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原本由多位太陽神共同執掌,分別牧守一方的烈日,突然掙脫了束縛,一瞬間像是上升到了另一個維度。


    本正在爭奪死神權柄,信奉死神永存的諸多神祇,紛紛感受到了來自天空的變化。


    再然後···神祇皆瘋狂。


    原本看不到方向的道路,突然就在他們的眼前,敞開了一條光明大道。


    踏上這條路,走到盡頭便是神上之神,是永存不朽的至高存在。


    諸神黃昏原來不是神國破滅,神權時代落幕。


    而是諸神消退,唯有唯一神永存,祂將掌握一切,然後全知全能。


    就像是一個暴力莽漢的闖入,將原本的牌局,全都掀翻掃落在地。


    柯孝良的這一手暴力幹涉,雖未曾親自出手,泄露氣息,導致被迫入場,與那些早已入局的金仙落到同一檔次。


    卻也以日輪之妙用,象征了絕對的神道權柄。


    諸神難以抵擋這樣的誘惑。


    而現如今這個時代,神話文明便是全部。


    金仙們要麽憤慨之下,直接摧毀一切,導致整個世界破滅,未曾孕育隻是顯露端倪的太乙道果因此消散。


    要麽忍耐下來,順應遊戲規則,繼續玩下去。


    黑心老人暗中出手,將皮球踢給了柯孝良,想要試探柯孝良是否會親自入場。


    柯孝良反守為攻,反而將這個球,懟回給了所有金仙。


    顯然並不被要挾。


    金仙們皆是智慧充沛,耳目通天之輩,隻需須臾便大約都明白了突兀變化的始末。


    他們一麵驚詫於柯孝良表現出來的烈性,另一麵也憤恨於黑心老人的不知收斂,下手沒輕沒重,失了分寸,導致所有人的布局,表麵上看都被強行掃落,一切又得重頭開始。


    在世界最幽深的層麵,大量的訊息在極短的時間裏,完成了一次次的重複交流。


    千百萬次幾乎一樣的交流裏,卻會因為頻率、節奏、效應的變化,而產生出更深層次的某種交流,傳遞著並不太多,卻絕對關鍵的致命訊息。


    而更淺薄一些的層麵裏,所有的神,都在發動他們的權能,想要飛向那閃耀的太陽。


    太陽卻始終高懸,出現在另一個維度。


    這個世界裏,太陽突然無比的閃耀,更多的‘太陽’卻變得暗淡消沉。


    神與神,神係與神係,文明與文明之間的摩擦,變得更加的露骨。


    好事的修士們,在金仙的幹涉與利用下開始搞事情。


    他們是衝著劇情點來的。


    沒過多久,謠言傳出。


    要想進入另一個維度,掌握神上神的權柄,就必須先成為大地、天空、海洋的主人。


    統籌一切,統禦萬靈。


    這個謠言來的蹊蹺且突兀,理智清醒者,當要先驗證這個說法的源頭,再論其它。


    但是,諸神的‘缺陷’在這個時候,再一次的展露無疑。


    他們雖為神,卻有著比凡人更加充沛的欲望與貪婪,過剩的欲望,時常會蒙蔽他們本該清醒的理智。


    而當一種風潮刮起來的時候。


    少數的理智者,也會被被動裹挾。


    不得不參與其中。


    寂靜的小鎮似乎很久無外人到訪。


    傍晚的時候,鐵匠鋪的打鐵聲,都像傍晚的晚歸鍾聲一般。


    但是今天噠噠的馬蹄聲打斷了這片沉靜。


    馬背上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男子,一身漆黑的盔甲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最凶險的海岸處的暗礁,堅硬,頑強,冰冷,還有暗藏殺機。


    他胯下的是一匹黑色的駿馬,馬的腳脖子處卻長著一片片漆黑的鱗片,識貨的行家一看就知道這應該是有著上位魔獸夢魘血統的一匹魔馬,暴烈、凶猛、嗜血還有快急如風就是它的全部。


    但是它卻在那個暗礁般的男人坐下,顯得溫順。


    這種不該出現在夢魘後裔身上的情緒,從它那血紅色的雙眼中卻表露無遺。


    這馬蹄聲就像是一塊敲門磚,敲響著整個小鎮的大門。


    但是這個小鎮仍舊是一片死寂,是的是死寂,而不是寂靜,因為大街上,店鋪中,一個人都沒有。


    這裏就像是一座死城。


    事實上這裏的確是一座死城!


    瘋鐵匠巴德爾就是這個小鎮唯一的活人,他是這個小鎮的鐵匠,是這個小鎮的居民,是這個小鎮的鎮長,是這個小鎮的守衛,是這個小鎮的一切。


    巴德爾當然不是一個普通的鐵匠!


    他是歐幾利文明的主神之一,火焰與鐵匠之神,同時也是兵器之神,戰陣之神,破壞之神。


    擁有著大量神權的巴德爾,理所當然的是歐幾利文明,最強大的主神之一,僅次於歐幾利的神王阿托。


    馬蹄聲輕輕的停在了這個破舊的鐵匠鋪旁,白發黑甲的中年人跳下馬,推開了眼前的門,眼前的老人正很專心的一錘子一錘子敲打著手中的薄薄的一片鐵片,彷如整個精神都已經專注在此。


    白發人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默不作聲,隻是同樣專注的看著老者一錘接著一錘的打鐵。


    終於老者似乎滿意的看了看鐵鉗子下的鐵塊,點點頭然後放進一旁冰冷的清水裏,嗤的一聲一股濃鬱的水汽在空氣中蔓延,頓時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很多。


    直到現在他才緩緩轉過頭來,看見了白發人。


    叮當當的幾聲,剛剛打好的鐵塊和鐵錘、鐵鉗一起掉在了地上。


    然後推金山倒玉柱般,這個看起來頗為壯碩的老者,跪倒在白發人的腳下,激動而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抓住地上的泥土,一根根的青筋在卷起的袖管下暴露出來。


    白發人撿起先前掉在地上的鐵塊,很鄭重的放在桌上,然後扶起巴德爾。


    “我們多久不見了?”


    “巴德爾?”


    頓時老者滾滾熱淚而下,是啊!好久了!


    巴德爾立馬從地上翻爬起來,對白發人道:“陛下!請這邊請!”


    “陛下?”白發人佘然一笑。


    “是的!陛下!神國的輝煌雖滅,但餘暉尚存,歐幾利的罪業,將被憤怒的火焰焚燒,直到所有的公正,都得到彰顯。”巴德爾一臉嚴肅道。


    白發人似乎想到了什麽,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手一引道:“前麵帶路吧!”


    一間平常的民居被打開了,很普通的一個房間,狹小但是布置的很溫馨,唯一遺憾的是裏麵沒人,或者說是沒有活人,一個身材魁梧的雕塑,麵呈剛毅的站在這個房間的門內三米的地方,眼神直刺著窗外,似乎在沉思,卻更像是在等待。


    巴德爾撩起錘子,狠狠一錘子錘在石人的胸口。


    一陣紅光閃過,那石人身上竟然開始大塊大塊的掉泥漿。


    很快一個壯碩的大漢就站立在二人麵前。


    “雄鷹騎士團第十三小隊隊長,古隆拜見皇帝陛下,拜見巴德爾大人!”那個壯漢瞬間半跪在地,抱胸說道。


    原本寂靜的小鎮再也不沉靜。


    哢嚓!哢嚓!


    仿佛陶瓷被摔碎的聲音,一陣陣的傳來,將整個小鎮籠罩著急促,卻又有頻率的腳步聲中。


    這個狹小的小鎮迅速凝聚著一股蕭殺之氣。


    白發人看著眼前一千三百四十人,心潮跌宕,他們赤著身體,身上原本的衣物早已跟隨者破碎的泥土化作了灰塵,他們的身邊都有一匹黑色的駿馬,這些馬兒身上那還沒有全部掉幹淨的泥土,正描述著一個事實,它們伴隨著它們的主人一起沉睡。


    白發人扶著自己的腰間的長劍,看著眼前這氣勢昂揚的隊伍,赤著的身體,並沒有讓他們偉岸的身軀顯得有任何的猥瑣,反而將他們的昂揚體現的更加的淋漓盡致。


    刷的一聲,白發人拔出腰間的長劍,指著歐幾利神山所在的方向大聲道:“勇士們!休息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你們將再次踏上屬於你們的戰場,奪回你們的榮耀!以奧蘭之名!”


    “以奧蘭之名!”


    “以奧蘭之名!”


    “以奧蘭之名!”


    騎士們高聲的呼喝著,似乎在發泄著沉睡了多年的憤怒。


    “現在,我以奧蘭王,侯賽因·莫法特·奧蘭之名賜予爾等,奪回爾等榮耀的夥伴!”說著,一直站在侯賽因身邊的巴德爾一揮手,頓時大量的漆黑到似乎可以將光線都吸收的黑色盔甲,和一把把銀亮色的長劍,長槍,出現在眾人麵前。


    盡管所有的士兵都是有條不紊的按順序領著自己的裝備,但是他們眼中的火熱和對手中的武器還有防具的熱愛,讓所有人都感覺得到。


    看著戰士們滿足的神色,侯賽因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容。


    這些盔甲和武器就是巴德爾這麽多年的努力成果,這些裝備中的每一寸,都是經過他萬般淬煉的精英之鐵,而這批資源的由來,卻還要多虧了歐幾利文明。


    當士兵們將裝備全被穿戴整齊時,軍容又是一變,如果先前給人的感覺隻是莊重的話,那麽現在他們給人的感覺就是無別的渾厚和銳利,如同一個無比凝實又無比犀利的鑽頭,可以破開任何阻礙前進道路的障礙。


    似乎是被這些軍人激發了沉浸已久的血性,侯賽因一揮長劍直指歐幾利神山,大聲道:“出發吧!奧蘭勇士!戰鬥吧!雄鷹!讓敵人在你們的馬蹄下哀號,讓敵人在你們的刀劍前頹然授首,讓整個世界重新響起你們前進的號角!”


    頓時整個隊伍都燃燒起了一股炙熱,這股炙熱匯聚成了一股洪流,一千三百多人,不分先後的跨上馬背,將手中的長槍緊緊握住,然後飛馬而馳,朝著歐幾利神山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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