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凱撂了這句話,轉身離開了這位即將成為前普安市紀委書記的辦公室,隻留下這位書記大人一個人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一肚子氣不知道該朝哪裏撒。可是,有什麽辦法,現在被免去職務,等於什麽都不是,人家鳥你個鳥。


    舉報劉丹丹收受賄賂的何老板原本是錢紅紅生意上的夥伴,這次也是拿了錢紅紅的好處,才會跟錢紅紅一起設套對付劉丹丹,現在事情已經辦成了,錢紅紅豪爽的把原先答應給他的好處費一次性的全都打到了他的賬目上,眼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就自己輕鬆的到了自己的賬目上,何老板簡直是心花怒放,對錢紅紅表示,以後要是有種賺錢輕鬆的活,還要找自己。


    錢紅紅瞧著他那副貪婪的嘴臉,沒好氣的說,何老板這叫什麽話,難不成我錢紅紅就背到這種地步,總是要靠在背後捅刀子才能混的下去,你這也太不會說吉祥話了吧?


    何老板畢竟是生意人,有奶就是娘,見風使舵的本事是一流的,見錢紅紅話鋒不對,趕緊轉了風向說,我這人素質低,還請錢處長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您錢處長年輕有為,做事又有大將風度,哪裏有什麽事情能難得倒您呢,您說是不是?


    錢紅紅是個很享受被人溜須拍馬的人,別人幾句好話一說,她立即就換了笑臉。


    何老板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沒想到,剛從錢紅紅的辦公室拍完馬屁出來,就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說是禿鷲要親自見他。


    何老板的腿一下子有些發軟了,禿鷲是誰?為什麽何老板一聽到這個名字竟然會兩腿發軟呢?


    嚴格說起來,禿鷲是個亦商亦賊的角色,此人本名叫什麽,早已沒有人記得清了,隻因為他的凶殘本性,很多人提到他的綽號禿鷲都說心有餘悸。


    禿鷲在普安市的黑道上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前些年一直幹些販毒走私的行當,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每次都是進去後又出來,從來沒在牢裏呆時間超過一兩年的,普安市裏不少人都傳說,禿鷲是個有背景的人,恐怕是上頭有人罩著,否則的話,就他犯下的那些事情,早夠槍斃多少回的了,還能繼續在社會上晃悠。


    這兩年,禿鷲似乎有改邪歸正的跡象,幹起了正行,也學著做起了房地產之類的生意,隻是手底下依舊養著一批小兄弟,偶爾也幹些黃賭毒之類的小生意,還會收取些保護費什麽的,增加收入來源,這普安市裏上上下下,不管是官場還是商界,包括一些小個體戶,隻要是一聽到禿鷲的大名,都會忍讓三分。


    這兩年禿鷲混的愈加風生水起,不僅在生意場上混的不錯,就連官場上也有不少領導人跟他走的近,包括普安市的公安局一些領導幹部,經常跟禿鷲在一些公眾場合稱兄道弟,因此,一般情況下,在普安市,有膽子得罪禿鷲的人真是不多。


    何老板接到電話後,心裏不由忐忑起來,自己跟禿鷲之間並無交集,生意上也沒有任何衝突,怎麽突然之間,禿鷲竟然會要約自己見麵。


    盡管心裏並不願意跟此類角色打交道,何老板心裏卻清楚,要想在普安混,禿鷲是不能得罪的,否則的話,真的會後果很嚴重。


    按照預先定好的見麵時間和地點,何老板準時來到了禿鷲規定的酒店包間裏。


    依舊是帶著深色墨鏡,身邊跟著兩名身穿西服套裝的小弟,禿鷲見了何老板之後,客套的先跟他握握手後,又給何老板敬了一支煙。


    何老板有些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禿鷲遞過來的煙,滿臉堆笑的連說,謝謝!謝謝!


    禿鷲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後,開口對何老板說,何老板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不知道你是不是給麵子?


    何老板不敢怠慢,趕緊表態說,有什麽事情,隻要是我能做到的,請盡管吩咐。


    禿鷲說,好吧,既然何老板痛快,我也就不說廢話了,市紀委有個叫劉丹丹的女人,何老板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吧?


    何老板心頭不由一凜,點頭說,聽說過。


    禿鷲說,劉丹丹是我老大的親戚,還請何老板手下留情啊。


    何老板不由張大了嘴巴“啊”了一聲,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幫錢紅紅對付的劉丹丹竟然跟禿鷲的老大有關係。


    這怎麽得了,自己這次豈不是捅到了蜂窩上,禿鷲已經是個惹不起的人物了,禿鷲的老大豈不是更加厲害,一想到自己竟然敢陷害禿鷲老大的親戚,自己就是有多少個腦袋也不夠他們這幫人報複的呀。


    一想到這一層,何老板手裏拿著的煙一下子沒拿穩掉到了地上,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禿鷲麵前哀求說,大哥,大哥,你們放過我吧,我真是不知道那個劉丹丹竟然是你們老大的親戚,否則的話,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麽汙蔑陷害她呀,求求你們,給我指條明路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老板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對了,對了,這件事是錢副市長的女兒錢紅紅叫我幹的,她還給了我一筆好處費,這些錢都給你們,你們幫幫忙,替我向你們老大求求情,我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何老板邊說著,邊從身上掏出剛從錢紅紅手裏拿過來的那筆錢,禿鷲的手下一伸手把錢拿到手裏,看了一眼對禿鷲說,大哥,五萬塊。


    禿鷲搖了搖頭說,哎呀,何老板,為了區區五萬塊,你就想要賠上你自己以及你全家的性命,你這筆買賣可真是虧大了。


    禿鷲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在何老板聽來卻不亞於五雷轟頂,他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趕緊又往前爬了幾步,抱住禿鷲的一條腿說,大哥,大哥,我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我這是無心之過,你們就原諒我一回吧,你們要多少錢,隻要你們能放我一條生路,叫我幹什麽都行啊。


    禿鷲把腿從何老板的手裏抽出來,低頭問何老板,真的叫你幹什麽都行?


    何老板趕緊連連點頭。


    禿鷲說,你馬上到市紀委去找領導反映一下,你是誣告,送出去的表是假貨,一錢不值的假貨,明白嗎?


    何老板不敢遲疑,趕緊點頭說,行,我馬上辦。


    快要出門的時候,何老板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大哥,是不是我隻要聽了你們的話,你們就不會對我和我的家人怎麽樣?


    禿鷲有些嫌何老板羅嗦的口氣說,你先把事情辦好再說。


    何老板不敢多言,趕緊低頭快走出門。


    何老板出門後,禿鷲趕緊打了個電話,對著電話裏的人匯報說,老大,事情已經辦妥當了,何老板馬上去市紀委翻供。


    電話裏的人似乎是誇獎了他一句,轉瞬把電話給掛了。


    說起來,這個禿鷲的確是有點來路,他口口聲聲喊大哥的人正是在省城混黑道的名人,綽號“不倒翁”。


    此人在省城也是黑白皆通的人物,跟省城諸多官場中人有深厚的交情,尤其跟省公安廳的廳長暗地裏也是拜把子的兄弟。


    而省公安廳的廳長原本是季雲濤的下屬,季雲濤對他有提攜之恩,這次的事情,季雲濤感覺從白道上走,隻怕難度很大,而且拖的時間也比較長,隻怕劉丹丹在裏頭會吃不消,想來想去,不得不走了這步棋,好在公安廳長是個懂得報恩的人,老領導一句話,他立即動用自己的關係,幫忙解決好了此事。


    第二天,秦書凱親自去紀委把劉丹丹接回家,看著王耀中把劉丹丹從房間裏領出來,秦書凱心裏不由一酸,盡管才兩天沒見,劉丹丹明顯憔悴了。


    劉丹丹受到的驚嚇顯然不小,見到秦書凱呆愣了一會,才哇的一聲,撲進秦書凱的懷裏哭出聲來。


    秦書凱知道,為了保護劉丹丹不受到任何意想不到的傷害,王耀中也陪著劉丹丹在裏頭呆了足足兩天兩夜,看著王耀中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眼睛底下眼袋都出來了,秦書凱輕輕的推開劉丹丹,走到王耀中麵前,伸出兩隻手緊緊的抓住王耀中的一隻手說,兄弟,辛苦你了。


    王耀中笑著搖頭說,隻要劉丹丹沒事就好,這辛苦也算是沒白熬。


    劉丹丹也理智了不少,走過來也對王耀中說了聲謝謝。


    王耀中伸手拍了拍秦書凱的肩膀說,都是自家兄弟,還這麽客氣幹什麽,劉丹丹這兩天也受了不小的驚嚇,趕緊帶她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這兩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反正新書記沒來之前,這市紀委暫時我能做主,趁著這機會有權趕緊用,等休息好了,再回來正常上班。


    秦書凱看著王耀中說,耀中,你好人有好報,這市紀委書記的位置遲早是你的,是吧,丹丹?


    秦書凱把探詢的眼神看向劉丹丹,劉丹丹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點頭說,是啊,王書記早就該提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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