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所有人無比驚然,沒有想梵聽會這麽早就到了,那昨日那些將士,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常將軍目光已經渙散,卻一寸不離夜離澈,那臉上的震驚、憤怒、痛心……


    他想把出自己的劍刺向夜離澈,卻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一隻手盡力按住自己腰上鮮血如注的傷口,難以置信的望著夜南冥,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如此的死法。


    “你……”


    他一張嘴,鮮血就從嘴裏流出來,而此時,梵聽已經進來了,剛進來,便停了 下來,站在門口,他臉上盡是風塵,可見一路上有多麽著急。


    他路上不敢做半點停留,一路上快馬加鞭,才能提前一天趕到。


    可是看到麵前的一幕,先是一怔,再看常將軍時,他已經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目光卻是一直盯著夜離澈的。


    夜離澈見他進來了 ,將手中長劍遞給邊上厚著的侍衛,示意讓他去擦幹淨,這才緩緩開口道:“過來吧。”


    梵聽心中微微一滯,急忙上前跪下,抱拳道:“回稟將軍,三萬半獸人已經在五裏之外集結,糧草也都已經盡數運到。”


    “甚好,甚好!”


    夜離澈臉上漸漸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目光掃過在場的諸位,再看向麵前到現在都還不願意倒下去的常將軍,身下已經積了一灘血,眉頭微蹙,繼而又開口繼續道:“本將軍再問一遍,諸位可有異議?”


    雖說麵上是在假裝詢問,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明顯就是在威脅,但凡有人反對,抑或是不滿,今夜都將走不出這營帳。


    梵聽雖說剛開回來,但是在路上已經略略聽說了一二,而且一路過來屍橫遍野,帳中也很傷兵成山,想都不用想便就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見周圍將士相繼跪下,“屬下沒有任何異議。”


    梵聽是夜離澈的人,半獸軍是他帶過來的,糧草也是他護送來的,如今,一切有利因素都站在夜離澈那邊,他們若是敢有半句異議,定然沒有好下場。


    他們隨時鐵骨錚錚的將士,卻也不想就這樣無辜死去。


    如此一來,夜離澈便把所有罪責都推到常將軍身上去了。


    常將軍本來一口氣強撐在喉嚨遲遲不肯咽下去,是期盼著在場的各位可以不要忌憚夜離澈的威脅,可以幫自己伸冤抱不平,可以齊心協力扳倒夜離澈,但是事實卻讓他徹底失望了。


    那眼中包著一腔熱淚,目光緩緩上移,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要說話,卻是在在場的將士紛紛跪下跟夜離澈妥協的那一刻,渾身猛地的一震, 往後緩緩倒下。


    那倒在地上的一聲悶響,也重重的砸在了在場的所有人心上,他目光轉了一圈,所有人都低著頭,所有人都不敢看,所有人,都不曾抬頭看他一眼。


    不曾看,亦是不敢看。


    這個一聲戎馬的老將軍,聶州的戰士,曾經所向披靡的將軍,臨死之前,那眼中,都滿是對國家的擔憂,對如此結局的痛心。


    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那眼珠,終於是沒有了任何反應,卻依舊是死死的睜著眼睛。


    死不瞑目!


    一代老將落得如此下場,怎能不讓人扼腕歎息,怎能不讓人痛心?


    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常將軍的死,亦是比泰山要重,卻又比鴻毛還清,因為他的死,是夜離澈脫罪的工具。


    夜離澈斂目,掃視了一眼周圍跪倒一片的將士,嘴角勾著冰冷的笑,看了一眼已經死透了的常將軍,臉上並無觸動,而是沉聲道:“都起來吧,出去將各自手下還活著的聶州軍清點一下,暫做修整,過幾日,我們還有一場大戰,本將軍答應你們,隻要能打敗兗州軍,將來直取晟州之時,便是你們揚名立萬之時!”


    在外行軍作戰,誰人不行軍功累累,誰人不想光宗耀祖,誰人不想威名赫赫?


    夜離澈這話,對在場忍辱負重的將士來說,無疑是一個莫大的激勵。


    “屬下遵命!”


    “都下去吧。”


    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那些將士紛紛起身,相繼退了出去,夜離澈看了一眼常將軍的屍體,冷聲道:“抬出去,懸於營地門口,以示效尤。”


    身邊侍衛頓了一下,對他的這一做法顯然有些真經,同時那眼裏也充滿了不滿。


    每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每個人都是壓著一腔的幽憤卻不敢表露半分。


    常將軍的屍體還是被清理出去了,梵聽立在距離夜離澈三步之遙的地方,隻見夜離澈轉身一瘸一拐的往椅子邊上挪,趕忙上前扶住他,擔憂的問道:“將軍的腿是如何受的傷?”


    他滿是擔心,看這樣子,傷得不輕。


    夜離澈在他的攙扶下坐下來,臉上滿是憤怒和不滿,冷聲道:“中了夜南冥的計,在桑鎮中了埋伏,差點命喪其中。”


    他說這話時,那眼神,似是要滴出血來,可是在想到初櫻的時候,那眼中風卷雲湧的恨意又慢慢褪去了些,如潮水一般。


    梵聽聽罷,倒吸了一口冷氣,複又跪下去,“是屬下回來晚了,害將軍置身險境,請將軍責罰。”


    夜離澈看了他一眼,微微歎氣,“起來吧,這事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


    隻是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你剛回來,定是周身疲憊,本不應該讓你再去忙碌,但是如今局勢緊張,你去將常將軍周圍的擁護者都處理一下,冥頑不靈者也就不要留著了,這事情,總是要有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罪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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