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辰悠閑的端起酒杯輕晃著,言笑從容,還是他一貫的商場太極風格:“那你都已經知道是謠言了,還問我幹什麽呢?”目光不經意的在桌上一掠而過,將眾人或含妒,或逢迎之色盡收眼底,“你們也都聽過,我唯一承認的真愛就隻有錢。”


    沈安彤也很快接口道:“對,他愛錢,我也愛錢,所以媒體給四舍五入,就變成他愛我了。其實那都是瞎扯的,我哪敢跟錢比魅力啊?”


    他們這一搭一唱,倒好像媒體爆出的緋聞,果真隻是一個拙劣的玩笑。


    “對了,還記得當初咱們幾個一起喝酒的時候,同席的還是老楊。”其中一名老板忽然似有感觸,深深的打量著楊露娜,“現在這一晃眼,老楊他姑娘都長這麽大了,也能跟咱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了……老楊要是知道她現在的成就,一定也會很欣慰吧?”


    “哈哈,老楊要東山再起,說不定就全指望他這閨女了啊!”眾老板的笑容一個比一個親切,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當他們口中的“老楊”家道中落,四方求助時,他們又曾擺出過怎樣一張冷漠的臉了。


    楊露娜隻是敷衍的點頭應和,誰都看得出來,她隻是皮笑肉不笑。


    人情冷暖,經過這幾年的沉浮,她已經徹底看透了。


    小時候家裏有錢,這些叔叔伯伯們都是笑臉迎人,把她捧得就像個小公主一樣。那個時候,她真的以為世界就是圍繞著自己轉,她可以肆意的表達喜怒,從來都不用考慮旁人的感受。


    直到一場人禍,楊氏財團大廈傾頹,以前和父親交情好的老板們,全部都換了一張臉。沒有人願意拉他們一把,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自生自滅……也許,他們和父親從來就不是朋友,他們隻和金錢權勢,和利益是朋友。


    在他們最落魄的時候,沒有人理會他們的死活。但當她靠著自己,好不容易才從懸崖邊緣爬上一點的時候,他們又恢複了當初的笑臉,好像雙方的關係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隻靠自己一個新晉女星,當然不夠跟他們平起平坐。但自己未來的名氣和人脈,就可以換來資本,讓父親有機會重新在商場崛起……他們,真是把利益得失算計到了每一根頭發尖上啊。


    楊露娜並不是個圓滑的人。盡管為了生存,她可以忍辱負重,包括在片場忍受導演的打罵,但這卻並不代表,她就能低下頭去巴結權貴。就像她在那堂表演課上詮釋的一樣,即使一無所有,她也還有一身傲骨。這是她與生俱來,永遠無法舍棄的。


    所以,就算明知道眼前這一群人,都是能夠輕易決定自己未來榮辱的,她卻仍然隻是維持著場麵式的假笑。因為她不屑,不屑去向這群見風使舵的人低伏做小。


    “西陵會長啊,來,這一杯我敬你!”她不願意,可有的是人上趕著跪舔。現在端著酒杯巴結西陵辰的,就是黃姝嫻的父親黃昌剛。他這次也算是沾了女兒的光,才跟著坐了上等席位。


    “西陵會長年紀輕輕,就一手打造了一個覆蓋世界的商業帝國,一覽眾山小,真是可敬可佩,堪稱新時代青年的楷模啊!”酒桌上的黃昌剛,還是微時空上那副畫風,對西陵辰極盡阿諛奉承,“特別是這一次,多謝你在節目中對小女姝嫻的關照,讓她拿到了現在的名次。姝嫻哪,來,快跟爹一起,敬西陵會長一杯!”


    黃姝嫻倒是聽話得多,立刻就端著酒杯站起身,接著父親的話頭,對西陵辰同樣來了一番感謝。嗓音柔和悅耳,態度高雅大方,盡顯名媛風範。


    但在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時,眼角朝楊露娜掃去的挑釁一瞥,卻是暴露了她的真實心性。


    對此,楊露娜也隻是微微冷笑。


    “關照不敢當。”西陵辰雖然和他二人隔空碰了杯,卻也是立刻就將對方口中的漏洞圓起,從不給人留下話柄,“你這麽說,可是在質疑節目的真實性啊?姝嫻小姐能取得現在的名次,主要是靠了她自己的努力,我隻是給她提供了一個展現平台而已。”


    “哦……”黃昌剛也回過了味來,連連點頭,“對對對,西陵會長一向鐵麵無私,剛正不阿,怎麽會偏袒參賽選手呢?是我說錯話了,我這就罰酒三杯!”


    同一桌的老板都是人精,見他窘態百出,不由也都是暗暗搖頭。難怪他活到這把年紀,做起生意還是“差點什麽”,原來情商也是差了點檔次啊。


    “姝嫻和露娜能在這個節目裏一起晉級,這也是緣分哪!生了這麽兩個優秀的女兒,我也真羨慕老楊和老黃的好福氣!”左首一名老板明褒實貶的搖了搖頭,“哪像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讀的是工商管理專業,現在在我自家的公司裏當經理,每天都要處理好幾十份文件,這個簽字啊是從早簽到晚,哪比得上她們兩個的輕鬆啊……”


    這番話的意思,顯然就是要說自家兒子是實幹派,而楊露娜二女,隻靠出賣色相就能賺錢。就連黃昌剛聽得都皺起了眉,但偏偏他表麵說來又的確是誇獎,讓他想發脾氣都尋不到由頭。


    “說起來,老盛今天怎麽沒來?”這個話題結束後,有人在大廳裏張望一圈,又有些好奇的指出,“西陵會長,老盛最近跟你走得近,你知道他在忙什麽?”


    “也許在準備新工廠落成儀式。”西陵辰隨口答道,“沒事,他今天不來,下次就讓他請客,總是跑不掉的。”


    “說到新工廠……”也有老板賣弄起了自己的小道消息,“上次不記得聽誰說過,老盛有打算拉老楊合夥?剪彩儀式那天,打算給他介紹幾個*府部門的朋友認識?楊侄女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啊?我不知道啊……”楊露娜這一次是真的有些發愣,“從來沒聽我爹提起過……”


    她隻記得,這段日子父親一直都關在家裏焦頭爛額。隻想等著朋友拉一把,卻不願意先靠自己站起來。至於他們所說的盛總……她知道這個人,但他跟父親從來就沒什麽交情,以往連生意上的合作都很少有,為什麽會是他選擇幫助父親?而父親為什麽又對自己和母親隻字不提?這當中,究竟是否有什麽陰謀?


    “老盛這算是發達了,跟*府高級官員都搭上線了,所以想拉老楊一把?”之前吹噓自家兒子的老板再接話時,明顯能聽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要我說老盛才是最聰明的,知道楊侄女成名,老楊要重新‘起來’了,就提前給他點小恩小惠……要真是雪中送炭,為什麽早不幫晚不幫,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幫?”


    “嘿,拉什麽老楊啊,要我說他還不如先拉自己兒子一把呢!”另一名老板也冷笑著開口,“阿其在裏頭都關多久了,他這個當爹的忙著做生意,這些年可連看都沒去看過一次吧?大家自己經商自己知道,生意場上,哪有那麽多人情可講?”


    是啊,生意場上哪有人情可講,幫忙也僅僅是因為有利可圖……楊露娜皺著眉,暗暗握緊了手中的玉簡。


    他們說得沒錯,如果盛總真想幫忙,就不會等到現在。她怕……對方就是看中了父親現在病急亂投醫的心態,會布下一個陷阱來給他跳。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最終得利的人,一定不會是父親……


    不行……等到宴會結束之後,她一定要趕緊傳訊向父親問個明白!父親現在是當局者迷,隻能靠自己旁觀者清,絕對不能讓父親去給他的違禁生意做擔保人!……如果他真的是這樣打算的話——


    另一張桌子,是屬於經紀人的座位。


    謝少琛雖然極力巴結,但這個圈子論資排輩,他自己沒經驗,手下也沒有特別出挑的藝人,酒桌上就沒人看得起他。他奉承來奉承去,也仍然是個邊緣人物,一旦有前輩說話,其他人的注意力就齊刷刷的轉移過去了。


    趁著這當口,他也多灌了自己幾杯酒,算是休息一下。


    現在他手裏的好牌,就一個楊露娜,偏偏她還那麽不穩定,都跟一群業界大佬坐一桌了也不知道巴結下,鬧得他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都恨不得直接上去替她卑躬屈膝了。


    但是,他始終牢記著一條原則,就是不能把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現在楊露娜將火不火,他急需要再找到幾個潛力股簽約。到時互相造勢帶動,要火說不定就一起火了,要糊總不至於集體全糊。


    但問題是,在第一輪選拔的時候,好牌大多就已經先被別人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不怎麽樣的。他從矮個子裏選高個子,好不容易簽下了幾個,現在晉級賽一過,又都給淘汰了。現在順利出線的新人,基本上都有經紀人了,讓他是想選也沒辦法選。


    迫於無奈,他也想了一個較為陰損的方案。


    這場酒宴的目的大家都清楚,等在酒桌上搭配成功,到時候該進房間的進房間,守在角落裏的狗仔自然能拍到不少“精彩”的照片。那麽自己就開價把照片買下來,去和幾位女主角談談條件。如果不跟著自己混,就向媒體公布照片——到時無論是順利挖到牆角,還是斷去其他金牌經紀的一臂,對自己總是有利無害。


    因此,他現在的視線時刻緊盯著狗仔。等他們動起來的時候,也就是自己緊跟著收網的時候了——


    ……


    酒宴已經進行了一個時辰。


    大廳裏,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把酒言歡;大廳外,獸*終於褪下了禮教的外衣,毫不保留的展現出了最原始的欲望。


    正應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金思琦中途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剛好看到喝得爛醉的玉寶兒,整個身子都靠在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身上,而那位老板的手,也正不老實的在她的腰上遊走著。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潛規則?金思琦發怔半晌,還是在引起老板注意之前,匆匆逃離了現場。


    也許今晚過去之後,玉寶兒也就是有金主的人了……不過看她醉成那個樣子,總讓人覺得,那位老板會選擇“吃完就走”……


    金思琦原本以為,今晚是都不會再看到玉寶兒了。令她意外的是,大約隻過了一刻鍾左右,玉寶兒竟然又跟在蔣芷沐身後回到了大廳。她現在看上去,也明顯是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我說的都是真的!剛才有人親眼看見的!”同桌的女生們也在議論這件事,“有人看見那個老板本來要帶玉寶兒進房間,蔣芷沐剛好看到,她大聲喝止,還直接過去打了那個老板一巴掌,就把玉寶兒拉走了。大廳裏還是人來人往的,老板可能怕沒麵子吧……也就沒聲張。”


    “之後蔣芷沐又把玉寶兒拉進衛生間裏洗臉,還教育了她好半天女孩子要自尊自愛,玉寶兒好像都被她罵哭了……”


    “不是吧……這也太耿直了吧,難怪她這麽多年都是半紅不火的?貴人都給她得罪光了……”有人悄聲吐槽,“這種本來也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她自己不願意,也別攔著別人願意啊……”


    “就是,玉寶兒那種人,沒準很樂意被潛,長得就是一張*求不滿的臉。”有人快速補充道,一邊說著,還幸災樂禍的瞟向另一張桌上的玉寶兒。


    金思琦也跟著看了過去。玉寶兒的眼睛到現在都還是紅紅的,還要不斷忍受其他人投來情緒各異的注視。就算這件事並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金思琦都能替她感到尷尬。


    也許在她心裏,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卻被蔣芷沐破壞了。但畢竟又是上不得台麵的事,她也不可能當眾理論。這裏還蹲著那麽多狗仔,明天報紙上必然又是胡寫一通。粉絲會怎麽看她,大眾又會怎麽看她?


    在金思琦心裏,她倒並不認為這是蔣芷沐在故意使壞。路見不平,既然會有她這樣選擇視而不見的人,自然也會有積極見義勇為的人。隻是當玉寶兒這樣倒打一耙的人在社會中增加,難免也會使見義勇為的人漸漸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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