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凱立即拎包跟周德東一起下樓,上車後,直奔周德東的朋友家。周德東的朋友家住在普水縣城的城東臨近郊區處,遠遠的看見一棟三層高的青磚碧瓦的樓房,周德東便指著樓房說,到了,就是前麵那座樓房。


    秦書凱一看,從房子周圍的環境和樓房的高度,就能感覺到樓房主人與眾不同的品位和生活檔次。遠遠望去,別墅的外圍茂密蔥蘢的竹子沿著樓房四周錯落有致地排成扇形,翠綠的竹葉則在上端逐漸合圍,形成了一個圓拱形的“屋啊頂”,把別墅圍在當中,形成了一種半包圍的感覺。


    車子漸行漸近,車裏的人已經能看清,樓房的建築是中西合璧風味的,中式的基礎韻味與西式的建築符號和細節取長補短,這樣的一個顯出精致和大方特色的建築,比較符合中國人大部分人的審美標準,讓人從內心,油然的產生一種審美的愉悅。


    秦書凱對周德東說,你這個朋友還是很會挑地方的,在這種城鄉結合地段蓋上這樣一棟中西特色結合的小洋樓是最適合居住了,不僅貼近自然,又離城市不遠,既能享受城市的喧囂,又能享受到鄉村的寧靜感覺啊。


    周德東說,黃書記,是啊,這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啊,再說了,他本身就是做房地產這行的,自家的房子自然是要蓋的更舒服些,集百家之長嘛。


    秦書凱聽了這話,微微的笑笑,沒出聲。車子剛剛到樓房前停穩,樓房的院門就應聲打開了,從大門裏走出來一位頭發有點稀疏的中年男子,大眼睛,大鼻子,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出門後先是走到後車門處,主動打開車門說,黃書記親自駕到,有失遠迎了,抱歉,抱歉!


    秦書凱在此之前從未跟此人見過麵,這一下車倒是像看到了熟人一樣,在此人的熱情招呼下心情也變的輕鬆了許多。


    周德東在車上跟他介紹過,此人姓端木,這個姓氏很特別,所以秦書凱一下子就記住了。秦書凱對端木老板說,端木老板,不請自來,多有叨擾了。


    端木老板一聽秦書凱這麽說,趕緊擺著雙手說,黃書記實在是太見外了,您是周德東的領導,周德東是我的朋友,我能見著您這樣級別的領導也是難得的緣分,像我們這種做工程的,整天在外頭跑來跑去,接觸的不是泥瓦匠,就是競爭對手,能跟黃部長這樣的領導有緣相識,那是我的福分呢,你說是不,周德東?


    周德東見自己這位兄弟,當著秦書凱的麵馬屁拍的當當響,也不多說,隻是一個勁的點頭配合著。兩人在端木老板的帶領下進了樓房的客廳,三人坐定後,周德東開口說,端木,黃書記聽說,你收藏了一些上好的紫砂壺,想要過來看看,你還不趕緊的,把你的寶貝都拿出來,給黃部長幫你鑒賞一下。


    端木老板聽了周德東的話,趕緊點頭說,好好好,那就請兩位移駕到我的收藏室,在三樓東首,兩位請跟我來吧。


    上了三樓最東首的一個大房間,卻是跟樓下截然不同的裝修方式,一樓的大客廳是歐式的,乳白色的牆壁,歐式的家具,顯出一派悠閑清雅氣息,這三樓的收藏室卻到處是古典式樣的紅木家具,一桌一椅一櫃全都散發出古色古香的感覺,這間屋裏麵積大約八十平方,到處全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紫砂壺,簡單的看一眼,至少也有幾百把,秦書凱不由有些發愣,忍不住問端木老板,這些全都是你的收藏?


    端木老板臉上帶著謙恭的笑解釋說,前幾年,我一直是在浙江一帶做工程,沒事的時候,會到杭州的西湖一帶,以及靈隱景區一帶隨便轉轉,靈隱景區內有一些紫砂工藝品店,我經常一個人去閑逛,久而久之便與這些店主熟絡,耳濡目染也逐漸喜歡上了紫砂,經常會買一些新的紫砂壺。


    後來,隨著承接的工程不斷的換地方,到了哪裏,我都會打聽哪裏有紫砂壺店,看到順眼的就買一些回來,久而久之,隨著對紫砂文化的不斷了解,對老紫砂器的興趣日漸濃厚,這些年就收藏了不少紫砂壺。


    秦書凱隨手拿起手邊的一把看起來還算端正的壺問他,這把壺能值多少錢?


    端木老板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這壺是我前兩年在北京做工程的時候,到潘家園古玩市場去逛的時候,偶然間發現的,當時我見這紫砂壺的壺壁上麵繪聲繪色的雕著一個壁虎,很有靈氣很有動感的,然後壁虎有下壁的那種感覺,下麵是一個小飛蟲,很生動的,一般人可能還沒注意,肉眼是看不清的,用放大鏡看,這個細部特別精細,小飛蟲栩栩如生。


    端木老板說著遞過來一個放大鏡給秦書凱,秦書凱接過來一看,還真是的,壁虎下麵果真是有隻栩栩如生的小飛蟲。端木老板說,這把壺,我買的時候,就花了兩千塊,後來經過行家評估現市場價2萬元左右。


    秦書凱暗想,現在一個鄉裏的黨委書記位置都要賣到十萬左右,兩萬左右的壺,估計份量肯定不夠,於是他轉臉問端木老板,有沒有價值三十萬以上的壺呢?或者是五十萬左右也可以啊?


    端木老板聽了這話,站在那裏愣了一秒鍾,好像是擔心秦書凱發現他內心的猶豫,於是裝出一副很痛快的樣子,走到收藏室的最裏麵,在一排櫃子的後麵,竟然還依次擺放著幾個一般大小的保險箱,端木老板打開其中的一個箱子,從裏麵拿出把紫砂壺來,對秦書凱說,您看看這把。


    秦書凱對紫砂壺本來就是一竅不通,此時更是不想在懂行的人麵前出醜,於是推脫說,還是端木老板給我們說一下吧,這把壺又是什麽來曆?到底值多少錢?


    端木老板笑了笑說,這把壺說起來,可就有故事聽了,這可是邵大亨的真品啊。見秦書凱和周德東都露出一副不求甚解的表情,端木老板解釋說,邵大亨是晚清上袁人,其為人卓爾不群、孤傲耿直,其製壺高潔典雅、鬼斧神工,為世人所推崇,而其紫砂作品傳世極少。


    他的壺“力追古人,有過之無不及也”。他的作品在清代時已被嗜茶者及收藏家視為珍寶,有“一壺千金,幾不可得”之說。


    端木老板小心的捧著壺繼續講解說,一把好的紫砂壺除了壺的流、把、鈕、蓋、肩、腹、圈足應與壺身整體比例協調,點、線、麵的過渡轉折交待清楚與流暢外,還須審視其“泥、形、款、”3方麵的施藝水準,這把壺的工藝在這幾個方麵都達到了最佳境界,所以說,這把壺是紫砂壺收藏界中珍品中的珍品啊。


    秦書凱問他,這把壺估計市值多少錢?


    端木老板見秦書凱每看一把壺,首先問價錢,心知他必定是有目的而來,於是想了想說,這把壺價格比較高,我淘的時候花了二十多萬,現在估計市值遠遠不止這個數了。


    秦書凱又問,市值估計現在能有多少?


    端木畢竟是商人,他見秦書凱一個勁的問價,玩起了文字遊戲,他回答秦書凱說,這種收藏品,即便是行家看了也是一人一價,要說具體價格,我還真是說不好。


    秦書凱看著手裏把玩的這把壺,心裏琢磨著,自己雖然不懂這行,不過看起來,竟然是被端木老板放在保險箱裏藏著的,估計價值不菲,他剛才不是自己也說,買的時候就花了二十多萬嗎,這個價位對自己來說,應該是比較實用的。


    想到這裏,秦書凱笑著對端木說,端木老板,我今天聽你說了這紫砂壺的收藏知識,對這方麵覺的還真是很感興趣,要是端木老板舍得割愛的話,我手裏的這把紫砂壺,不妨請端木老板割愛,我想買回去好好鑒賞鑒賞,學習學習。


    端木老板早就預料到秦書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哈哈的笑著說,黃書記要是喜歡,盡管拿去,大家都是朋友,還談什麽割愛不割愛的,這紫砂壺的收藏最要緊的是碰到真心喜歡的主子,今天您既然看重了,就是您跟這壺的緣分,這把壺就算是我送給黃書記的禮物吧。


    秦書凱正色道,那可不行,親兄弟,明算賬,我怎麽能白白的占端木老板的便宜呢?這樣吧,您說個價,改天我讓周部長把錢送過來。


    端木老板看了周德東一眼,周德東衝他使了個眼色,端木老板會意的說,要是黃部長真心喜歡這壺的話,就按照我當初買著壺的價格吧,其實按我說,這區區二十萬的東西,送給您不就結了,何苦一定要如此見外呢。


    秦書凱獲知了這把壺的準確價格,才突然想起,前一陣子,因為給妞妞治病,手裏的錢都花空了,現在哪裏去弄二十萬給端木老板呢。他心想,大不了,這錢先欠著,總是自己的事情要緊。


    想到這裏,他對端木老板說,行,這事就這麽成了,過兩天我讓周德東把錢給你送過來。


    秦書凱目的達到,轉身要下樓,周德東和端木老板緊隨其後,周德東低聲說,你可真夠黑的,這一把破壺要價二十萬,我看你以後是別想在普水攬工程做了。


    端木老板一臉委屈的樣子說,兄弟,你可是冤枉我了,這壺我買的時候就三十幾萬,現在市值五十萬都不止了,我張口二十萬已經是明著虧了十幾萬下去了。


    周德東聽到這裏,反問一句,真的?


    端木老板趕緊拍拍自己的凶口,一副發誓絕對說的是真話的表情。周德東這才不言語了,緊跟幾步,跟在秦書凱身後下樓。


    秦書凱達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於是準備離開,早就忘記了自己來時說過的要請這位一起吃午飯的提議,周德東見他沒提,也不好意思多嘴,兩人客套的跟端木老板告辭,又沿著來時的路,回到了組織部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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