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現在工作與生活中沒有任何忙是需要季剛幫的,之所以這麽說,是不想讓他對這個電話產生懷疑。要知道,以兩人目前的關係,李睿是沒有義務或者情分告知季剛這件事的,如果他不等季剛來問,就主動跟他說起法愚的下落,很可能會引起季剛與於和平的懷疑,畢竟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如果索要條件,那就變得不一樣了,季剛與於和平關注的重點將被轉移到所提的條件上麵。


    季剛哪知道他心裏的彎彎繞,爽快的道:“好說,你說吧,什麽忙。不過,你市委一秘都需要幫忙的事情,我也未必能夠解決啊。”李睿道:“小事一樁,我有個幹弟弟,大學畢業後一直沒能找到工作,現在在省城送快遞,我幹爹氣得夠嗆,托我給他在市裏安排一份體麵工作,我想請季主任幫下這個忙。”季剛奇道:“你自己不能幫他安排嗎?”李睿笑道:“我是能幫他安排啊,但我不想到處欠人情啊,正好有這個機會,就想讓季主任幫我省下這個人情。”


    季剛也知道,眼下這件事上,自己算是欠了他的人情,既然如此,那就還他一個人情唄,反正安排一個大學生到市裏還是不麻煩的,痛快說道:“好,我答應了,改天你把你兄弟的簡曆發我一份。”李睿笑道:“季主任真爽快,也夠仗義,好吧,那我就不瞞著你了,那位高僧目前正在城西的菩提寺掛單,你到了寺裏一問就能找到他。不過他現在不一定回寺裏了,你還是明天再帶市長過去比較合適。那個和尚算卦極準,市長被他算中後肯定會非常高興,高興之下,季主任你的功勞就跑不了啦。”


    季剛欣喜不已,對他大加感謝,說了幾句拜年話後,掛掉電話,立即起身去見老板於和平,心中暗道,李睿這小子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比較可恨,但有時候也還算討人喜歡,不過功不抵過,他還是自己的對手與敵人,自己決不能因為這次他給的小小人情就喪失了對他的警惕之心。


    於和平聽季剛說完後也是又驚又喜,上次聽說那神僧的本事後,就想見見他了,哪知緣慳一麵,天幸老天爺開眼,又給了自己與他相遇的機會,如果這次真能見到他,得他算上一卦,不僅可以趕運遇吉,還能化災避禍,簡直勝過十世造化啊,而若是因為自己這邊的耽擱而與其失之交臂,恐怕會後悔一輩子,激動的起身道:“走,立刻去菩提寺!”


    季剛忙勸:“不行啊老板,他現在未必回到寺裏了,可能還在市裏轉呢,等明天再去吧。”於和平道:“明天?明天他要也不在寺裏怎麽辦?”季剛登時啞然。於和平興衝衝的道:“他既然在菩提寺掛單,那今晚肯定會回寺裏的,我們現在就去寺裏等他,哪怕等到夜裏也在所不惜。當然,去了能見到他是最好!”


    季剛不敢拒絕,忙聯係司機,做好出發準備。


    上車後,於和平沉思半響,忽然失笑出聲,鄙夷的道:“這個李睿,還挺精明,知道你我對這種高人感興趣,竟然倚之為奇貨,玩了一手奇貨可居,趁機要你幫他辦事。”


    季剛回頭對他道:“他的要求倒也不難辦到,不過,要看今天算卦的結果。如果那位高僧算得真像他說的那麽準,我就幫他辦了;可如果要是不準,那他就哪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於和平點點頭,沒再說話。


    一路無話,二號車很快開到了菩提寺門外,於和平下車後,望了望四下裏的景致與周圍停著的小車,道:“這裏遊客還真不少啊。”季剛道:“現在人們生活水平好了,就都想有點信仰,可不就讓這些古老的寺廟火起來了?”


    於和平邁步跨過高高的石質門檻,進入寺內,隨口說道:“前幾天省委書記黃新年和我們開會,強調我們這些市委常委們要緊密團結在宋朝陽身邊,與他同心協力共創事業。這話的潛台詞就是,要唯他宋朝陽的馬首是瞻,不允許有不同想法與意見,不允許出現反對派,還借機點了我一下,因此,在未來較長一段時間內,我和宋朝陽要和平共處,在這段時間內,你不要對李睿那小子動手,隻盯著他便是。”


    季剛暗暗苦笑,心說我倒是想對李睿動手呢,把他徹底整下台,可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啊,麵上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道:“是老板,我知道了。”


    兩人邊往院裏去,季剛邊找寺裏的和尚打聽了法愚的下落,聽說法愚在寺裏,主仆二人都是欣喜若狂,加快腳步奔了西北方向上的祖師殿。


    二人來到祖師殿,一看殿裏隻有一個和尚,正坐在一張桌後,給圍上來的香客們算卦。二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頭,心裏都踏實下來。


    於和平悄悄把季剛拉到一旁,道:“不用加塞,我們就先在旁邊觀察一陣,看他算得是不是真那麽準,探探他的虛實再說。”季剛點頭表示明白,於是二人站在人群外圍觀瞧起來。


    不瞧不知道,瞧了五六分鍾後,於和平與季剛都是滿麵驚愕之色,因為法愚算得實在是太準了,五個人裏四個準,剩下不準的那個也擦邊。


    於和平笑得眼睫毛都要開花了,人世間哪有算卦這麽準的人?這法愚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嘛,肯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點化世人的,自己要能得他一卦,以後的小日子還用發愁不美好不幸福嗎?


    季剛也是看得心癢難撓,低聲道:“過會兒我也要算一卦。”


    兩人等了十來分鍾,等那些先來的香客都走了之後,終於靠近桌前。


    還沒等季剛開口,法愚先對於和平一笑,起身道:“老先生是貴客,貴客可不能這麽慢待,請兩位隨我去西廂房細談。”於和平驚得不行,失聲道:“大師認識我?”法愚搖搖頭,道:“不認識,我是望氣望出來的,施主頭頂有道紫黃之氣,高有三尺,儼然是地位尊崇之輩,小僧豈敢慢待?”於和平激動得都要哭出來了,老眼發紅,歎道:“大師真乃神算,神算啊,我算是服了!”


    法愚把二人帶到西廂房,西廂房跟祖師殿一樣的空曠,隻有一桌一凳,除此外什麽都沒有。法愚請於和平坐在凳上,自己站他對麵,笑著將竹簽筒子遞過去,道:“老先生先請抽一簽。”


    於和平有些緊張,手臂顫抖的抬起,右手伸到竹筒上麵,看著這麽多竹簽很是發愁,不知道該選哪個好。


    法愚笑道:“淡定,老施主要淡定隨意。”


    於和平頓時下了決心,隨手抽了一支簽子出來,一看是個中下簽,老臉立時變了顏色。


    法愚拿到手裏看時,先念了幾句如詩如詞的解語出來,隻把於和平與季剛二人聽了個懵懵懂懂,不過盡管二人都聽不懂,卻也知道,這位神僧非常厲害,否則怎麽能背得下這麽多的古詩詞?


    法愚念完解語,開始給於和平講述他在身體、婚姻、家庭與工作方麵的情況。於和平聽後震駭莫名,既欽佩又驚惶的看著他,如同看著一隻白日裏出現的活鬼。


    法愚不無自得的笑道:“施主,小僧算得可對?”於和平歎服說道:“對,對,實在是太對了,我從來沒算過這麽靈的卦。大師,您真是神僧啊,怎麽什麽都能算出來?”法愚笑道:“雕蟲小技而已,不勞施主誇讚。”於和平語氣熱切的道:“還請大師為我算算接下來的運途如何?”法愚卻收起笑容,道:“施主,你未來的運途不算也罷。”於和平大為奇怪,忙問:“為什麽啊?”法愚表情凝重的道:“施主被小人伴身,奸邪作祟,連命途都堪憂,又怎麽談得到運途?”


    此言一出,於和平與季剛都是麵色大變。於和平第一時間看向季剛,季剛則臉色青紅不堪的自我辯白道:“不是我,老板,我可不是那個小人,真不是我……”


    於和平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法愚卻又適時說道:“確實不是這位,小人另有其人。”於和平大吃一驚,轉目看向他,問道:“是誰?大師你能算出來嗎?”法愚道:“這我可算不出來,我能窺天機已經是僥幸,也僅能得悉其中三昧,具體細節可就不清楚了。我隻能算出,其人性陰,應該是個女子,且年紀不大,她自帶凶兆,伴在施主身邊以來,施主開始轉運,以前都是好運傍身,逢凶化吉,現在卻化不了了,凶就是凶,最近一次逢凶險些有生命之憂,是不是?”


    法愚之前所講述的於和平在婚姻、生活等方麵的情況,是他自己算出來的,但是在工作方麵以及現在說的這個“最近一次逢凶險些有生命之憂”,卻是不久前李睿告訴他的。李睿就是要通過這些細節,來提升法愚在於和平心目中的神算形象,以此讓老狐狸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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