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澈依舊溫潤如舊,淡淡笑了笑:“無妨,等你想好了便告訴我,我去跟父王請折子。”


    他知道了,夜南冥為了請父王賜婚,在養心殿跪了足足十日。


    如今自己若是再去,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初櫻應承下來便去後院找阿覓了,夜離澈對阿覓很是尊敬,大抵是因為覺著他是初櫻的師父,安排的廂房也是頂好的客房。


    站在門口喊了一聲阿覓,沒有人應。


    難不成是不在?邁開步子進去,看到房門開著,湊過去一看,隻見阿覓正拿著一撮假胡子笨拙的往自己臉上貼,身上穿著道服,身旁擺著一些算命用的八卦圖之類的東西。


    小心翼翼的提了裙子走到他身邊,看著鏡子裏手忙腳亂的阿覓,忍笑道:“阿覓,你在做什麽啊?”


    阿覓看到銅鏡裏莫名多出來的一張臉,嚇得一口冷氣倒吸,差點沒暈過去。


    “臭丫頭,你是要嚇死我嗎?”


    沒好氣的白了初櫻一眼,繼續貼自己的假胡子。


    初櫻沒心沒肺的笑將起來,仔細將他一身行頭打量了一番,“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倒是把自己來這裏的正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沒長眼睛嗎?算命。”


    阿覓白了她一眼,繼續往臉上貼胡子。


    初櫻忍俊不禁的在一旁看著阿覓一副認認真真的樣子,雖說阿覓年輕很小,但不論是說話做事,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儼然跟他的年齡不符。


    隻見他遲遲弄不好,卻也不惱,對自己的耐心遠遠比對初櫻耐心要多得多。


    “可要我來幫你?”


    初櫻確實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問他。


    阿覓用餘光掃了她一眼,白眼都快翻出天際了,雖說放不下麵子,但是也不拒絕,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把胡子遞給她。


    “真是沒有一點靈性,不會主動幫師父梳洗嗎?”


    初櫻鼻子悶哼一聲,似乎很是嫌棄,心中暗嘲,明明就是自己不會,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接過假胡子,俯身三兩下就給他貼好了,順帶給他畫了幾條皺紋。


    阿覓對著鏡子瞧了又瞧,甚是滿意,站起來,收拾東西就準備出去了,卻被初櫻給攔住了。


    “阿覓,你等我一下,不要走。”


    “你也要去?”


    初櫻嗯了一聲,生怕阿覓丟下她跑了,趕緊飛也似的跑去,很快就換了一身男裝回來,站在他麵前喘氣道:“走吧。”


    阿覓眼裏滿是嫌棄,丟下一句“醜死了,”便自行邁出門走了。


    初櫻也不惱,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後。


    她們選了晟州最熱鬧的地方,租來一張桌子和一條板凳,在路口擺起了攤子,阿覓把那張八卦圖往桌子上一擺,伸手戳了一下初櫻,“喊啊!”


    “喊什麽?”


    初櫻回頭不解的看著他,卻又被阿覓給嫌棄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喊生意啊,你不吆喝,哪兒有生意上門啊?”


    “怎麽吆喝?”


    阿覓氣急的站起來,學著點啊,說完就清了清嗓子,朝著人群喊道:“占卦算命,占卦算命……”


    初櫻看到他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隻覺有人在瞪自己,立馬跟著他的樣子喊起來。


    “這位姑娘可是與夫君分離已久?”


    初櫻撐著腰喊得嗓子都快冒了煙,都沒見一個顧客上門,正想停下來歇一下,就聽到阿覓衝著一位路過的姑娘伸出了魔爪。


    隻見那姑娘停下來,麵露出疑惑之色,“道士怎麽知道?”


    阿覓瞅了初櫻一眼,自信滿滿道:“天機不可泄露,我隻想提醒姑娘一句話。”


    那姑娘又信了幾分,“什麽話?”


    “姑娘還是讓人去打探一下你丈夫的近況吧。”


    說完阿覓也不留那姑娘,倒是不急不慢的閉目養神,看上去倒是真有幾分神秘了。


    初櫻輕嘶一聲,眯起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阿覓。


    “看什麽看,把袋子裏的符拿出來。”


    阿覓命令道,初櫻哦了一聲,拿出那一疊符,擺到桌子上。


    於是乎,阿覓又命令道她吆喝賣符。


    初櫻原本還沒怎麽在意,但是沒想到這符紙卻是賣得異常的好,沒幾下就賣光了。


    “阿覓,你那些符真的有用嗎?”


    初櫻一邊數錢一邊好奇的問他,雖然剛剛說是安宅保平安的,可是她怎麽就不相信呢?


    阿覓搖了搖頭,“能有什麽用?”


    “那你為何要騙人?”


    “什麽騙不騙的,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


    阿覓倒是說得理直氣壯,初櫻看著手中的錢,又有點動搖,便不再責備,同流合汙了。


    “看姑娘的麵相,可是有什麽鬱結之症?”


    初櫻剛把錢放進荷包裏,就聽到阿覓又在招攬生意了,抬頭一看,便覺著麵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公孫安陽站在攤子前,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初櫻,再看向阿覓,冷聲道:“那煩請先生替我算上一卦。”


    阿覓伸出手,“且先讓我瞧瞧姑娘的手相。”


    公孫安陽伸出手,放到的阿覓麵前攤開,阿覓沒有去摸,隻是湊近看了好一會兒,連連搖頭歎氣道:“隻奉勸姑娘一句話,’萬事莫強求。’”


    初櫻覺得甚是無趣,阿覓好像隻會說這一句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是嗎?”


    公孫安陽不信邪,眉頭微挑,眼眸間的桀驁可見一斑。


    阿覓不多做解釋,隻是淡淡笑道,“姑娘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不知為何,初櫻總覺得阿覓那笑裏藏著太多的內容,她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少年眼中看出這麽多複雜的情緒,就好像是一個活了很久很久,而且看透世事的老者一般。


    公孫安陽冷笑一聲,看向初櫻,“我從來都隻信自己,不信命。”


    初櫻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低下頭不去與她對視。


    阿覓見狀也起身開始收東西,“走吧。”


    “回去嗎?”


    初櫻看時間還早,未過正午,開口問道。


    阿覓回頭瞪了她一眼,“忘了你今日還要做什麽?”


    做什麽?


    初櫻倒是真的記不清楚了。


    但是為了不被阿覓罵,便起身跟著收拾東西,卻不料公孫安陽並未離去,而是沉聲開口,“姑娘便是初櫻吧?”


    初櫻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住,有點驚愕的抬起頭,“你怎麽知道?”


    她男扮女裝的技術當真就這麽差勁嗎?到哪裏都能被認出來?


    公孫安陽皮笑肉不笑,這個女人,她雖隻見過一麵,卻是一輩子都忘懷不了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


    初櫻搖搖頭,“不知道。”


    “前麵有處酒樓,酒還不錯,你不妨跟我一起去喝兩杯,我慢慢講與你聽,相信你定會很感興趣的。”


    公孫安陽的笑,不是那種很直接的挑釁,而是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是刻意掩飾著的,讓你根本捉摸不清楚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初櫻一聽到有酒喝,肚子裏酒蟲就開始蘇醒了,心癢得很。


    回頭看了一眼阿覓,用眼神問他可不可以去。


    阿覓真的很想一巴掌拍過去,能不能長點腦子?


    “多謝姑娘美意,我們須得回去了。”


    直接幫初櫻拒絕了,初櫻雖說覺得酒好喝,但是阿覓的話她還是很聽的,大抵是因為他是多陀請來的吧。


    公孫安陽自然是不甘心,眸子深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難道九殿下的故事也不想聽了?”


    “走吧,我去。”


    一聽到是跟夜南冥有關,初櫻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回頭看向剛反應過來準備罵她的阿覓,撒嬌道:“阿覓,你自己先回去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


    “你……”


    “乖啦,你先回去。”


    阿覓臉都被氣紅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初櫻給堵回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著公孫安陽一起走了。


    酒樓不遠,一裏路,很快就到了。


    公孫安陽選了一間靠窗的廂房,剛好可以看到街上發生的一切。


    酒剛上來初櫻就嚐了一口,忍不住蹙了蹙眉,雖說味道還不錯,但是也不是特別出眾,甚至連宸佑宮的酒都比不上一半。


    “九殿下可曾告訴你他早有心儀之人?”


    公孫安陽看著她,坐姿儀態都盡散發著自信,幽幽開口。


    初櫻幹脆的點頭,“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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