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又下起了雨。


    隻是這場雨下在山穀的周邊,山穀之中一片天朗氣清。


    鑄鋒穀本不叫鑄鋒穀,由於山穀地勢險峻,因而有著天險穀的稱呼。不過凡是第一鑄造名家鑄神鋒所在之處,都會以“鑄鋒”二字為名。


    這是鑄神鋒自己說的,葉朔表示不要亂給山穀瞎取名字。又回想到了當日了塵道長給自己的玉簡,幸好玉簡之上標注了鑄鋒穀的具體位置,否則的話,要是向附近的人四處打聽鑄鋒穀,估計也隻會得到一個“什麽鑄鋒穀,這裏唯一的山穀名叫天險穀,你一定是找錯地方了”這樣的答案。若是如此,估計自己是一輩子都別想找到鑄神鋒了。


    二人隨著鑄神鋒,一路朝著山穀的中間區域走去。鑄神鋒牢牢地把文殊劍捧在手上,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


    他這舉動讓祈嵐很是不明所以。祈嵐先前詢問過葉朔:“那是一把很厲害的劍嘛?”


    葉朔對於兵器一類並無多少研究,品階之類的他也不太清楚。但是從他具體使用下來的情況……斬殺海鬼王的確是十分有效,幾乎是一劍斃命。但是似乎並不怎麽耐用,用一次就斷了。


    關於文殊劍究竟有多厲害,葉朔也確實沒見過它究竟有多大威能,他向祈嵐回答道:“這是一把除了我之外,所有知道它名稱的人都覺得十分厲害的劍……”


    以祈嵐目前對葉朔的崇拜度,他自然是以葉朔所說的話為準。既然葉朔覺得文殊劍並無特殊之處,那麽自然別人是少見多怪才會有那般反應。


    然而眼前的鑄神鋒自稱是天下第一的鑄劍師,雖然其中肯定有他自我誇大的成分,但是身為鑄劍師,必然會對各式兵器有所研究,怎麽也對文殊劍這麽崇拜的樣子,看他的那副表情,簡直恨不得文殊劍就是他自己的。祈嵐搖搖頭,師父推薦的鑄劍師也不怎麽樣啊……


    三人在穿梭於幽深靜謐的穀中之時,隱約能夠聽見不遠處流水嘩嘩的聲音。


    再一次穿過一片密林,展現在三人麵前是一片湛藍的水麵。這一潭碧水,潭水盈盈,深不可測。而在潭水的前方,是一道瀑布。


    瀑布飛流直下,聲如奔雷,澎湃咆哮,在山腳激起千波萬浪,水霧蒙蒙,將原本應是如鏡麵般平滑的水麵打碎。


    鑄神鋒在潭水邊站立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查看什麽,祈嵐在他身後也跟著探頭探腦的向前張望著,但他並沒有看到什麽不同尋常之物。


    反倒鑄神鋒的表情中露出了一絲微妙的不耐煩,他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回身向葉朔與祈嵐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麽這裏的一切都沒有影子嗎?”


    還未等兩人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道:“這潭水看似是一個平麵,實則卻有著成千上萬個角度,不斷的反射折射。它們將陽光反射到穀內各處,這就等於光從四麵八方照射而來,所以,穀中的一切都沒有影子。”


    葉朔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心中卻也奇怪,為何鑄神鋒忽然說起這個來。


    “好神奇的潭水啊!”祈嵐伸長著脖子望向潭水,“這是怎麽做到的!?”


    鑄神鋒卻忽然不再言語,徑直向前走去。前方是一個山洞,透過洞口向內望去,裏麵似乎有著極大的空間。


    “那裏就是鑄造大殿了吧?”祈嵐剛想走進洞內,卻是被鑄神鋒一把攔了下來。


    “怎麽了?”葉朔向鑄神鋒問道,他感到鑄神鋒的表情有著些許的不自然。


    “沒什麽,鑄造重地,閑人莫入而已。”鑄神鋒回答道。


    “閑人?我們可不是閑人……”祈嵐還想著要爭辯幾句,倒是葉朔開口說道:“算了祈嵐,這是鑄神鋒先生的地方,聽從他的安排吧。”


    見葉朔這麽說,祈嵐也就乖乖閉嘴。


    鑄神鋒手中拿著文殊劍,眼睛中閃爍著某種光芒,他似乎在全神貫注的端詳著文殊劍,並未注意到身邊的葉朔也正在看著他。


    “為何……那眼神讓我感到很危險……”葉朔不知為何,竟是想到了先前在天瀾秘境中的那三個老者。鑄神鋒與他們似乎有著相似的眼神……


    隻是,畢竟鑄神鋒是了塵道長的好友,葉朔雖然隱隱有了戒備,卻也沒有表達出分毫。


    “你們兩人在外麵稍等片刻,我將文殊劍重塑了之後,馬上就出來。”說完,鑄神鋒轉身進入岩洞。


    隨著他的進入,“轟隆”一陣響聲,竟是有石壁出現,蓋住了洞口。


    “難道我們就要這樣傻傻的待在外麵等著嗎?”祈嵐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兩手不停地拔著雜草堆。


    “說不定鑄神鋒有著不希望別人看見的鑄劍絕活?”葉朔坐在祈嵐身邊,“不過剛才鑄神鋒也說了,讓我們稍等片刻,估計也不會太久吧?……”葉朔看起來若有所思。


    當葉朔還在鑄鋒穀的時候,玄天派中正因為一則突來的通知而炸開了鍋。


    “虛無極那老家夥,又擅自更改比賽規則了!”昇龍殿內,了塵道長將一張破舊的卷軸重重拍在桌麵上。


    那卷軸剛剛送達時,尚自是嶄新平整。但經過殿中眾多長老七手八腳的傳閱,如今已是被揉得皺皺巴巴,就如同一塊破爛的抹布。


    “要我說那老家夥簡直是在拿我們當猴耍!他自己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就要我們都來配合著他胡鬧!真是想想就一肚子氣!”無塵道長脾氣最是火爆,被他緊捏在手中的茶杯都已經現出了道道裂紋。


    “這也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有實力?”五長老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句,卻也讓全體長老一時鴉雀無聲。


    的確,弱肉強食的規則就是如此殘酷。你不服行啊,去找一個能勝過虛無極的人來啊?


    “不過,我們也不要隻看到他的獨斷專行。”了塵道長將卷軸重新瀏覽了一遍,嘴角竟是隱隱現出了一絲笑容,“說句實在話,現在這樣的規則,對我們倒也是很有些好處的啊——”


    “你們看,這上麵是這樣寫的。本次比賽分為兩輪,第一輪為競技賽。取五人為一隊,自選出一名隊長,七支隊伍分別進入特定競技場展開狩獵。擊殺不同等級的怪物,獲取相應的經驗值,至於不同怪物所對應的不同經驗值,下麵還附有一張專門的表格……


    入場前各人須在身上佩戴一副彩虹羅盤,共分為‘紅橙黃綠青藍紫’七階,起初默認為紅階,吸收到一定程度的經驗值可以使羅盤進階。


    除擊殺怪物之外,也可以攻擊敵對門派的隊員,以吸收對方所獲得的經驗值,同隊之間不可相互吸收。


    比賽結束後統一將羅盤上交,評委會根據羅盤的最終色階,以及隊員在整場狩獵中的綜合表現,進行最後的評分。


    評分等級分為a,b,c,d,e五檔,對應的分值分別為a—20分,b—15分,c—10分,d—5分,e—0分。將所有隊員的分數相加,即為參賽門派的總成績。


    每個隊伍中,分數排在前兩名的隊員可以參加第二輪的擂台賽。由於各人表現自有優劣,不會出現三人並列第一的情況。假使真有萬一,參賽成員由各門派自行取決。


    兩輪比賽,競技賽成績占40%,擂台賽成績占60%,兩者相加的分數,也就是各個門派的最終成績。


    本次比賽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不再為弟子劃分等級差異,精英弟子和普通弟子,可以混合參賽,由各派掌門自行推舉……重點就在於這最後幾句,你們可有想到什麽?”


    一時間眾長老又是議論紛紛,最後八長老忽然眼前一亮:“朔兒!你是想說朔兒吧!既然參賽弟子不再劃分等第,那麽朔兒雖然還不是精英弟子,但是他也可以參賽了……!”


    了塵道長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朔兒這個孩子,之前為了沒能在比試會前晉級精英弟子,還鬧過一通脾氣。後來雖然他已經想通了,但是我看得出來,他的心裏一直還是有些遺憾的。現在可好,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七長老也忍不住淡淡一笑:“照我看來,虛無極弄出這麽一通規則,就是想把這次的比賽變成他那個寶貝徒弟墨涼城的專場!畢竟參賽的選手越少,觀眾的關注範圍也就越窄,這個時候誰要是表現格外出眾,一定可以毫不費力的獲得滿場驚豔!卻不曾想啊,竟然還誤打誤撞,幫了我們的忙。這一次有朔兒在,我看他這個如意算盤,沒準也要落空了!”


    了塵道長再度頷首,一邊將葉朔的報名表朝前一推:“讓朔兒參加,已經是毫無疑問。另外,天遙是我玄天派後輩弟子中,繼天影之後的第一高手,這五人的名額中,自然也有他一份,這個隊長,我看也非他莫屬。”


    將楚天遙的報名表也放在了桌麵上,再接著落下的一張則是俞若珩,“參加競技賽,將會是一場漫長的消耗戰,一個輔助隊員是必不可少的。俞若珩一直都是百草堂中最優秀的弟子,這個隊伍算上她一個,想來大家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看到眾長老也都點頭後,默默的將顧問的報名表也疊了上去,這一次卻是並未多加解釋。


    “但是最讓我犯愁的卻是這第五人……”了塵道長將手中的最後兩張報名表推到了方桌正中,“阿鳳和玎莎,這兩個孩子都很努力,也是各有各的優秀,如何取舍,還真是讓我犯了難……”


    “哼,那還用說麽?”無塵道長很快的接過話頭,“當然是玎莎了!玎莎對這次的比賽可是非常期待的,從她一聽說比賽的規則改了,就一直纏著我要這個名額,我也早就許諾過她了。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讓我的女兒失望!”


    “對比賽期待?”八長老忽然怪笑一聲,“我看隻是在期待跟天遙搭檔吧?要是比賽的時候還盡想著這些********之事,那,反正我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是啊。”七長老也附和道,“要我看那個赫連鳳倒是挺不錯的。雖然隻是一個新晉弟子,但她凡人出身,此前沒有任何的修靈基礎,竟然能在短短數月之內,實力就已經和玎莎不相上下,那麽如果在比賽前再下一番苦功,一定又可以有一個突飛猛進的跨越!咱們這選拔弟子,也不能光看眼前實力,個人的資質也是很重要的嘛!”


    “說什麽!”無塵道長一拍桌子,“你們兩個老家夥,難道對玎莎參加比賽有什麽意見嗎?!”探出手在報名表中一陣翻找,揪出一張在麵前抖了抖,對著桌角狠狠甩了出去:“實在不行,就把這個叫顧問的小子去掉啊!


    你們難道忘了,他在門派大賽上被一個低階弟子一拳放倒的糗樣?讓這樣的廢物去參加比賽,除了拖後腿,他還能有什麽用?”


    了塵道長幹咳一聲,就像是故意跟無塵道長作對一般,將顧問的報名表拾起,略微攤平後,又重新蓋了上去:“我覺得,這個顧問,沒有必要去掉。他的實力,或許也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麽弱。


    雖然我的確是察覺不出他有任何使用斂息術的痕跡,但是,也許你們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他的眼神——雖然他表麵上看起來,是每天跟朔兒待在一起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但是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他的眼神中,就會透出一種堅毅和果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我敢說,擁有這樣眼神的人,絕對不會是弱者!


    朔兒已經是一個意外收獲了,也許這個顧問,同樣可以帶給我們驚喜。”


    “了塵!”無塵道長已經拍案而起,“我不管這個顧問的眼神是堅毅也好,懦弱也好,反正你要是不把他去掉,那就把那個赫連鳳去掉!這五人隊伍中要是有四個都來自你的門下,那我們還用得著叫什麽玄天派代表隊,早就可以直接改名叫了塵代表隊了!”


    了塵道長繼續將兩個女弟子的名單拖到眼前,仔細對比,同時淡淡道:“道兄啊你誤會了,我對玎莎侄女,從來沒有任何的偏見。隻是她和阿鳳,這兩人實力相仿,主修的又都是劍術,再加上她們的脾氣,賽程中也一定都會以進攻為主。可以說,她們的條件非常相似。


    你也應該知道,在一支隊伍中,有相同作用的人,出一個也就夠了。就算是從戰略的角度來講,從她們兩個當中挑選出一個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不過,如果讓我個人來選擇的話,我會選擇阿鳳。”


    當玄天派正在為最後的人選懸而未決時,接到通知的其餘各大門派之中,也正在產生著不同程度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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