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出去吧。”


    上官木離看著坐在浴桶裏的夜南冥,沉聲道,隨即又看向初櫻,道:“你隨竹息先去把傷口處理一下。”


    “我沒事,你就告訴我,他到底能不能救?”


    初櫻不想出去,開口直截了當的問道,她想知道最確切的答案。


    上官木離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目前還不清楚,你先去處理傷口,我需要單獨替他檢查一下身體,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


    “櫻姑娘,還請先隨我去包紮傷口吧,少主一定會想辦法救宸王殿下的。”


    竹息也跟著勸道,初櫻抬頭看了上官木離一眼,跟著竹息出去了。


    鬱塵也帶著其他三個人出去了,房間裏就隻剩下夜南冥和上官木離。


    上官木離麵色凝重的看著已經猶如血屍的夜南冥,無奈歎氣,從一邊打開針灸包,取出一根銀針插進他的身體,那銀針卻瞬間通體變黑。


    他不禁為之一震,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他早前有聽過蛇靈這一類怨靈,但是那也僅僅隻是史書上記載的罷了,如今倒是第一次遇到,沒想到,竟然這麽棘手。


    半個時辰後,雛鷹從外麵敲門進來,上官木離正在不斷往浴桶裏麵加藥材,那桶水已經被換過了,她走過去,看著依舊沒有任何起色的夜南冥,開口問道:“怎麽樣?”


    上官木離無奈搖頭,“蛇毒已經侵入血肉,七日之內必將深入骨髓,如果七日之內找不到解毒之法,也就無藥可救了,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也無濟於事了。”


    他說完擔心的看向初櫻,解釋道:“你所說的蛇域鬼沼我並沒有遇到過,不過看著蛇毒,就知道煉製蛇靈的人心腸歹毒,宸王能從裏麵帶著一口氣出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他是為了救我。”


    初櫻聲音有些沙啞,開口強調道:“若不是為了引開安歇厲鬼和蛇靈,他完全可以自己逃出來的。”


    在那個時候,在生與死的抉擇中,他把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


    “你別悲觀,一定會又辦法,我會日日給他換藥,抑製住他體內的蛇毒,盡可能的拖時間,在此期間,我會發動一切能力去找解毒之法。”


    上官木離不忍心看她傷心,開口安慰道。


    初櫻感激的嗯了一聲,“謝謝你,如今,我隻能來找你了。”


    如果把夜南冥帶回晟州,必定隻有死路一條。


    她不想他死,更不允許他死。


    聽到他這麽說,上官木離也頗為自責,“你不用謝我,當初我口口聲聲答應要保護好你和孩子的,卻在你最無助的時候離開了你,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自責,如今就當是我做一點彌補吧。”


    他明明也是身不由己,明明也是無能為力,卻總能把所有事情都怪到自己身上來。


    “生離兒的時候,你在,離兒去世之後,我的命也是你救回來的,你本就不欠我,還為我做了這麽多,論相欠,隻有我欠你的。”


    她看著他,一聲聲絮絮叨叨說著,其實她自己心裏被誰都清楚,她已經欠了上官木離太多,這輩子恐怕都很難還清了。


    “你說什麽?”


    上官木離好像被她的話弄得有些驚訝,“你說你生離兒的時候,我在?”


    初櫻點了點頭,“南莫不會接生,是你來的。”


    “不是我。”


    上官木離矢口否認,“從那日說出門去找人之後,我便再沒能見到你,這次若不是你來找我,我且還不知道我們下次見麵是何時。”


    之前聽說初櫻在紫玉軒,他被夜南冥放出來之後本打算去找他,卻因為竹息告訴自己南風仙境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所以不得不連夜趕回來,這段時間他在南風仙境足不出戶,連對外麵的事情都不甚上心了。


    初櫻驚詫的望著他,似乎在揣摩上官木離的話的真實性。


    “可是那人明明就你。”


    初櫻強調道,回想到那天晚上那個上官木離,才想起當她喊夜南冥的時候他的神情的變化,驚愕的低下頭,看著被泡在浴桶裏的夜南冥,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初櫻,你要相信我,我不會騙你,那個人真的不是我。”


    上官木離語重心長的解釋道,見她看著夜南冥紅了眼眶,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自己被夜南冥囚禁的時候他確實有親自來看過自己幾次,而且還觀察了自己許久。


    “或許……”


    “若那個人不是你,卻又那麽了解我的脾氣,還有那麽高的醫術的人,就隻能是……”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夜南冥,打斷上官木離,喃喃道,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已經奪眶而出了。


    是他,一定是他,是他扮做上官木離的模樣來為自己接生,所以才會在看到自己那麽抗拒生孩子的時候那麽著急,才會在自己喊他的時候神情那麽隱忍。


    離兒去世之後,正在月子裏的她染了風寒,險些要了命,也是他,扮做上官木離的模樣替自己治病,閉著自己吃藥,等她身子好些之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一定是他……


    她搖著頭連連後退,兩隻手緊緊攥著拳頭垂在兩側,拚命搖頭,“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啊 ……”


    他明明為她做了那麽多,為什麽不說,為什麽要讓自己一再誤會他?


    “夜南冥,你起來,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騙我?”


    她突然失控了一般撲向夜南冥,抓著木桶的邊緣哭喊道。


    上官木離也明白了一切,連忙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神情沉重,看著麵前的夜南冥,雖然知道初櫻現在已經崩潰了,但是卻不得不說,因為,他也不想兩人再繼續誤會下去了。


    “初櫻,不是他不肯救離兒,而是救不了也不能救,我回來之後查了大量的史書,迷霧森林裏的魔障之氣一旦進入人體內就無法祛除,當時那魔障之氣在你和離兒身上共存,驅魔人重傷離兒,那時她五髒具碎,本就活不成,若是強行續命,定會反噬到你身上,到時候,也許搭上了你的生命,都不能救下離兒。”


    他回來之後,將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才發現,原來夜南冥囚禁他並不是要傷害他,而是阻止他去強行為離兒續命,因為那樣無疑是在消耗初櫻的生命。


    可是後來,他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和初櫻受苦,自己親自前去接生,恰巧花辭自毀元神暫時救下母女二人,壓製住的初櫻體內的魔障之氣,卻不能將離兒體內的魔障之氣祛除。


    其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初櫻。


    初櫻抓著浴桶泣不成聲,不停的搖頭,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不能接受自己恨了那麽久的人居然為自己做了那麽多事情。


    上官木離勸不住她,隻能陪她一直守著上官木離。


    直到初櫻自己冷靜下來了,起身出去了,說是要去找解毒之法,說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夜南冥受盡折磨而死去。


    夜南冥或許是真的中毒太深了,全神神經都麻痹了,他甚至連痛苦都感覺不到了。


    就像一個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任何思想,就連初櫻在他旁邊哭得撕心裂肺,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上官木離沒有阻止初櫻去找解毒之法,他知道,自己若是強行將她留在這裏,她肯定一輩子都會活在無盡的後悔和自責中。


    倒不如讓她自己出去,等她盡力,至少心裏會好受些。


    他沒有告訴初櫻的是,其實夜南冥,已經無藥可救了。


    除非得有稀世獨有的鳳凰神血,將夜南冥體內的毒血重新換一遍,或許才能有希望。


    可是鳳凰神血向來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之前夜南冥為初櫻去取的三足金烏內丹至少是曆史上有記載且在人間出現過,所以有機會找到,但是這鳳凰神物,從未有人見過,更不要說取它的血了。


    所以說,這條路是完全走不通的。


    “初櫻,若是五日之內沒有找到解毒的方法,無論如何都要趕回來,切記。”


    初櫻離開的時候,上官木離一再叮囑,因為那樣,她至少可以再陪夜南冥度過最後的時光。


    初櫻騎在馬上,看著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紅腫的眼睛並未消,沙啞著嗓子拜托到:“麻煩幫我好好照顧他,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你有傷在身,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去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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