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勁鬆見秋無痕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禁輕笑一聲,道:“別緊張,我沒事,看把你嚇得,臉都白了。”說著,心裏卻是一暖。


    秋無痕卻是不信,道:“沒病找什麽郎中?”


    蘇勁鬆雙眸微斂,道:“劉夫人說,她的大兒媳婦進門三載不見有孕,便……便有些急了,聽人推薦了一個叫華燁的郎中,吃了一個月不到的藥竟然就懷上了,所以…..”


    秋無痕明白了,見蘇勁鬆雙頰微紅,知道她表麵不說,其實心裏是著急的,從前自己就是行醫問藥的,如今選了仕途,仿佛把正業也給耽誤了,許久不曾給人看病,想到這裏,秋無痕便輕輕攬住妻子清瘦的肩膀,看著她,說道:“好,既然劉夫人這麽說了,那就去看看,明白我陪著你去。”


    蘇勁鬆聽罷,便笑了,道:“不用了,這種事情又不是去廟裏上香請送子觀音,還必須兩個人一起去才顯得心誠,你這麽忙,不用陪著我,我明天帶著雪花一起去就是了。”


    秋無痕也笑了,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突然,蘇勁鬆問道:“相公,若是我吃了藥還是沒有動靜,要不……等你回來,我就把雪花給你做了通房,可好?”


    秋無痕聽罷,不由一愣,聽出蘇勁鬆話中的不安,不禁長歎一聲:“不要!你想一想,你的相公是人,又不是種馬,別一天到晚,把我推給別的女人,你見我睡在別的女人房中,你不難過傷心的嗎?”


    蘇勁鬆心裏一緊,道:“可是……”


    “沒有可是……你我成親以來一直是聚少離多,你還這麽年輕,千萬不要著急,方才我同意你去,其實就是怕你多想,我其實是一點也不著急,讓你去看郎中,無非也是讓你心安,你以後再是這麽說,我就生氣了。”


    蘇勁鬆笑了,伸手拉住秋無痕的衣袖,正要說話,隻聽身後有人說話。


    “師父,師母,天都要黑了,還沒有回房歇著啊?”


    兩個人同時回頭,便看見牛水缸一手拿著一個水瓢,一手提著一個桶,站在他們的身後。


    秋無痕笑問:“就快要回去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牛水缸道:“晚飯的時候廚房做了打肉燉蘿卜吃的多了一些,我過來給菜地澆澆水,算是消食。”


    蘇勁鬆道:“小心幾桶水提了,你又該餓了。”


    牛水缸很喜歡這個師母,覺得沒有架子,對人又好,憨憨一笑,便道:“不會的,隻要飯食的油水足,不會那麽容易餓的。”


    蘇勁鬆道:“你們兩個說說話,我去祖母那裏說說話。”便離開了。


    “你慢著些。”秋無痕看著自己妻子遠去的背影叮囑道。


    蘇勁鬆沒有回頭隻輕聲應了一句知道了,便走了。


    秋無痕站在一旁,見牛水缸幹活,問牛水缸是願意留下還是跟自己去南洋,牛水缸當然堅決要求跟師父到南泮去,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願意伺候師父一輩子。


    秋無痕笑了,說道:“你好好讀書,將來也考過功名,跟我一輩子有什麽出血。不過你跟我去南洋倒是不錯,可以磨練。好男兒誌在四方,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讓你知道天外有天,從此更加發憤圖強,會有你出頭出人頭地的那一天的。也不枉你我師徒一場。”


    牛水缸點頭答應了。


    翌日,秋無痕和蘇勁鬆吃完了早飯,將蘇勁鬆和雪花送到劉府,然後才去衙門辦事。


    進了衙門,老遠就看見劉辰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如今兩家關係不錯,自然兩個人見麵也是笑臉相迎。


    “大人,你這麽早就來了?我剛才送娘子去府上,本想和您一道過來,卻不想,管家說你一早就走了。”秋無痕笑著說道。


    劉辰才袖管裏掏出汗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道:“日子定下來了。就在十天後。”


    秋無痕一愣,不禁道:“這麽快?我還以為可以過了中秋再走。”


    劉辰如今和秋無痕關係好,自然也是不舍,甚至還有些後悔讓秋無痕為了自己去冒頭,但是人員已經定了下來,不能更改,便隻有說道:“沒有辦法,不過早去早回吧,若是順利,明年春天就可以見麵了,你把小鬆放心交給你義母,她是熱心腸,心思細的人,家中有什麽事情,不是也還有我們和王爺嗎?別擔心。”


    秋無痕連連道謝點頭,兩個人說著話,一起朝著劉辰辦公的房間走去。


    再說劉辰的夫人安一茹帶著蘇勁鬆坐著劉府的馬車出了門,劉家因為有安一茹的娘家幫襯著,加之安一茹自己又是個厲害的,做生意上可是和家裏的兄弟姐妹一樣自小學著長大的,所以劉家說是富可敵國也是不為過,看著他們就是出門找個郎中就知道了。


    一行三輛車,一輛給兩個夫人坐,後麵一輛是雪花和安一茹的貼身丫鬟晚娘還有一個叫何媽媽的婆子坐,後麵一輛車上則是給那叫華燁的郎中準備的禮物。


    “義母,我和相公真是愚笨,竟然隻是準備了看病的錢,居然沒有想到還要準備什麽……禮物,實在是讓義母又為我們破費了,女兒心裏實在是……不安得很。”蘇勁鬆十分窘迫的說道。


    當她聽見出門的時候,何媽媽給安一茹說:“夫人,之前您吩咐我們給華郎中準備的禮物都已經裝車了,晚娘說,華郎中夫人喜歡吃的點心需要到了安素齋去買新鮮的,這樣才顯得有誠意,所以奴婢想,就讓李二打頭先去買,然後給我們送過來,這樣也不耽誤時辰,您說可好?”


    安一茹其實也就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身材高挑,麵容姣好,加之都保養的十分好,看著也就不過三十多歲,不像蘇勁鬆的義母,倒像是她的姐姐,也是有人信的。隻是性格十分開朗,常常是朱唇未起笑先聞,十分的潑辣爽利,沒有想到竟然會和看起來安靜閑適的蘇勁鬆合得來,真是奇怪。


    “行行行,你安排便是,我和小鬆先走著,這幾天突然又有些熱了,我們趕緊先去,免得回來的時候頂著日頭,華郎中那娘子甚是潔淨,從不招待人留飯喝茶的,你們記得帶著小鬆喜歡吃的點心還有茶水,若是人多,怕是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別餓著渴著。”


    晚娘是安一茹的丫鬟,卻是一個看著十分穩重,花不太多的人,在夫人身邊也有七八年,已經說了親,嫁給大貴的兒子,兩個人都在府上做事,其實這也是安一茹希望的,用慣的人,她舍不得讓她走,晚娘自然也是願意留下,所以皆大歡喜。


    隻見晚娘一旁笑著說道:“夫人放心,奴婢們都準備好了。”


    當時蘇勁鬆偷眼看了雪花一眼,雪花也是臊的滿臉通紅,別說想著給華燁郎中準備什麽禮物,就是茶水點心也是一樣沒有帶,兩個人隻揣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就出來了,心想著一般的郎中看病也就一二兩銀子,既然這個郎中聽說很是有名,想著一二十兩應該有夠了,剩下的還可以請義母吃個飯什麽的,沒有想到人家不但準備了給自己吃喝的,還準備了一車的禮物去送給那華郎中,想到這裏,蘇勁鬆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車子緩緩地走著,十分的平穩,劉家不缺錢,自然馬車和王府的馬車一樣,做的十分的豪奢寬大,偌大一個馬車裏金絲秀的玉錦軟墊,有金絲楠木的小幾,上麵是才沏好的香片,還有時鮮的瓜果,蘇勁鬆和安一茹對麵而坐。


    聽著蘇勁鬆說話,安一茹不禁莞爾,道:“雖說你從前是住在京城,但是後來畢竟是離開多年,而且你同家人離京的時候年級還小,自然是很多事情記不得了,沒有關係,你年紀輕輕的,一切都還來得及,隻要有心,想學,沒有什麽是學不會的,你說呢?”


    蘇勁鬆知道自己的義母在教自己,便趕緊點頭稱是。


    安一茹道:“人情世故也是一門學問,不是生來就會,我們家世代商賈,與人做生意,打交道很重要,不會為人,就不來生意上門,正所謂禮尚往來,有往才有來,與人打交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這樣,一見如故,興許大多時候是相看兩相厭,但是卻不得不見,你說怎麽辦?”


    蘇勁鬆愣住了,一時無言,正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住了,車夫在車外說道:“夫人,李二將點心送過來了,還買了您喜歡的花梨酥,晚娘問,您現在要吃嗎?”


    安一茹輕笑道:“晚娘以為她家夫人是豬不成?這吃了飯出門不過一刻,又要給我吃什麽點心,真是…….”


    車夫在門外笑了,少時,車子又開始慢慢移動了。


    安一茹道:“我方才問你的,你可知道如何答我?”


    蘇勁鬆笑了笑,搖搖頭,道:“義母,我還真不知道。”


    安一茹道:“那若是換做是你,你該如何?”


    蘇勁鬆想了想,道:“若是至親,那就忍著,若是親戚,避著,若是路人,嘻嘻,路過就忘了。”


    安一茹大笑,道:“那若是你不得不麵對,而且還是要時常麵對的人呢?”


    蘇勁鬆不解,道:“有誰會是我除了至親之外不得不麵對,而且還是要時常麵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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