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曼說:“不麻煩,我爸來了也得喝茶,嗬嗬,你等著,馬上就好。你要是沒事,就在屋子裏轉一轉,參觀參觀,嗬嗬。”


    李睿才沒心情參觀她這套房子呢,對於即將到來的李父有些潛意識裏的恐懼。好嘛,畢竟是從人家手裏搶女人呢,能不害怕嗎?他站在餐桌旁邊,看著呂青曼在廚房裏沏茶,想要問問李父的情況,好打一個“有準備之仗”,卻又不知道該問什麽好。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呂青曼叫道:“我爸來了,我騰不開手,你去幫我開門。”


    李睿痛快的應了一聲,臉上堆笑走到門口,將門打開,看到門外站著的男人時,整個人都石化了。


    “呂省長!?”


    這話在他肚子裏打滾,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因為他連嘴巴都凝固了。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呂舟行。


    呂舟行對於見到他卻似乎並不怎麽吃驚,玩味的笑了笑,咳嗽一聲,道:“你就是青陽來的李睿、小李吧?”李睿好像看到他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又好像沒有,懷疑自己出現了眼花,見他假作不認識自己,就也順著他的口風道:“是,我是,叔叔……叔您好,請……快請進。”


    他讓開門戶,把呂舟行讓了進來,隨後關上門。


    呂青曼在廚房裏叫道:“爸你先坐會兒,我沏茶呢。”呂舟行笑道:“你不要急,慢慢沏。我先跟你這位小李談一談。”說完招呼李睿道:“小李,來,咱們去裏麵,好好談一談。”


    李睿哪敢不聽,跟著他走向裏間。


    呂青曼見父親剛來就要跟李睿深談,又是好笑,又是緊張,也有幾分興奮,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也忘了沏茶。


    呂舟行把李睿帶到一間書房裏,把門關死。這個過程中,李睿隻是傻傻的看著他,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呂舟行皺眉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要是敢欺騙我,後果自負。”


    話語雖然並不如何凶狠,可李睿還是聽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結結巴巴的說:“呂……呂省長,您……您問吧,我……我保證不撒謊。”呂舟行說:“你在這裏不要叫我呂省長。”李睿隻覺後脊背出了一層冷汗,連連點頭,隻覺得呼吸都要上不來了。


    呂舟行負起手,皺著眉頭,語氣深刻的問道:“我聽曼曼說,你是她舅舅介紹給她的?”李睿連連點頭,如小雞吃米,道:“千真萬確,是秘書長撮合我們的。我……在這以前,從來沒見過青曼。”呂舟行點了下頭,臉色好了些,又問:“杜民生是怎麽跟你說的?”李睿仔細回想了下,道:“他好像也沒跟我說什麽,一切都是暗示。後來讓我送青曼回省城,我才知道他是要撮合我們倆。”


    呂舟行沉著臉不說話。


    可憐李睿嚇得如若失了父母的孤兒,麵對重大壓力,無人替他分擔,害他膽戰心驚,跟快死過去也差不多了。


    呂舟行忽然又問:“這之前,你知道曼曼的父親是我嗎?”李睿茫然搖頭,道:“不知道,打死我都不知道。我就知道秘書長是青曼的舅舅。”呂舟行又問:“那你喜歡青曼嗎?”李睿忙點頭道:“喜歡,很喜歡,雖然交往時間不多,可我……”呂舟行一擺手道:“夠了!”李睿傻乎乎的道:“啊?”呂舟行冷冷的說:“曼曼第一次婚姻很不幸,說起來我要負主要責任。所以,對於她這一次婚姻,我勢必要給她嚴格把關,爭取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婚姻。”


    李睿聽到這兒心都涼了,這時候還聽不出呂舟行對自己的厭惡之情,那自己就是傻子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討厭起自己來,難道因為自己撞破了他跟白冰的私情嗎?可是,他跟白冰清清白白,一點私情都沒有的啊。


    呂舟行續道:“對於你這個人,我沒有任何意見,相反,我還很欣賞你。但是,對於你的職業,我是一百個不喜歡。我就給領導當過秘書,知道秘書是怎麽回事,也就更知道給秘書當老婆是怎麽回事。你自己說,曼曼要是嫁給你,你給得了她幸福嗎?”


    李睿聞言就蔫了,是啊,自己整天陪伴在宋朝陽的鞍前馬後,早上看著月亮離家,晚上踩著星星回來,周末也沒多少閑工夫,雖然表麵上風光,可是對家裏照顧太少。如果呂青曼真嫁給自己的話,絕對不會幸福。想到這一點,也明白了呂舟行的意思,其實別說是他了,就算換成自己,要女兒嫁給一個整天不著家的秘書,自己也不會答應的。


    他沮喪的搖搖頭,歎道:“我錯了。”


    呂舟行看著他,半響問道:“你知錯了嗎?”李睿大著膽子抬頭看他,卻見他眉宇間露出幾分失望之情,心中納悶,他不正要自己放棄追求他女兒嘛,自己不想放棄也隻能放棄了,怎麽他反倒失望了?定下心來想了想,忽然高興得叫出聲來,道:“呂省長,我沒錯,要錯也是你先錯了。”呂舟行一聽笑了出來,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沒錯,我反倒錯了?你給我好好說明白。今天要是說不出來,你就慘了。”李睿說:“您剛才說過,您也給領導當過秘書,但您現在已經是省政府二號首長了。我記得青曼也說過,您要不是給領導當過秘書,也不會發展得這麽快這麽好。同樣,我現在給宋書記當秘書,但我不可能一輩子給他當秘書的。總有一天,我會發展得更好,那時候就是別人給我當秘書了。反正,隻要我不做秘書,就有很多時間陪著青曼了。就算當秘書這段時間,我也會爭取盡量陪著她的,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呂舟行陰惻惻笑了兩聲,道:“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李睿咬著牙說:“反正我是真心喜歡青曼。”


    呂舟行晾了他一會兒,話鋒一轉,道:“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李睿說:“您問吧。”呂舟行道:“你現在知道我是曼曼的父親了,有何感想?”李睿想了想,說:“青曼有沒有您這個當常務副省長的父親,對我來說都沒有影響。我該喜歡她了還是會喜歡她,畢竟,我將來跟她一起過日子而不是跟您。我也有信心讓自己發展得更好,讓她過得更幸福。我隻能說,她有您這樣一個父親,我會更加珍惜她,因為就算我不承認也不行,我多多少少都會沾到您的光。”呂舟行點頭讚道:“夠誠實!”李睿謙卑地說:“我也不敢跟您說瞎話。”


    呂舟行沉吟片刻,道:“曼曼今天叫我來,是給她把把關。你現在的情況,我既滿意,也不滿意。說實話,以你目前的身份,配曼曼還是有差距的。當然,我不是有門庭觀念,但如果你連你老婆都不如,以後日子怎麽過?”李睿說:“呂省長,我大膽的說一句,青曼能有現在,一方麵是她確實聰明勤奮、踏實耐勞,另一方麵,也得益於您這位父親。但是,這又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我沒什麽可說的,我隻會努力再努力,盡快追趕上她。呃,另外,我覺得,隻要兩個人真心相愛,身份什麽的都不是問題。歐洲有女總統,也有女王,難道她們的老公就都沒臉見人了嗎?”


    呂舟行滿意的點點頭,忽然又歎了口氣,臉上露出衰老之態,道:“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其實都沒用。”李睿聞言懵了,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呂舟行解釋道:“剛才,你有句話說對了,你是要跟曼曼過日子,而不是跟我。隻要曼曼喜歡你,我沒理由阻攔。我身為人父,隻能盡量讓她開心。”李睿大喜,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青曼有您這樣一位父親,實在是她的福氣。”呂舟行眉頭舒展,說:“我聽說,你家裏也隻有一位父親?”李睿點頭,道:“所以,我更能理解為人父的苦心,也能理解父愛的偉大。”呂舟行笑道:“你不要拍我馬屁,拍了也沒用,一切還要看曼曼怎麽對你。好啦,我沒問題了,出去吧。”


    他從頭到尾,沒有提白冰的事情。李睿自然也聰明的不去問,心裏稍許明白,雖然他謹守禮法,沒有跟白冰發生任何的關係,但兩人廝混在一起,到底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以兩人目前的尷尬關係,自然不能說起此事。


    回到外麵,呂青曼已經給二人倒好了茶水,見兩人出來,有些緊張的看向李睿。李睿對她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心說呂青曼啊呂青曼,你對我好狠,竟然把你父親的身份瞞我瞞了這麽久,害我今天差點嚇死在你家裏,你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啊。


    呂舟行對呂青曼說:“小李不錯。”呂青曼聽了很高興,道:“是嗎?”呂舟行道:“可惜……”呂青曼一下子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看著他,問道:“可惜什麽?”呂舟行見她如此緊張,暗歎了口氣,笑道:“我是可惜,女兒總是要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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