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萬籟俱寂。


    風波過去之後,已經記不得是第幾天了,也已記不得是第幾次嚐試了,葉朔都有些懷疑,上次打跑元範二人的到底是不是自己,還是說,那隻是一個巧合?


    比如,那時正巧有一陣風吹過,然後把元基和範成吹了起來?


    鬼才信呢。葉朔咂咂嘴,心中不屑。但是……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莫非他身上還真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算了,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葉朔再度重整身姿,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景,先蓄起靈氣……突然,葉朔的雙眼陷入了一片空洞,整個人仿佛瞬間沉浸到另一種境界之中。一個個複雜的手印在手中毫無意識的結起,動作雖是僵硬,卻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轟!


    一陣飆風竟是平地刮起!四周樹木嘩嘩作響,還夾雜著些許鳥獸竄逃的聲音。


    前方正對著葉朔的碗口粗大樹,居然從當中被劈成兩段,一道半月形的靈力光刃衝天而起,並不斷向後擴散,轟轟轟……被光刃劈斷的樹一棵一棵的倒下。


    葉朔的雙眼再度恢複了清明,看見眼前的一幕,驚愕而又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樣的破壞力,真的是自己造成的麽?


    “啊!地震啦!!”不遠處的小竹屋傳來顧問的驚呼。緊接著,顧問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出來,在看到葉朔時還不忘大叫,“快跑啊葉朔,地震啦!”


    然後跑了幾步就發現不對了,看著呈直線狀倒下的樹木,又看了看站在源頭的葉朔,顧問一臉錯愕:“你幹的!?”


    葉朔機械地點點頭:“可能是的吧……”


    二人望向倒下的樹木一陣無語,最後葉朔開口道:“這樣也好,近期都不用砍柴了呢。”


    之後一切如故。


    唯一不同的是,葉朔晚上不敢再修煉了,用顧問原話就是:“要下一次不小心把山給掀了,我也別修什麽仙了,就直接升天了。”


    把山給掀了,應該還不至於吧。葉朔心裏暗自想著,隻是他如今發現,他卻是根本不了解自己,他突然想到自己小的時候,那時正是玄天派七年一度的擂台大賽,各個長老招收入室弟子的日子,以他的年紀是還不能參加的,卻也被拖去測試了靈根屬性。


    “靈根屬性啊……”葉朔咂了咂嘴,眼裏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還隱約記得當初測試靈根屬性的時候,長老說,這是天靈根。據說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靈根,當時幾個參與測試的長老還紛紛感歎“門派這一次可是撿到了一個百年不遇的天才!”


    “誰成想卻是攤上了一個百年不遇的廢柴!”這句話則是若幹年後,吩咐他去做雜活的師兄,用不屑的語氣,一字一字複述給他聽的。葉朔到現在還記得他當時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真是可笑啊,從百年不遇的天才,變成了百年不遇的廢柴。


    對了,從那時到現在,也有七年了吧。葉朔突然想到了什麽,擂台大賽,又要來了。


    而此時,顧問正在山下采購。


    “我侄子啊,是玄天派的外室弟子,今年已經蓄氣七段了,……”隻聽一位大嬸眉飛色舞的說著。


    “啊呀,那可真是不錯,我家不成器的兒子才蓄氣五段呢。”另一個賣西瓜的大叔不甘的嘟囔。


    “哼,有什麽了不起,我兒子可是貨真價實的蓄氣九段,半隻腳都已經跨入集氣級了!”另一個陰冷的聲音插入進來。


    這是怎麽啦,聽著集市上人們的大吹特吹,顧問不明所以,這才幾天沒下山,怎麽小鎮上的人開始關心起這個了?


    “好了,大家別爭了。”一個中年人說道,“我兩個兒子都是玄天派的,聽說這擂台大賽,也不完全看境界的高低。就算是在比賽中輸了,如果被長老們判定是可造之材,也同樣有機會進派內修行的。”


    派內修行?顧問頓時想到葉朔大晚上那不靠譜的修煉,不由得豎起耳朵來。


    顧問在邊上聽了一會兒,也大概了解了些。這擂台大賽每七年舉辦一次,屆時上至閉關已久的長老,下至外室弟子,都會悉數到場。而這擂台大賽除了考驗核心弟子的修煉成果外,最主要還是讓長老們挑選弟子。


    “哎,葉朔!”顧問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了過來,“我跟你說,最近啊……”


    “我可沒有在偷懶!”葉朔呼啦一下站起來。


    顧問的嘴角一陣抽搐:“不是……哎,被你這一打岔,我差點連正事都給忘了!你聽說過玄天門要舉行擂台大賽的消息嗎?據說到時候,場麵盛況空前,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果真……


    葉朔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也許他有些不甘,想去看看那些最終被選為入門弟子的人,到底是多大能耐,“那我們,就去圍觀一下吧?”


    “隻是去圍觀?身為蓄氣一段的弟子,卻越級打敗了高過自己一段的對手,這足以證明你的潛能。怎麽,不想看看自己真正的實力麽?”


    竹林中突然傳出的聲音,將葉朔和顧問的目光引了過去。


    顧問下意識舉起一旁的鋤頭。


    隻見從林中款款走出的是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立體的五官刀刻般棱角分明,眼底深黯平靜。如墨長發流水般一瀉到肩,六芒星的耳鑽幽光閃耀,銀線繡製的衣袍不沾半點塵埃。


    “不用這般如臨大敵。”少年笑道,“在下皓月峰楚天遙,奉了師父的命令,特來邀請葉朔師弟參加七年一度的擂台大賽。”眼前那少年的聲音仿佛也有種勾魂攝魄的魔力,竟使葉顧二人不覺中放下了戒備。


    “多謝師兄一番美意,隻是這擂台大賽,我想我……還是不參加的好。”葉朔心中似有莫名的抵觸。


    “既然如此,不如我再給師弟看一點東西,也許到時你會改變你的心意。”楚天遙說著,緩步走到林邊,左手引訣,下一刻身形一閃,竟已了無蹤影。卻見竹林間一道白影飄忽靈動,穿梭林間,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一個恍惚間,那道身形竟是衝天而起,仿佛直接衝進了灼灼曜日中。


    葉朔目光跟隨著他的身影,卻被陽光刺得不得不閉眼,再度睜眼時,楚天遙仍是好端端的站在麵前,好似剛才從未移動過一般,手中悠然自得的拋接著一個野果。見葉朔看過來,微微一笑,便將野果拋給他。


    “葉師弟,我先跟你說了,這套身法叫做‘太虛遊龍步’,是每一位門派中的弟子都可以學到的入門功夫。如果你願意參加擂台大賽,被師父看中收為弟子,以後這種秘法想學多少就有多少。甚至是比這高級的秘法,”楚天遙頓了頓,“例如玄天秘法,也可以隨你挑。”


    “玄天秘法……?”葉朔一驚,這不是……


    要提升實力,除了老老實實的吸收天地靈氣,淬煉己身外,還可以通過修煉靈技。靈技的高低,也是衡量實力的標準。若是處在同一等級,修煉過較高級秘法的一方可以輕易擊敗對手。如果秘法的等級再高一些,要超越常識,越級戰鬥也完全成為可能。自古以來,秘法的修煉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而一般大眾能接觸到的都是不入流秘法,也就是最普通的一種。主流秘法分為四個等級。而玄天秘法,自然是最高級的一種,相傳玄天派開山之初,便是以玄天秘法“玄天”二字為名。


    葉朔的雙眼充滿了不可明辨的情緒,曾幾何時,曾有長老對他說過,像玄天秘法,就是給他這樣的人準備的。但是如今卻……


    “好啊!我參加!”葉朔語氣堅定。


    楚天遙的眼中也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卻並沒有驚奇,仿佛他早就料到了葉朔會答應。


    與葉朔不同,一旁的顧問比誰都清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這楚天遙一來就點名要找葉朔,還要鄭重邀請他去參加擂台大賽,以楚天遙方才展露出來的實力,就算不是精英弟子,也絕對是一流的核心弟子。以葉朔在玄天派的地位,不過隻是砍柴挑水,有什麽值得門派長老注意?怎麽值得他們專門派出這樣一位身份的弟子專程來請?


    顧問走到葉朔身邊,不動聲色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剛要開口,楚天遙先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麽。之前二位與元基和範成的衝突,我都已經聽說了。那兩人本就是愛搬弄是非之人,師父秉公處置,已經將他們罰去後山麵壁了。我擔保他們不會找你們的麻煩,其他人也是一樣。玄天派從來愛才惜才,葉師弟越級打敗了高過自己一段的對手,擂台大賽,自然是不能錯過。”


    “可我又怎知,你說的都是真的?要是你和元範是一夥的,我們去了擂台大賽,豈不是自投羅網。”顧問繼續說出顧慮。


    “這一點大可放心。我玄天派既然開門納客,就定能保證到場每一位賓客安全。何況我們若是公然挑釁,眾目睽睽之下,今後還如何在這定天山脈中立足?”楚天遙淡然道。


    “這到也是,何況以這位楚師兄的身手,如果玄天派真想對咱們不利,在這裏就可以動手了,何必專門將我們騙過去甕中捉鱉?”葉朔點頭道。


    “可是以你的實力……”顧問還是擔憂。


    葉朔拍了拍顧問的肩膀:“我不是已經打敗了兩個門派弟子嗎?”又湊到顧問耳邊,“更何況,你不是還說,我一不小心,能把山掀起來嗎。”


    說完葉朔輕輕笑了,說不定這次擂台正是一個契機,告訴那些長老們,自己縱然不是一個天才,也絕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柴。


    還有,葉朔對麵前的楚天遙抱有些好感。不為別的,也許就因為他是除了顧問之外,唯一一個在提起“蓄氣一段”時,眼神中沒有對自己流露出蔑視的人。


    “那好吧,我也參加。”顧問說道,他望向葉朔,那個整天盼望著能撿到秘籍,發大財的葉朔仿佛消失了,現在在他麵前的,是神色堅定的葉朔。


    離開了小竹屋,意味著平淡的日子結束了,但即便前途未卜,也未曾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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