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上官木離和竹息紛紛轉身,便看到一個一身袈裟的和尚從裏麵沉步而來,那和尚步履穩健,眼睛明亮睿智,渾身散發著一股與世無爭的心平氣和。


    可是也不難看出對方內心雄厚,必定身手不凡。


    上官木離朝著對方微微鞠了一禮,“正是,不知高僧如何稱呼。”


    “圓咭寺主持道一。”


    道一麵色沉穩,卻早已將上官木離打量了一番,此人氣質不俗,談吐儒雅,氣息沉穩,與傳聞中倒是更要勝卻幾分。


    “早就聽聞主持盛名,今日有幸目睹,實乃一大幸事。”


    上官木離說話客氣,沒有絲毫架子,但是一言一行都無不詮釋著“胸有文墨懷若穀”,抑或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


    “得以見到少主,老衲也甚是有幸。”


    道一說完隨即又開口問道:“少主此番可是來找王爺的?”


    出家人,少了一些拐彎抹角,多了一份坦誠率直。


    上官木離嗯了一聲,“聽聞王爺身體抱恙,上官世家世代從醫,我與王爺關係尚好,此番前來,便是想替王爺診治診治,略盡微薄之力。”


    “少主的心意貧僧替王爺領下了,不過王爺身子並無大礙,少主還是請回吧。”


    人還沒見到,便被回絕了。


    聽到道一這樣說,上官木離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再次請求到:“無論如何,此次既然來了,還請主持讓我見王爺一麵。”


    知他無恙,他也好回去跟初櫻說。


    但是很明顯,道一不願意讓他們見夜南冥,言辭堅決又不失禮貌:“王爺如今正在休養,已經睡下了,少主還是請回吧。”


    竹息看著對方如此不留情麵,心中甚是不滿,忍不住問了一句:“敢問主持可是王爺的師父?”


    早就聽聞夜南冥一出生就被王上送到寺裏去了,過了好幾年才被接回王宮。


    道一也不否認,頷了頷首,“正是。”


    竹息這覺明白了,難怪他說話那麽硬氣,原來是因為他是夜南冥的師父。


    可是就算是師父,夜南冥身為身份無比尊貴的宸王,不是也應該以禮相待嗎?


    “二位還是請回吧,貧僧先告辭了。”


    道一說完便轉身往外走,沒走幾步又停下來,站在門口,沉聲道:“少主的心意貧僧自然知道,也定會轉告王爺,還望少主不要多心才好。”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說夜南冥到底是怎麽了。


    “自然不會。”


    上官木離心裏有數,道一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隻是若是一直不知道夜南冥的情況,他便一直不能心安,更何況如今身在宸王府,卻不能見到夜南冥,說什麽都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道一很明顯就是不讓自己見夜南冥,無奈之下隻得帶著竹息先離開了宸王府。


    他們沒有立馬回去,而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


    下午些,出去打探消息的竹息回來了,警惕的將門窗都關上,走到上官木離麵前壓著聲音回到:“少主,晟州的人都說宸王出使蒼國去了,並不知道宸王還在晟州,宸王府周圍全是暗衛,屬下靠近不了,但是剛才屬下看到的鬱塵統領出去了,步履不穩,明顯傷得不輕。”


    “去哪裏了?”


    “屬下派人跟著。”


    竹息辦事很是小心謹慎,往往都能舉一反三,所以也讓上官木離省了不少心。


    “走,去看看。”


    上官木離沉聲道,遂起身往外走。


    順著一路找過去,到了郊區一處廢棄的寺廟前,上官木離停下來,看著麵前破敗荒涼的寺廟,心生疑惑,鬱塵為何會來這裏?


    抬步往裏走,竹息一隻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跟在後麵。


    大殿裏麵蛛網橫雜,入目滿是荒涼,並沒有人來過的跡象。


    “你確定就是這裏?”


    竹息點頭,“就是這這裏沒錯,不過屬下也很好奇,為何這裏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未必。”


    上官木離淡淡開口,蹲下去,伸出手輕輕撥開覆在地上的桔梗,很快就漏出已經暗紅的血跡。


    “少主,這……”


    竹息驚訝的看著地上已經幹了的血跡,隻見上官木離用手去抹了一下那血跡,放在鼻前聞了聞,看向麵前的佛像,起身,繞著佛像轉了一圈,最後進了內殿。


    內殿倒是比外殿要幹淨幾分,他繞著內殿仔細觀察了一番,最終將目光落地一出極不起眼的佛像麵前,走上前,正要伸手去轉動佛像,一柄冷凜的長劍就橫在了自己脖子上,速度之快,連竹息都沒有反應過來。


    “少主請止步。”


    身邊霎時圍了一圈黑袍加身,戴著麵具的護衛,個個手中劍光粼粼,似乎隻要上官木離有絲毫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立馬要了對方的命。


    竹息拔劍想要保護上官木離,但是被上官木離攔了下來。


    掃了一眼周圍的護衛,心中一驚猜到了幾分,臉上並無懼色,相反,擔憂之色更是明顯。


    “讓我見見宸王殿下,或許,我有辦法救他。”


    “王爺有令,不見任何人。”


    護衛說話猶如複刻,沒有絲毫感情,有的,隻是秉公辦事的堅定。


    “還麻煩再通報一聲,說我帶來了王妃的消息。”


    “消息讓屬下轉告即可,少主還是請回吧。”


    對方並沒有鬆口的意思,上官木離見狀也不做過多糾纏,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瓶,遞與那護衛,“麻煩將這個轉交給王爺,並且轉告王爺,王妃一切無恙,正等著王爺。”


    那護衛接過玉瓶,命人讓開一條路,上官木離想了一下,帶著竹息抬步離開了。


    兩人剛走不久,那佛像旁邊的暗門便被打開了,鬱塵從裏麵出來,那護衛立馬將手中的藥呈上前,“少主還讓屬下轉告王爺,說王妃……”


    “我知道了。”


    鬱塵打斷了對方,方才他們在外麵對話他都聽到了,從護衛手中拿了玉瓶,沉聲命令道:“好生看著,不要在讓人靠近。”


    “屬下遵命。”


    鬱塵往周圍掃了一眼,轉身又進去了。


    沿著寬敞的甬道一路向下,隨即又向前,牆壁上壁火通明,可是越進去,寒氣越甚,最後柳暗花明,走到寬闊處,麵前是一池冒著寒氣的水,其溫度肉眼可感。


    而此時池中,夜南冥寬衣解泡,端坐在池中,背對著鬱塵,肌理分明,隻是身上早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鬱塵繞道夜南冥的麵前,看著他胸膛上觸目驚心的一條條傷口,那些口子都是被三足金烏抓傷,當日與三足金烏和燭九陰混戰的畫麵曆曆在目。


    想到這些,如今能看到夜南冥活著出來,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當時看到他被燭九陰吞入腹中的時候,他一度以為,夜南冥是在劫難逃了。


    “將藥瓶遞給我。”


    道一的聲音從鬱塵背後傳來,鬱塵立馬將手中的玉瓶遞上前。


    道一接過來,放入袖中,看著池中一直雙眼緊閉的夜南冥,沉聲道:“我現在給王爺運氣,你去門口好生把守著,切不可讓人靠近。”


    雖然他們已經全力封鎖了所有消息,但是保不齊還是要被人發現,若是這個時候趁勢刺殺夜南冥,四大護衛皆傷勢嚴重,無力應戰,他就算有三頭六臂,怕也應付不過來。


    鬱塵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隻是離開的步伐有些虛浮。


    道一雙手結印,手掌之間很快就氤氳起嫋嫋氣息,隨即,他凝神,將內力注入池中,而那內息尋著夜南冥紛紛進入他體內,臉上寒霜漸漸散去,可是道一一收手,那寒霜又淅淅瀝瀝爬滿了全身。


    看著俊美無比的夜南冥,道一歎了一口氣,“你不聽為師勸誡,執意要娶那女子,如今為了她險些喪命,為師都不追究,隻望你早些醒轉,現在外麵的人四處在找你,若是再不現身,為師擔心朝中局勢會變呐。”


    “師父放心,徒兒現已好了許多。”


    一直沒有開口的夜南冥突然開口了,道一看他時,他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胸前的傷口結了冰,,止了血,可是那往外翻的肉仍舊昭示著他傷勢嚴重。


    “徒兒不孝,讓師父擔心了。”


    夜南冥沒有動,隻是看著道一,出口道歉,聲音卻虛弱無力。


    “若不是你的暗影和四大護衛拚死護你,你可知你便永遠回不來了?”道一語氣沉沉,更多的,是身為師父的擔憂和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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