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祥將這事兒告訴唐太文。


    “所以聖上這幾天沒有表態緣由,是在等宋世安想法子?”唐太文也很驚訝,“這、為什麽?”


    潘德祥也不知道:“聖上對小宋大人一直都很包容。”


    包容確實包容,可現在包容的不是宋世安而齊王啊。


    “聖意難測,方才蘇公公來問您可有辦法,阻止宋世安上朝。”潘德祥道,“學生覺得奇怪,就問了一句,阻止一天兩天也沒有用,宋世安總要出來的。”


    “蘇公公說不要急,他們似乎在查軍中的事,需要一點時間。”


    唐太文明白了,趙弢希望他想辦法,把宋世安拖延幾日再出來。


    他們再找到更大的證據,坐實了齊王的謀逆之罪。


    “什麽辦法?”唐太文著急的很,停下來問潘德祥,“隆興達周海找到了沒有?”


    從宋寧回京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找周海,這都快一個月了,也沒個消息。


    “找、找到了,但周海說他不行刺殺的事,讓大人再找別人。”潘德祥早就接觸過了,但一直不敢告訴唐太文。


    唐太文氣的不行,來回走動,實際他也沒想刺殺的事,殺一個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反過來,如果讓她生病拖在家中也可以。


    主仆二人商量許久有了一些思路,又覺得不完美,又連夜趕到方旭家中,一起討論。


    其實辦法有很多,比如派遣宋寧去外地出差。


    可現在來不及了,下毒的話,宋寧那邊不行,但宋延徐可以。


    “宋府有人,但不能進宋世安的院子,吃食也碰不到,但宋延徐的吃食卻可以。”唐太文對方旭道。


    方旭點頭:“讓宋延徐生病,宋世安就要侍疾,也是可以的。”


    “那就這麽定了!”


    商量了結果,潘德祥去通知宋府的內應。


    此刻,宋寧蹲在院子裏放風,她沒睡好覺就特別犯困,於是和大家一起敲核桃!


    用手扶著核桃,拿著互相輪流敲對方的核桃。


    “你、你別抖啊!”魯青青罵魯苗苗,“我眼力一直都很穩,不會砸到你的手。”


    魯苗苗吼道:“你都已經砸了我四次了,娘啊,嗚嗚……”


    “這次一定小心點。”


    一錘子下去,魯苗苗哇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對魯青青道:“哥你扶穩了,這一下輪到我了。”


    “不不不,我清醒了,一點都不困了。”魯青青道。


    “不行,輪到我了。”


    宋寧也舉著小錘子,衝著宋元時嘿嘿一笑:“這麽好看的手指,不扶核桃可惜了。”


    “我說了我不困,不需要這種提神的遊戲。”宋元時警告她,“你要是砸著我的手,往後所有的文書,自己寫!”


    宋寧嘻嘻笑了起來:“不用,你用左手扶,就不影響寫字了。”


    說著,敲下去,宋元時大拇指都沒了知覺,核桃沒碎。


    他憤怒地瞪著宋寧:“輪到我了吧?!”


    “我不困。”宋寧哈哈大笑,撒丫子就跑,宋元時眼明手快抓住她的衣角……


    敲核桃敲成了仇人。


    宋寧正要笑,忽然內院裏傳來吵鬧尖叫聲,小廝急匆匆往外跑,小丫頭衝著宋寧過來:“大爺,老爺暈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暈倒了?”宋寧將宋元時推開,“元先生,父親大人暈倒了,我們快去看看。”


    宋元時無語,將錘子放地上,兩人去看宋延徐。


    宋寧以為宋延徐是這幾天太疲勞導致暈倒,可等看到以後才知道,他是在徐老夫人那邊請安回來,走路的時候踉蹌了,摔在池子裏,頭磕著石頭暈倒了。


    沒有出血,看不出具體傷在哪裏,宋寧捧著宋延徐的頭部查看,又解開衣領查看肩胛骨和胳膊幾處。


    肩膀上有磕碰後痕跡,淤血還沒有來得及形成。


    推測是往右邊倒的。


    一屋子的人看著宋寧操作,宋老夫人心都提起來了,可就是不敢說!


    宋寧這翻來覆去的查看……她、她是仵作啊。


    “行了行了。”宋老夫人實在忍不住,“你爹就暈了。”


    也沒死。


    宋寧覺得奇怪回頭問蔣波:“從老太太那邊回來,池子在左邊,怎麽踉蹌還往右倒?”


    “當時小人不在。”蔣波道,“大爺,這不對勁嗎?”


    宋寧道:“有點奇怪。等父親醒了再問吧。”


    宋世青和宋世柏也在,兩個人都長大了不少,尤其是宋世青已經亭亭玉立了,容貌也很不錯。


    聽說在說親事。


    兩個人不敢看她,都垂著頭。


    大夫來了,查驗過說磕著頭要休息,畢竟年紀不小了。


    宋延徐被這句話氣醒了,望著大夫眼中壓著不滿。


    “您年輕著呢!”宋寧道,“不過還是要休息好。”


    大夫也跟著應了:“最好能養著兩三天。”又對宋寧道,“要好好照應,雖說年輕可到底在頭上,如果有問題還真是不好辦。”


    宋寧驚訝地看了一眼,回頭又看了一眼宋元時。


    “我送你出去,多謝了。”宋元時對大夫說完,送他出去,喬四無聲無息地跟著大夫走了。


    宋延徐回憶剛才的事,似乎是覺得有人推他了,又覺得沒有,不敢確定。


    “要不,我來侍疾吧。”宋寧道。


    “不用!”宋老夫人反對,懇切地看著宋寧,“你太辛苦了,讓世柏守著吧!”


    宋世柏應是了。


    宋寧堅持要守著:“那今晚我們弟兄二人一起守著。”


    宋老夫人急得很,連走前一直叮囑宋世柏晚上不要睡覺,好好守著宋延徐。


    宋世柏乖巧地應是。


    宋老夫人不放心,又在門口等著宋元時,叮囑他:“可別讓她胡鬧,她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得守孝。”


    “老夫人,她做事向來有分寸的,不會胡鬧。”


    “我也陪著,您放心。”


    宋老夫人不相信宋寧,但相信宋元時,這才帶著段媽媽走了。


    房間裏,宋世柏小心翼翼地站著門邊上,餘光瞥了一眼宋寧,不太敢說話,宋寧對他道:“讓廚房弄個銅鍋,咱們邊吃邊聊。”


    “啊?”宋世柏驚訝,但也不敢不應,忙出門去準備了。


    宋元時進來。


    宋寧對宋延徐道:“您再想想,有沒有人推您。”


    宋延徐不是特別肯定:“……聽到水裏有咚的一聲,我過去查看,忽然腳就崴了一下。”


    “那等喬四回來再說。”


    過了一刻鍾,銅鍋擺上來喬四回來了,大家都看著他,喬四回道:“大夫回的是醫館,今晚就他值守,他進去一會兒後,從後院出來一個人,那個人直接去了唐府。”


    宋延徐驚坐起來。


    “居然殺人?!”宋延徐立刻就相信了剛才有人推的他,他對蔣波道,“悄悄徹查家中所有人。”


    蔣波應是。


    “殺人倒不至於,估計是不想讓您和我上朝。今天譚公公來傳聖上的話,問我憋的什麽法子趕緊使,有人知道後害怕我真有什麽法子。可傷我不容易,傷您就比較容易了。”


    “他可能以為我會在家伺候您吧。”


    宋延徐氣到頭暈,上一次潑油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吧?傷宋寧不容易,就來報複他這個父親。


    憑什麽?


    “那你到底憋了個什麽辦法呢?”


    宋寧撓頭,嗬嗬笑道:“其實還需要幾天,畢竟王爺也不著急,他在哪裏待都待著。”她說著一頓,拍桌子道,“但今天晚上他們居然對您下手,我就不能忍了。”


    宋延徐一怔,問道:“為什麽呢?”


    “因為我是孝子啊!”


    宋延徐嗬嗬一笑,指了指咕嘟咕嘟燒開銅鍋:“吃飯去吧,我睡會兒。”


    “成,您歇著吧。”


    宋延徐的床前放著屏風,宋寧和宋元時、蔣波以及宋世柏還有魯青青幾個人,輕聲細語地吃銅鍋。


    宋世柏還是頭一次和宋寧一起吃飯,他小心翼翼打量著,宋寧忽然問他:“今年秋試?”


    “嗯,是!”宋世柏回道。


    “那和烏憲一樣啊。”宋寧問宋世柏,“你沒去國子監,那你在哪個書院?”


    宋世柏垂著頭回道:“我、我在問初書院上學。”


    “問初?”宋寧咦了一聲,呂止也是問初學院的學生。


    還真是巧啊。


    幾個人說說笑笑吃著鍋,下半夜才回去休息。


    唐太文得了潘德祥的回複,總算鬆了口氣。


    因為宋寧給譚仁的回複是明天沒有空,所以唐太文覺得將宋寧拖到後天再出門,說不定太子查的資料就全了。


    如果還不行……就隻能再想辦法了。


    但第二天早朝,大家“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現了。


    天色蒙蒙亮,在候著宮門開的時間裏,空曠宮門前傳來咯吱咯吱的車輪聲。


    眾人回頭看去,就見宋寧背著大餅和水壺大搖大擺地衝著他們走過來,在她身後,魯苗苗推著一個獨輪車跟著,車子上對著一大摞不知是書還是卷宗的東西。


    “各位大人,早上好啊!”宋寧和大家打招呼。


    卓慶忠他們去看唐太文,唐太文也不知道……沒攔住他也沒別的辦法了。


    就是不知道,宋寧能想出什麽損招。


    關於齊王謀逆這個事,要怎麽證明他清白呢?


    那種事,本來就是扯皮子看誰聖上相信誰的事兒。


    有人跑去太子府,去通知趙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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