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一聽,這不都是算卦人常用的套話嗎?無論逮著誰,先捧上這麽一大套,捧得人家眉開眼笑,提防的心思淡了,他才好進一步騙錢。嘿嘿,可惜他搞錯了對象。要是騙別人,或許還騙得了,可是想騙自己,哼哼,自己從小長到大,別的出息沒有,唯有心思謹慎細膩,什麽時候腦子都能保持清醒,想騙自己還是趁早別想了吧。


    隻聽法愚續道:“施主豪情仁義,待人寬厚,身邊朋友都願意為你效死……”


    李睿聽得差點沒笑出來,為防給他看出心理變化,強行忍住不笑,反而做出愁悶的樣子來,心中暗想,這個胖和尚好能說啊,如果讓他穿上馬褂去跟郭德綱一起說相聲,還不知道誰捧哏誰逗哏呢,要是再聽他說下去,自己豈不成了黑道大哥之流?忙插口道:“等……”


    他剛說出這一個字來,法愚已經又放出一串驚人之語來:“施主命犯桃花,女人緣很旺,但是那些女人全都不能助你,隻會害你。”


    李睿聽到這一句,心中驚詫莫名,這法愚是胡說八道蒙對了的,還是真的算出來的?如果說他前一句讚美自己仁義的話是套話空話,那麽現在這一句可是太準了,自己確實是女人緣旺,可要說起來,那些女人誰都沒有害過自己啊,而且好幾個對自己都大有助力呢,這又怎麽說的?


    法愚也不看他一眼,嘴巴嘟嚕嚕的往下說:“可惜婚姻坎坷,受苦多年,僥幸覓得良人,初孕卻有小產之禍。天幸施主血脈深厚,日後子嗣頗多。工作方麵,如鯉遊河中,前期平淡,然一躍龍門便化身為龍,從此飛黃騰達,再無俗人之憂。但須提防一點,血脈族親皆靠不住……”


    李睿聽到這,心頭已是震顫無比,差點沒從胸腔裏麵跳出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這位大和尚,心中對他的印象已經徹底改觀,如果說他之前說的自己女人緣旺的話,是因為看自己高大俊朗,蒙著說的,那眼下這幾句,可就是句句珠璣了,靠,真的假的,怎麽好像老天爺一樣洞察的如此清晰呢?他是真正算出來的,還是打探了自己的底細後來騙自己的?


    好容易等法愚停下話頭,李睿從他手裏要過那簽來看,卻是個上中簽,隻看得心頭一動,看著這支簽子半響說不出話來。法愚單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李睿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因為這法愚所言,除了前麵一句是類似拍馬屁的話,其餘後麵的幾句幾乎全與自己經曆相合,隻是有兩點到現在還沒發生,一是他說自己那些紅粉知己會害自己,二是他說青曼會小產,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害怕,讓人恐慌,讓人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家裏去看著青曼……


    他忽然腦中一閃,冷笑著衝法愚叫道:“你這不是胡扯?我孩子可都已經上小學了,我老婆又沒打算懷孕要二胎,你怎麽說我老婆會小產?”


    他這當然是詐法愚一下,要看他如何應對,來判斷他是否全部扯謊胡謅。


    法愚臉色古怪的瞧著他,眼神帶有同情之色,仿佛在說,施主,你何必要撒謊自欺欺人呢,你這樣詐得了我,卻詐不了你老婆小產的命運啊。


    李睿硬著頭皮叫道:“你說啊,給我個解釋啊。”法愚搖搖頭,歎息一聲。李睿心底發虛的叫道:“你歎什麽氣啊?”法愚搖頭道:“我剛說的都是簽子上解出來的,對還是不對,施主自己心裏應該有數,恕貧僧無法解釋。你要硬說算得不準,我也沒辦法,你現在可以走了,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這下李睿可是沒脾氣了,不知道該信他的還是該置若罔聞,半響喃喃的道:“我這簽也不是太差吧?最差的不是下下簽嗎?我這是上中簽,僅次於上上簽,應該是挺好的了吧?”


    法愚正色道:“是挺好的,比絕大多數人都強!雖然運程裏麵也有一些小坎坷,卻難掩你一飛衝天的勢頭。若非你命如此之好,貧僧也不敢冒昧相邀是不是?”李睿依舊不死心,問道:“你是不是早就打聽清楚了我的底細,然後假作與我偶遇,好騙我的錢呢?”


    其實他這話問出來,他自己也不信,因為這個法愚就算可以打聽清楚他的婚姻與官途曆程,卻絕對打聽不到他的紅顏情史與家族情況。何況,這大和尚真要是布局那麽深遠的話,他要騙多少錢才能抵過之前的付出呢?而隻是算卦他又能騙到幾個錢?


    法愚聽了他的質問,臉色不變,搖頭道:“實不相瞞啊施主,我今天是來到貴市第一天,施主你也是我不由自主想為你算命的第一人,我沒時間也沒閑心去打聽什麽。再說,我算都能算得出來,又何必費力氣去打聽?你不要小看我哦。”


    李睿不敢不信了,老老實實地道:“大師,我剛才詐你了,我老婆確實剛懷孕,一個月多點了,可她養得挺好的,平時上班也不累,身體素質也不差,好好的怎麽可能會小產呢?另外簽子上還能預示出小產這種小細節來嗎?”法愚歎道:“卦語上當然沒寫,但解卦時會解出來。解曰:好花芳菲,一夕結籽,西風吹落,翌年結雙。這話很好理解,你能聽懂,我就不解釋了。”


    李睿緊皺眉頭,打心裏不願意相信他這番話的真實性,可又忍不住的疑神疑鬼,忽的心念一動,他算出來的會不會是董婕妤為自己流產的那個孩子啊?畢竟婕妤也算是自己的老婆呢。不過,聽他之前話裏的意思,小產的那個女人是自己正式的老婆,那除去青曼外也沒別人了,而且婕妤是流產,並非小產,還是要著落在青曼頭上,嘶……不會吧?想到此處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傻掉了。


    法愚見他癡癡不語,手伸到寬大的僧袍裏,再拿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個古香古色的線裝簿子。


    法愚洪鍾一般的聲音隨後響起:“既然算得還準,施主,隨喜一下吧!”


    李睿傻呆呆的將簿子翻開,發現前麵六七頁已經寫滿了,定睛一看數目,便知大事不妙。上麵每個人的卦資,不是三千,就是五千,幾萬幾萬的都是小意思,想從裏麵找個三位數的,連翻了幾篇都看不到一個,靠啊,這是真的假的啊,是法愚做的假賬糊弄人的,還是真有這麽多冤大頭隨喜了這麽多?


    李睿抬眼看向法愚,法愚表情風輕雲淡的望著路上行人,似乎完全不關心他隨喜多少。李睿想了想,摸出錢包,打開一看,裏麵百元票子沒有幾張了,在裏麵數了數,還剩八張,剩下都是零錢,零錢當然不能用在這裏,想了想,咬咬牙,拿起筆來,在簿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後麵寫了八零零三個阿拉伯數字,心想,這大和尚雖然算得亂七八糟的,不過還是很準的,這八百塊就當是贈他的一個緣法吧。


    李睿剛填寫完數字,還沒來得及放下筆,法愚的聲音再次響起:“施主,你這等身份,這點錢如何拿得出手?”李睿憨厚的笑著說:“我就是一平頭百姓,有什麽身份?這點錢已經是我小半個月的工資了。”法愚淡淡一笑,道:“平頭百姓,有渣打銀行的白金卡?”


    李睿“謔”的一聲把錢包封死藏到了身後,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胖和尚,如同白日見鬼一般,心說好嘛,敢情這禿驢什麽都懂啊,連渣打銀行的白金卡他都認識。他錢包裏麵確實有張渣打銀行的白金卡,就是之前劉安妮贈給的那張,剛才打開錢包的時候,這張卡露出了小半張,可盡管如此,這禿驢一眼就能看個清楚分明並且認出來,可想而知,他的閱曆該有多深。


    李睿又是驚歎又是好笑,敬畏的看著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說今天可算碰到神人了,這一輩子也隻碰到這麽一個,好嘛,要不是他話語裏時不時的透出點紅塵市儈的味道來,真要以為他是觀世音菩薩下凡點化自己來了。


    法愚淡淡的說:“貧僧曾經給渣打銀行華北大區的總經理看過一卦,他對我非常感激,就贈給我一張白金卡。你以為出家人就沒見識了嗎?”李睿算是徹底服了他,苦笑道:“好吧,法愚大師,我算是服了你了,五體投地的服。這樣吧,你說我該出多少錢,你說個數目。”法愚說:“隨便隨便。”


    李睿苦笑,道:“我是隨便了啊,可你不願意。”法愚平淡的說:“隨便也要跟你的身份相匹配。”李睿說:“我也不知道我什麽身份。這樣,大師,你看著辦吧,你覺得我該隨喜多少?”法愚看他一眼,道:“好,我幫你改下,但是這不是我要你交的,是你自己願意給的。”李睿哈哈笑道:“好,好,是我自願的。”心裏暗罵,這不他媽整個一冤大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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