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冷幽幽的刑房中,周槐戴著鐐銬坐在冷冰冰的刑椅上,因皇帝有旨——不得對周槐濫用私刑,故而周槐進來這麽多日一直好端端的,連刑架都沒有上過。


    他上刑都不肯招供,不上刑更不必說了,他大喇喇地坐在那裏,活像個大爺,大理寺的大理寺卿讓這家夥氣得半死,偏偏一旁有皇帝派來的親衛監守著,他想暗戳戳地陰周槐一把都不能。


    大理寺卿喝了一口涼茶壓火氣:“周槐,本官要問多少次你才肯從實招來?”


    “招什麽?”周槐吊兒郎當地說。


    大理寺卿道:“蕭將軍自拿到細作名單後,是不是沒有單獨召見過顏叢銘?”


    周槐冷冷一哼:“你問我,我問誰?”


    大理寺卿的肺都要氣炸了,那頭燕少主催著要結果,這頭皇帝壓著不肯給結果,周槐又明擺著算準了皇帝的心思一個勁兒地在他跟前兒耍賴。


    大理寺卿道:“據我所知,細作的名單是西北大營遇襲那晚得手的,從潛入敵營到退進雪山,你一直陪在蕭將軍身側,他見過誰、沒見過誰你心知肚明,本官奉勸你如實交代,否則就憑你多次拒捕的罪名就足夠你在牢獄待上半輩子了!”


    周槐不屑地嗤了一聲。


    大理寺卿捏緊了拳頭,一句“給老子上刑”險些就跑了出來,他瞥了眼一旁的皇帝親衛,站起身,走到周槐身側,小聲道:“你別以為本官當真沒法子給你上刑,把人引開了怎麽弄死你都是本官一句話的事。”


    周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底沒有絲毫懼怕:“所有刑具都給我上一遍,我若叫一聲算我輸。”


    大理寺卿望進他的眸子,明白他沒有撒謊,在審他前大理寺卿便已查清了他的底細,他是亡命之徒,他這一生隻效忠蕭衍一人,一年前為刺探匈奴敵情,他做誘餌讓匈奴人抓了去,那些人的手段可比大理寺殘忍多了,他們甚至給周槐下了迷藥,然而周槐全都挺住了。


    這是一塊誰都啃不動的硬骨頭,便是皇帝不插手,大理寺卿也沒把握能撬開他的口。


    大理寺卿憤然離去。


    周槐冷笑一聲,得意洋洋地讓人押回了自己牢房。


    要說皇帝老兒對自己的待遇還真不錯,不僅不讓人嚴刑拷打,還安排了最親近的護衛守著他,他毫不懷疑自己想逃走這群人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不過他沒那麽傻,燕懷璟已經後悔把他關進大理寺了,他一出去就會落進他手裏,或者燕九朝的手裏,總之哪兒也沒大理寺舒坦。


    周槐吃過牢飯便歪在木板上睡著了。


    姓俞的想讓自己給他作證,做夢吧!


    周槐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牢門讓人推開了,他第一反應是有刺客,第二反應卻是外頭站著皇帝的親衛,哪個不要命的闖得進來?八成是看他死沒死。


    周槐又安心地睡了,可沒睡多久,他便感覺一隻冷如冰骷髏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他喉頭一緊。


    循著本能的反應,他去抓住那隻手,卻隻聽得哢哢兩聲,他的胳膊脫臼了。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要知道,他的武功絕不在任何暗衛之下,便是皇族的死士也未必能打得過他,可方才發生了什麽?他還沒出手,就讓人卸掉了胳膊。


    他想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裏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他試圖去看對方,卻壓根兒抬不動頭。


    那隻手掐住他脖子,像拽著一個麻袋,吧嗒吧嗒地拖出了牢門。


    門外的親衛不知何時已經倒下了,犯人們睡著了,走道中靜悄悄的,隻剩自己摩擦著地板的聲音。


    走廊盡頭像一隻巨獸的大口。


    周槐這輩子從未害怕過任何事,然而這一刻,他心底湧上了一層不祥的預感。


    吧嗒。


    刑房的鎖被擰下來了。


    周槐被拖進了刑房,綁在在冷冰冰的刑架上,周槐的腦袋在半路磕破了,鮮血流下來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他依稀能揣測對方是為了什麽而來。


    他冷冷地笑了:“如果你是想來逼我替俞邵青作證的,那麽我勸你別折騰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那家夥好過的!”


    “是嗎?”


    對方淡淡開口。


    周槐的神色一頓。


    女人?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要不要給俞邵青出堂作證?”


    這聲音不大,甚至堪稱溫柔,但回蕩在空蕩蕩的刑房中莫名讓人的脊背一陣發涼。


    周槐愣了一把,很快回過神來,不屑道:“哼,你問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樣,活該他讓人搶軍功!我就是要他一輩子都洗脫不了冤屈!我要他一輩子抬不起來頭!一輩子都是罪人!”


    滋——


    是長刀緩緩出鞘的聲音。


    周槐哈哈哈地笑了:“你是想砍我手還是想砍我腳?我也不妨告訴你,蕭將軍已經死了,我活著也沒意義了,你便是淩遲我又如何?你當我真的怕了嗎!這點手段若是對我有用,我當年早降服匈奴了!你想對我用什麽刑盡管放馬過來!”


    她道:“誰說我要對你用刑了?”


    周槐一怔:“那你要做什麽?”


    周槐明明看不清,卻莫名感覺對方衝他溫柔地笑了一下,隨後他褲當一涼!


    他大驚:“你要做什麽?!”


    “閹了你啊。”她笑著說。


    周槐:“……!!”


    ……


    天不亮,大理寺卿便讓人下人吵醒了。


    “老爺!老爺!周槐……周槐他肯招供了!”


    大理寺卿不知道周槐經曆了什麽,怎麽一晚上的功夫就改變主意了。


    他去了大理寺。


    “嗚嗚嗚……”周槐哭得像個孩子。


    呃……


    說好的天不怕、地不怕,用起刑來眼都不眨一下呢?


    大理寺卿深吸一口氣:“周槐你……”


    不待他說完,周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口了:“嗚嗚……我說……我什麽都說……不要打我了……”


    尤其不要打我的dàn……


    嗚嗚……


    好疼……


    好dàn疼……


    不明就裏的大理寺卿:“……”


    不論如何,周槐能招供都是好事,從見周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俞邵青是被冤枉的了,既是冤枉的,那就該沉冤昭雪,大理寺卿即刻整理了周槐的口供,周槐迫不及待地畫了押,畫完,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像個等待表揚的寶寶。


    “……”大理寺卿訕訕地摸了摸他的頭,“……乖,真乖。”


    傍晚,大理寺卿拿上周槐的口供進了宮。


    “陛下,大理寺卿求見。”禦書房外,汪公公輕聲稟報。


    “進來。”皇帝淡淡地說。


    大理寺卿邁步進了書房,拱手行了一禮,將周槐的證詞呈給皇帝,道:“陛下,周槐全都招了,蕭將軍自拿到細作名單後並未單獨召見顏叢銘,顏叢銘沒有任何可能從蕭將軍的手中得到名單,倒是蕭將軍在臨死前曾為俞邵青所救,是俞邵青陪著蕭將軍走完最後一程的,名單是蕭將軍托付給俞邵青的無疑了。”


    皇帝麵無表情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件事先不要走漏風聲,朕自有決斷。”


    大理寺卿能做的全都做了,接下來就不是他能幹涉的了。


    大理寺卿離開後,汪公公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


    皇帝不緊不慢地將證詞撕掉:“哼,以為有證詞就萬無一失了?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沒朕的允許,朕倒要看看誰能平反俞邵青!”


    皇帝回了寢宮。


    壓下了俞邵青的案子,皇帝心情大好,翻了個寵妃的綠頭牌,然後滿意的睡了。


    翌日要早朝,汪公公照例來叫皇帝起床,哪知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裏頭傳來寵妃的一聲尖叫——


    ------題外話------


    【有獎問答】:寵妃為什麽會尖叫呢?


    a:皇帝被打成豬頭了


    b:皇帝不見了


    c: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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