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倩被歹徒開槍擊中胸部,還好穿著防彈衣,又正好有女人所特有的兩個充滿彈性的“球盾”緩衝了子彈剩餘的動能,這才沒有受到重傷,要是歹徒槍口稍稍下移一點,擊中她胸腹交接的部位,怕就要撞斷幾根肋骨了。不過,她最開始被歹徒甩出去撞到牆上的時候,撞傷了肩頭與後腰,雖然也都是皮外傷,並不算嚴重,但也正好構成了她奮不顧身、英勇抓捕歹徒的證據。


    聽省公安廳廳長衛強問起如何擊傷歹徒的時候,段小倩紅著臉說:“我也沒想過會在這裏碰上歹徒,但我事先已經知道,歹徒手裏隻剩四顆子彈了,所以……所以在歹徒開槍射擊我師傅他們……”說到這裏,想到師傅等人已經犧牲,心頭一酸,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衛強馬上吩咐人們拿來紙巾,親手給她擦拭眼淚,自己的眼圈也紅了,連連點頭,道:“你師傅他們都是好樣的,他們是真正的英雄!當之無愧的人民衛士!”


    段小倩哭了一陣,哽咽著繼續說道:“說實話,當時歹徒突然開槍的時候,我們誰都沒想到,他最開始開了門又關上門,當時我師傅還笑著說他回屋拿身份證去了呢,想不到他突然就又打開門,一句話都不說就開槍射擊,先把我師傅跟宋哥打死,又推門出來衝大剛開了一槍……當時我真是嚇傻了,什麽都不知道了,但是我記得他一共開了四槍,也就是說,他手槍裏的子彈全部打光了。他都沒子彈了,我還怕他幹什麽?所以他後來要跑的時候,我心想絕對不能讓他跑掉,所以就從後麵撲上去,把他……把他給……”


    周元鬆試探著插口道:“把他給撲倒了?”


    段小倩躺在擔架上微微頷首,繼續紅著臉說:“我撲倒他以後,我也摔在地上受傷了。歹徒反應很快,還在地上趴著呢就反手給我一槍,打在我胸口上,差點沒把我疼暈過去。當時我忍著劇痛踹了他一腳,正好把他手槍踹在地上。歹徒正要爬過去揀槍,這時候四零一戶的人推門出來看情況,結果給嚇到了,又關上門回去了。歹徒可能是擔心他們報警,所以爬起來就跑,也沒來得及揀他的槍。我……我心想不能讓他跑了,就……就掙紮著爬起來,揀起他的手槍,追……追了下去。歹徒跑得很快,我怕他跑掉,所以就開了槍……開了幾槍也忘記了,反正是打中他一槍。他後麵就隻會爬了,然後我又聽到外麵響起警笛聲,知道是同事們過來幫忙了,那歹徒肯定就跑不掉了,我自己也疼得厲害,就癱在牆角了。”


    她這番敘述一半是真實的,一半是編的,而且是把擊傷歹徒的功勞說到自己頭上,因此多少有些心虛,臉蛋一直紅著才把這番話說完。


    衛強哪裏知道當時現場那驚險殘忍的一幕,自然是段小倩說什麽就信什麽咯,何況據了解,現場確實也隻有她能擊傷歹徒,別的幾人,死的死,傷的傷,暈的暈……根本就指望不上,想到這麽多大男人,在麵對歹徒的時候,沒一個人能撐得住,反倒讓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擒拿擊傷了歹徒,這裏麵固然有各種微妙的因素在發揮著無聲的效用,但要說她的勇氣與武力,那也是當真不凡了,連連點頭,稱讚不已:“真是巾幗女英雄啊!讓我們這些老爺們都汗顏啊。”


    接下來,清理現場、救治受傷人員、帶歹徒回局裏審訊、通告消息……等等一係列善後事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


    李睿作為現場受到驚嚇的一名“無辜群眾”,也被抬進另外一輛救護車裏。女醫生對其經過簡單問詢之後,又給他做了一番檢查,發現他身上也有些皮外傷,就給他做了下簡單處理,處理的過程中對他非常鄙夷,心說人家一個柔弱不堪的女警花還敢跟歹徒英勇搏鬥呢,你一個九尺男兒漢倒是被歹徒嚇暈過去了,真是丟人啊,真不配做一個男人!


    檢查醫治完畢,李睿尋思沒自己什麽事兒了,就偷偷撤了吧,哪想到剛要下車離去,卻被守在車外的警察攔住了。


    警察攔住他的原因很簡單,他既是當事人,也是現場目擊者,有義務配合警方做個後續筆錄。


    李睿想走走不了,又不想被周元鬆、王鋼、紀飛等市公安局領導們知道自己也在現場,隻能無奈地回到救護車裏等。


    想不到回救護車裏呆著也不行。那女醫生見他回到車裏,立時滿臉的不高興,左手連甩,往外轟他:“走走走,沒大傷就別裝蒜了,我們這車要趕緊回醫院,沒工夫伺候你。”


    李睿聽她說得刻薄,心裏暗暗有氣,心說我好歹也是英勇擊傷歹徒的英雄呢,你就對我這個態度呀?卻也不想跟她一般見識,隻能再次無奈的退了出來,問那個警察道:“什麽時候做筆錄啊?”那警察兩隻眼睛隻盯著衛強、周元鬆等省市領導們,哪裏會關心他,隨意的擺手道:“等著等著。”李睿說:“我在哪等啊?”那警察回身望了望,指著一輛警用普桑道:“上車等著去。”


    李睿腦袋也是蒙了,想都沒想就衝那輛警車走去,聽話得如同是一具沒有個人思想的行屍走肉,直到走到車前,拉開車門要往裏坐的時候,突然間一愣,自己幹嘛要那麽聽話呢?他讓自己等自己就老老實實地等,他讓自己上車自己就老老實實地上車?自己成什麽人了?偷眼觀瞧,見四下裏警察不少,卻都是忙忙碌碌,根本沒人關注自己,便鑽進車去,關上門以後,從另外一側車門推門而出,貓著腰快步離開現場,隱入了夜色中,根本就沒人相攔。


    李睿再次現身的時候,已經從夜色中走到了亮若白晝的客廳裏,旁邊陪著的是大寶貝姚雪菲。


    平日裏不論是在熒屏上還是在公眾場合露麵的姚雪菲,個人形象都是高貴典雅、甜美大氣,但是這一刻,她卻溫柔嬌憨得像是一隻最乖巧的波斯貓,小鳥依人一般的抱著老公李睿的胳膊,與他坐在沙發上共同欣賞電視節目。


    李睿想借大寶貝那最溫馨的懷抱、最軟柔的話語、最芬芳的體香,來排遣胸中的驚懼慌亂之意,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眼睛雖然緊緊盯著電視,但眼前浮現的還是剛才那一幕幕的凶殺搏鬥場景:孫隊二人在說笑時中槍倒地,歹徒用槍對著一個協警的肚子開了槍,段小倩如同吃錯藥似的忽然撲向歹徒,自己與歹徒貼身肉搏險些喪命,自己成功擊中歹徒……越想心情越激動,越激動就越後怕,越後怕就越發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眼看著兩臂兩腿不經大腦控製的顫抖起來。


    姚雪菲直覺老公今晚有點不對勁,好像魂不守舍一樣,雖然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也跟自己說說話,但給自己感覺他沒有帶著腦子過來似的,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問他吧,他又說沒事,這可真透著奇怪呢,蹙眉思慮一陣,忽然想到什麽,問道:“老公啊,你是不是心疼匯出去的那二十萬啊?”


    李睿苦笑著拍了拍她的小手,道:“不是,我去洗個澡,回來再說。”


    在浴室裏,他閉著眼睛迎接花灑噴灑下來的熱水,腦袋裏卻在考慮幾個假設的問題:“假如自己在與歹徒搏鬥的過程中,被他開槍打死,那麽段小倩是不是也就活不下來了?假如自己踹開他以後他沒有扔掉手槍,那麽自己再撲過去的時候是不是就要中槍了?假如自己抓住他的時候沒想到他是去摸刀,那麽自己是不是已經被他捅死了?假如自己沒有開槍擊中他,他是不是能夠再次逃脫?假如……”


    盡管心裏明知道,這世上沒有假如與如果,可腦子裏就如同著了魔一樣,根本就不受意識控製,信馬由韁一般的胡思亂想,而且越想越興奮。他猜到自己這次是受了驚嚇,之前在與歹徒搏鬥的時候,由於心智堅定,存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激烈情緒,所以沒有來得及害怕,而等從險境逃離,回到安逸平靜的生活裏的時候,那股心悸才正式發作,也就導致自己進入了精神迷亂的狀態。


    洗完澡擦幹身體後,他走到洗手台那裏刷牙,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忽然鬼使神差的抬起右手,做了個持槍的姿勢,隨後食指無意識的扣動,完成了虛扣扳機的動作,心裏不無得意的想著:“還是手槍好啊,手指那麽一動,對方就徹底完蛋了,不像肉搏對打,對方抗擊打能力要是強一些的話,就算被自己拳腳打上那麽十幾下,也無大礙。唉,自己要是能有把手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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