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水晶球視角是完全跟隨著水無念的,所以他選擇視角轉換,還是留下來,就會影響觀眾們後續能看到什麽內容。


    當時的墨鳳剛好是背對著水無念的,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看到他立刻就循聲望去,看到的是木然佇立在不遠處的梟淮。


    那聲音的來源,是梟淮的記憶展現。


    “姐姐!”一個留著整潔的短發,麵容幹淨z嫩,穿得跟個富貴小公子似的小男孩,正歡快的跑過大半條街道,奔向前方朝她張開雙臂的妙齡女子。


    溫婉如玉的素服女子看著那朝自己跑過來的小墨鳳,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起來。


    陽光之下,她的真實容顏被模糊在了一片聖潔的光暈中,看不真切,就連那微垂至肩的中發,也被暈染上了一層燦金色的柔光,發絲隨風輕揚,蕩漾開如水波般的金色漣漪,柔和安寧,就像一個降臨凡塵的天使。


    她先是寵溺的抱了抱撲進懷裏的小墨鳳,後從袖管中拿出一塊巧克力:“餓了麽?這塊巧克力給你。”


    墨鳳小手攤開,以雙掌接過:“謝謝姐姐。”


    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嗎?


    街頭一角,正佇立著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小男孩。與不遠處的溫馨一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個孩子全身都髒兮兮的,衣服破爛不堪,亂糟糟的長發遮住了眼睛,一直披蓋到後背。


    由於長期缺乏梳洗,頭發都變得硬邦邦的,一綹一綹的黏連在了一起,還夾雜著未摘去的爛菜葉,就像是在頭上頂了一大蓬茅草。經過他身邊的人都會相繼投去嫌棄的一瞥,然後就像是生怕自己被傳染到什麽疾病一般,忙不迭的繞路而行,令他身周數丈之內幾乎都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被自己親生父母拋棄到垃圾場的小梟淮,一直流落街頭,在垃圾堆裏找東西吃,還要被年齡更大更老的流浪漢欺負,地盤遭人搶奪,他也隻能另尋出路,在街邊角落風餐露宿,被凍得瑟瑟發抖也沒有辦法,隻能靠著從垃圾桶裏找到的破洞被子保暖,以求自己能繼續活下去。


    即使頭發長得遮擋視線,他也沒有閑錢修剪。在這種連基本生存都成問題的環境下,如果還要考慮形象護理,那未免太過奢侈了。


    那個時候,能找到最好的食物,大概就是餅幹了。


    這還是附近的鳥兒吃剩下不要,一爪子推給梟淮的。連小動物都能對自己稍微好點,人心為何卻如此冷漠?即使他隻是默默蹲在街角啃著餅幹,都會被人驅趕,嫌他礙眼,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有時候自己半夜被凍醒,還是鳥兒們不嫌棄他,好心地叼來還算暖和的大衣,給他蓋上的。


    太可憐了!觀眾一陣心疼,這段是梟淮回憶中的回憶……


    他就像是童話故事裏賣不出女孩的小火柴。


    鳳薄涼忍不住感慨,沒想到梟淮小時候那麽可憐。不過小時候的墨鳳果然萌萌的,還有個像天使一樣溫柔的姐姐。


    路上有個大人買到了發臭的餅幹,懷疑有問題,隨手連著垃圾袋一起,扔到拐角處。


    梟淮看到了,又冷又餓的他,也不顧地上雪堆有多厚,一步一踉蹌急忙過去,翻開袋子找餅幹要吃。


    在翻找間,餅幹掉在了地上,他隻顧伸手要拿餅幹,卻沒注意到,有人靠近了自己。


    正當他快要拿到地上的餅幹時,一隻小腳毫不留情地將它踩碎,埋入冰冷的積雪中。


    梟淮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那隻華貴的靴子。同時,一個有些熟悉的童音在他頭頂響起。


    “哎呀?我就是故意的。”


    聲音還有幾分稚氣,在這一刻卻是那樣冷漠,帶著驕矜的嘲諷。


    梟淮一寸寸的抬起頭來,將麵前那一身華貴衣飾從下到上的收入眼底,最後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攜帶著被這個世界打下的最殘酷的烙印,就這麽透過劉海縫,望向了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墨鳳。


    這就是剛剛的那個小男孩。他家境富裕,生活優厚,還有著一個那麽疼愛他的姐姐,他和自己早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為什麽他還要這樣來欺負自己?為什麽連自己來之不易的一點生機也要碾碎?


    自己真的那麽不討人喜歡麽?除了鳥兒,但凡遇到自己的人,沒一個對自己好的,還要驅逐自己……


    墨鳳“高高在上”的打量著他,轉了轉鞋尖:“硬邦邦的,踩得我隔著鞋子都能感受到腳疼。”


    太過分了!不少觀眾都看得義憤填膺,這要不是知道是墨鳳,說是個專門拉仇恨的炮灰反派都有人信啊!難道墨鳳小時候就是這麽討厭的嗎?


    彈幕裏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罵了起來,豈料下一刻,墨鳳竟是蹲x身子,從袖口處拿出一盒餅幹:“餅幹就要吃軟一點的,巧克力味的,夠甜。”


    梟淮愣了愣,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發現墨鳳真沒有要趕自己走的打算,這才立刻奪過餅幹,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慢點吃,別噎著。”帶著暖意的聲音傳來,是那位天使般的姐姐遞來了一杯熱可可。


    在這樣的寒冬裏,如此暖心。


    近距離看這位姐姐,她有著一頭淺褐色的中長發,柔柔的披拂在肩頭。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如琥珀般明亮的眼眸,猶如一汪最澄淨的泉水。和她四目相對時,梟淮竟是驀然自慚形穢,仿佛讓她那不染塵埃的眼底倒映著自己髒兮兮的身影,都成了對她的褻瀆。


    不過,或許也是實在饑餓寒冷,梟淮剛吃完餅幹,又迫不及待的將熱可可咕嚕嚕地喝了下肚,姐姐看他還瘦瘦的,肚子也扁扁的,讓墨鳳把巧克力給他。


    那是姐姐給我的……墨鳳心裏是這麽想的,不過還是很聽姐姐的話,給了梟淮,姐姐也寵墨鳳這個弟弟,答應下次再給他買巧克力和熱可可。


    墨鳳倒也沒怎麽樣,本來熱可可就是姐姐買給自己的,不過看梟淮那麽可憐巴巴,墨鳳也不介意姐姐直接把熱可可給他。


    至於餅幹,是更早之前姐姐送給墨鳳的。墨鳳始終帶在身邊,自己都舍不得吃,卻在見到梟淮那一刻,毫不猶豫地給了他。


    “姐姐,我能養他嘛?”墨鳳甚至還轉過頭,一手指著梟淮,天真的向姐姐詢問道。


    姐姐忍不住笑出了聲:“你當是在養小狗麽?要帶他走是要負起責任的。不過——”


    姐姐也不嫌梟淮髒,伸手拉起他:“你跟我們走吧。”


    梟淮有生以來,從未受到過這樣的善待,小心翼翼的望著他們,眼睛裏有著倉惶和瑟縮:“……可以嗎?”


    姐姐溫柔的一笑,用那潔白無瑕的手掌,摸了摸梟淮亂蓬蓬的頭發:“阿墨正好缺個玩伴,我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照顧他。”


    梟淮怯怯的看了一眼墨鳳,墨鳳則大模大樣地攬過他:“雖然我還是更想養隻小奶狗,但有個小夥伴的話,也蠻不錯的。”


    姐姐淺笑著注視他們,還拿出手帕讓墨鳳擦手手:“你呀,怎麽把自己也弄得髒兮兮的?”


    隨即,她又拿出另一條帶著芳香的手帕,給梟淮擦臉:“你們都一起回去沐浴整理一下吧。”


    墨鳳一口答應:“好!”


    三人一起回到鳳家,梟淮也逐漸了解到,原來姐姐名叫鳳淺,鳳墨——也就是墨鳳——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他還得知墨鳳其實並不怎麽受寵,在家族裏會被兄弟姐妹欺負,隻有這個姐姐對他好。


    鳳薄涼:“小鳳凰也好可憐,摸摸頭(′??)?(._.`)”


    觀眾:“怪不得墨鳳對小梧好,因為他自己也是個被姐姐溫柔照顧的弟弟,摸摸(′??)?(._.`)”


    在姐姐鳳淺的幫助下,姐弟倆一起給梟淮梳洗打扮,剪了利落的短發,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數個時辰後,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墨鳳滿意的拍了拍手:“不錯,你就是花城鳳家裏最亮的仔!”


    梟淮的記憶就截止到了這裏。


    鳳家就在花城,觀眾們可以使勁猜想了!


    聽到墨鳳的聲音,梟淮回過頭,待看到親昵依偎在前者身邊的鳳薄涼,眸光似是不易察覺的微黯了一下。


    和梟淮會合後,一行人剛要繼續上路,隱約聽到附近有聲音,順勢一望,這次看到的是慕永夜。


    三個出身同一殺手組織的孩子,各自都有著一段沉痛的記憶。


    灰暗的色調布滿了整個畫麵,厚重的鉛雲堆積在天空中,壓抑得讓人感覺不到希望。


    回憶裏有漫長的時光,都是圍繞著一個專門****的組織進行的。


    慕永夜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身在其中了,周圍是一群和他麵臨著同樣處境的孩子。


    他是被親生父母賣到這裏的。理由說來簡單也可笑,為了換錢。


    這個組織,會從世界各地買小孩或者抓小孩,從中挑選出適合當殺手的,通過養蠱一般的方式進行殘酷訓練,再輸送給大規模的組織。


    當時的慕永夜他們,都聽話地自相殘殺,因為不s對方你自己就會死,誰也不想s。


    童年的墨鳳和梟淮竟然也都在這裏。他們看起來,都比上一段記憶中大了一些。據說梟淮是被抓走的,墨鳳則是被家族的人陷害送走,最後就都流落到了這裏。


    這讓剛剛才看過那段溫馨記憶的觀眾們唏噓不已,原本以為梟淮能得到鳳淺姐弟的善待,就終於苦盡甘來了,哪知道殘酷的命運還是沒有放過他。這就有種……追劇的時候,第一部本來已經完美結局了,到了第二部,人氣角色突然s了,前一部的圓滿cp突然被拆散了,總之就是……可慘了。


    在一場大規模的生存競爭中,組織將一群孩子關進一座封閉的大別墅裏,以一把金色的鑰匙為信物,最後誰能拿著鑰匙活著走出來,誰就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


    這把鑰匙,也將是開啟這座s亡別墅,唯一的通行證。


    這些孩子本身就是在多次“養蠱”中脫穎而出的,因此這場最終廝s也格外慘烈,****不斷拋飛,又被連綿的刀光絞成了****,鮮血像不要錢似的飄灑而出,染紅了這間別墅的牆壁,地毯,樓梯扶手……乃至觸目可及的每一角。


    一間原本富麗堂皇的別墅,刹那間就成了充斥著修羅慘象的地獄樂園。


    鑰匙就在一雙雙x紅的小手間幾度易主,拿到鑰匙的孩子都會立刻成為眾矢之的,最令人心驚的是,四周那一張張本應綻放著童真的麵龐上,此刻都密布著不該屬於他們的凶狠和猙獰。手起刀落,白光霍霍,毫不留情的ts著自己昔日的同伴。


    直到墨鳳排眾而出,將鑰匙搶到了手中。


    “你們是不是傻,為什麽要自相殘s?我們的目標不應該是s掉外麵的人嗎?”


    在他高舉著鑰匙,傲然而立,做出慷慨宣言的那一刻,仿佛有來自天堂的光束從上方傾灑而下,將那道同樣是小小的身子籠罩在光源下,手中那串黃金鑰匙反射著太陽的光輝,燦爛的光芒同樣反射到了每一雙殘留著x腥的眼底。


    那一刻的他,就像是這群已經走投無路的餓鬼的救世主,是值得享受無限尊崇,讓他們頂禮膜拜的神明一般。


    那些還奮力拉扯著他的衣服,試圖從他手中搶下鑰匙的孩子們,都不知不覺的停下了動作。他們眼中帶著崇敬和狂喜的仰望著他,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對他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或許是由於他展現出來的實力,或許是他為他們指出了一條獨特的生路,或許是他的眼神和他們都不一樣,不是早已被抽去生機的一潭s水,而像是一片蘊藏著無限可能的遼闊海洋……又或許隻是那一瞬間的陽光太過耀眼,將他的形象徹底定格在了他們心裏。


    是啊,這麽久以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無條件的服從。明明鑰匙就在他們手裏,明明他們的實力早已經不比外麵那些人弱,隻要團結起來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但他們卻自願受組織的擺布,輕易接受了他們給大多數人安排的s亡結局。直到墨鳳有力的話語,像是硬生生在他們心底開辟出了一條通往光明的大道。他們對墨鳳的崇拜,自然也就落地生根了。


    隨後,墨鳳開門放大家出去,在他的帶領下,孩子們都拿起武器,從別墅裏一湧而出,見人就s。外麵的人都嚇得到處逃竄,畢竟他們是負責篩選的人,不是專門的s手,所以並沒有什麽攻擊力,再加上孩子們都拿著組織裏專門配備的武器,形式就更是一邊倒了。


    慕永夜記得,在墨鳳麵帶微笑,指揮著眾人進行反擊時,曾有個人安靜的凝望著他,非但不畏懼s亡,反倒輕聲說了一句:“這小子幹得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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