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開始隻覺得和他在一起,即使不那麽恩愛似火,相敬如賓都是滿足的。


    滿心歡喜的過了十四個年頭,以為自己此生,便是要跟夜離澈一生一世了,卻沒想到人總是會變。


    人變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想變。


    衛寒霜閉上眼,想到早上從床邊綠蘿裏發現的麝香,不由涼了心。


    她原以為,是自己身子出了問題,才導致這麽多多年和夜離澈沒有孩子。


    可是誰曾想,不是自己身子不好,而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想要孩子。


    眸中噙了淚,沒有去看夜離澈的表情,她不想把所剩無幾的心力和溫熱的生命都投給他了:“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大殿,我放手了。”


    衛寒霜說這話的時候一直都是微微勾著唇角的,聲音柔和清晰,冷靜的就像和愛人一場隨意的聊天。


    夜離澈大抵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的 ,愣了半天才尖酸回道:“女幹情被撞破就要破罐子破摔,想讓我放你和姘頭雙宿雙飛?你覺得可能嗎?”


    衛寒霜隻覺得好笑,之前她怎麽沒發現,夜離澈竟也有如此小肚雞腸的時候。


    所有粗魯的行為,所有傷人的話,他從初櫻那裏受的傷,都全數發泄到她身上來了。


    終於是皺了眉,眼神裏滿是蕭瑟憔悴,輕輕歎氣:“大殿何必要這般折磨臣妾,臣妾認識大殿也快十五年了,也沒個孩子,母後那邊定然是有意見的,如此這般看來,好聚好散才是最好,大殿為何還要毀的這麽不留餘地?”


    提到孩子,夜離澈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心裏莫名被刺疼了一下,他湊過去摟衛寒霜的肩,放柔了聲音:“霜兒,本殿知道這段時間冷落了你,但是你知道的,本殿不會放任你不管的,你是我妻子知道嗎,本殿…


    “好聚好散吧,”衛寒霜還是這樣一句,來之前她已經吩咐。


    夜離澈落空的手抖了抖,強行忍耐的火氣讓他額角都跳:“你別和本殿開這種玩笑”。


    他並沒有多少精力來跟她好言相勸。


    人總是這樣,對那些最在乎自己的人永遠是最殘忍的。


    而衛寒霜的性子,從來都不是那種永遠都會逆來順受的,孩子的事,是她的底線。


    毫無疑問,之前無論夜離澈怎麽對她,她都可以咬著牙吞進肚子裏,可是這件事情,她不能忍。


    同床共枕那麽多年,抵床承歡那麽多年,他竟從沒想過要讓自己懷上孩子。


    看著夜離澈那張冉冉升起憤怒的臉,衛寒霜也沉了沉心,“臣妾是認真的,大殿知道臣妾的脾氣。”


    夜離澈咬緊牙關,一手攥緊衛寒霜手腕將她往外麵拖,“那你現在就滾!”


    夜離澈一開始隻以為衛寒霜隻是因為自己長久冷落她給自己使小性子,卻萬萬沒想到聽見衛寒霜竟然敢說放手。


    他沒空去想心裏的濃重情緒有多少是因為生氣又有多少是慌亂。


    他連心口都難受的糾結起來,隻有不管不顧地發泄才能稍稍平複。


    衛寒霜被夜離澈關在門外,衣衫單薄,卻沒有回去,隻是一直守在門口。


    入秋有的夜說冷也不是很冷,但是衛寒霜現在半點苦都受不起,蜷縮著蹲在門口,抱著膝把臉埋進膝蓋裏,不明顯的發著細小的顫栗。


    她頭疼的眼睛發花。


    她覺得很冷,不光身體,心都像破了個口一樣呼呼的刮大風。


    如今,她是越來越不認識這個她掏心掏肺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了。


    那個溫潤如玉,舉世無雙的大殿下去哪裏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門從裏麵被打開,夜離澈冷冷睨著她:“進來。”


    衛寒霜踉踉蹌蹌站起來往裏走,難過得沒力氣倔強。


    最痛苦的不是你從來就沒得到過,而是得到了最好的,現在全沒了。


    “霜兒,到底是誰人給你的勇氣,讓你一再的忤逆我。”


    直到現在,他還在威脅她。


    她一路踉蹌著被拖到寢殿,幾乎是摔到塌上去的,隨即整個人都迎了上去。


    猩紅的眸子如惡魔一般可怕,沒有任何同情可言。


    衛寒霜對他的忤逆,讓他徹徹底底的崩潰了。


    衛寒霜掙紮得很厲害,她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心愛的人碰,這讓她感覺屈辱和恐慌。


    她害怕自己,也就不過如此了。


    但夜離澈已經被這段時間的焦慮和潛意識的心慌壓抑的太厲害了,以至於今日衛寒霜撞到了他的情緒,他便將所有情緒都發泄到她身上去了。


    夜離澈沒有給衛寒霜留任何餘地,隻是粗劣的行為,發泄般的懲罰,讓衛寒霜無力掙紮。


    那一刻衛寒霜恨不得馬上死過去也比這樣受折磨的好,身上心上都疼的受不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夜離澈在懲罰她的時候,腦子想的全都是初櫻,初櫻的笑,初櫻的殘忍,繼而又想到衛寒霜對他的忤逆。


    “為何連你都想要離開我?”


    痛苦的一聲質問,更加用力了些。


    衛寒霜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心頭卻忍不住的滴血。


    吃了那麽多初櫻送的名貴藥材,才勉強有力氣來找他,如今,全然崩塌了。


    殊不知,此時的初櫻,因為想給她更好的藥,被夜修驥留在了宮中,正陪著他聊天。


    她不想喝太多酒,所以隻好不斷跟夜修驥講故事來代替喝酒。


    倒是夜修驥,漸漸的喝得醉了,眼看已經過了五更,他才抬起手,吐字不清的命令道:“初櫻,扶寡人回去休息了。”


    初櫻楞了一下,有些驚慌失措的看著已然醉了的夜修驥。


    可是,不容她開口夜修驥便站了起來,她沒有辦法,隻能起身將他扶好。


    宮女小黃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好多,,她連忙讓其中一個幫自己拿著拿兩個好不容易從藏藥閣偷出來的藥草,扶著夜修驥往外走。


    此次便是專門來為衛寒霜偷藥的,若是丟失了,倒真的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從南園回養心殿需要經過禦花園,小黃門在前麵提著燈籠,身後一群宮女跟著,悄無聲息,隻有腳步聲和龍攆發出的輕微的嘎吱聲。


    榮公公見初櫻一個人扶不穩夜修驥,,便主動上前扶著另一邊,目光卻三番兩次去打量初櫻,神色複雜。


    初櫻被他看得心中有些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


    禦花園剛走一半,榮公公便命令停了龍攆,走過去對初櫻小聲說道:“姑娘,還是由宮女們帶著你去沐浴更衣吧。”


    沐浴更衣?


    初櫻整個人倏地僵住了,回頭看了一眼夜修驥,再看向榮公公,瞬間就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了。


    “公公這話是什麽個意思,初櫻送王上回寢殿之後便是要回宸王府的,否則王爺醒來不見初櫻,定會著急,若是尋人尋到宮中來,怕又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初櫻對榮公公微微作揖行禮,認認真真說到,先是疑惑,後來則變成幾分威脅,幾分陳述了。


    跟卿酒在一起也有那麽久了,這些事情定然是見過的,讓她沐浴更衣,無非就是讓自己去侍寢。


    “姑娘今日怕是不能回去了,王上醒來若是不見姑娘,就不僅是著急了,相反,則會龍顏大怒,到時候怪罪下來,,休說你我,就連宸王殿下,都擔待不起的啊。”


    榮公公自小便跟在王上身邊,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初櫻這幾句話顯然威脅不到他。


    若是王上想要的女人,就算宸王殿下來了,也不一定能阻攔得了。


    而此時,宸王府,夜南冥從回來便未曾合過眼,立在庭院中,至始至終都保持著之前的姿態。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敢去問。


    “王爺,王上要姑娘今夜……”


    鬱塵匆匆而來,站在他身後,望著他蒼涼孤立的身影,忽的開不了口了。


    “說完。”


    其實他心中大抵是猜到了幾分的,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侍寢!”


    鬱塵下意識的放輕了語氣,小心觀察著夜南冥的反應,隻見他身形不變,隻是可以明顯的看到他臉頰的肌肉高高凸起,那張原本俊美如神的臉上慢慢籠上了一層陰霾。


    月色漸濃,立秋之後的夜晚涼意明顯。


    分明無風,鬱塵卻感到身後一涼。


    初櫻定然是不願意的,在禦花園與榮公公僵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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