡意滿滿地冷笑。


    “再動一下,就殺了你。”


    刀刃貼著天偃真人脖頸處,冰冷寒意深入皮膚,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死死瞪著麵前的鬱九,赤紅的眼睛裏滿是狠戾。


    “你敢弑父?”


    門外的叛軍們見此情景,都被嚇得停住腳步,不敢亂動,唯恐他們的門主會被人給一刀殺了。


    鬱九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鬱。


    然而他的眼中卻隻有刺骨的冰冷和恨意。


    “我的親生父親在西域,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當我的父親?”


    天偃真人的瞳孔顫了顫,臉色變得越鐵青:“你怎麽知道你的親生父親在哪裏?難道你回過靈台縣了?”


    這話剛說出口,他就反應過來,鬱九失蹤的這半個月裏,肯定就是去了靈台縣。


    鬱九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難怪他會突然反水。


    天偃真人:“即便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我養了你這麽多年,養育之恩你都忘了嗎?”


    鬱九俯身逼近他,目光陰冷地盯著他,猶如食人花張開了鮮豔的花瓣,下一刻就能擇人而噬。


    “你所說的養育之恩,就是殺掉我的家人,毀了我的人生,逼迫我去學習各種殺人的技巧,將我培養成了你的一條走狗,任由你呼來喝去、隨意利用嗎?”


    天偃真人的目光閃爍不定:“你誤會了,你家人的死跟我沒關係,肯定是有人在挑撥離間,是不是那個女人?她是玄門中人,是皇帝身邊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向著皇帝的,你不要被她給蠱惑了!”


    鬱九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


    “我起初也以為她是在挑撥離間,可我自己有眼睛和耳朵,我所看到的和聽到的,就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利用我的身世、滿足他那企圖一統天下的野心。”


    天偃真人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鬱九打斷。


    “行了,不必再拖延時間了,我們沒這麽多時間跟你浪費口舌。


    女人,過來一下,幫忙把他的武功給廢了。”


    蕭兮兮一邊小心提防門外虎視眈眈的叛軍們,一邊朝著鬱九所在的位置挪過去,嘴裏還不忘反駁。


    “我有名字,我叫蕭兮兮。”


    鬱九當然知道她的名字是蕭兮兮。


    可她從沒正式向他介紹她自己。


    今天是第一次,她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預示著他們的關係在這一刻發生了轉變。


    能夠互相告知姓名,就意味著他們已經不再是劍拔弩張的仇敵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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