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限定他們搬離的時間是在十日之內,家裏他們自己置辦的東西他們可以帶走,但房子和田地將會被王氏收回去。


    晚上的時候,杜華盛的兄弟們過來了,幾人也是一陣長籲短歎,覺得王氏此舉太不沒人情味兒,可到底是當娘的,看她對老二一家這麽狠,他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杜華盛雖被除族了,但對大哥和三弟心裏並沒有埋怨,兄弟三人喝酒說話,女人們便圍著楊氏訴說著對王氏的怨恨!事已至此,埋怨也好,旁的也罷,已經沒有任何挽留的餘地。楊氏看著這幾個妯娌,他們被趕走了,有生之年她都不願意在踏入這個地方了,雖說處在一起的時候難免也會生些矛盾,但現在他們要走了,楊氏對以前的那些事情也看開了,幾人回憶起年輕的時候,難得的推心置腹了一番,說著說著又想起老婆子的這股狠勁兒,幾人又忍不住掉淚。


    楊氏道:“沒什麽可哭的,她要這些東西,拿去就是,就當是還她對華盛的養育之恩。我和華盛還年輕,不會就這麽餓死自己!”


    米氏擦了擦眼淚,“這十裏八鄉都再找不到第二個像她這樣的渾人!做錯了事兒,還比誰都凶。老四兩口子也是,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族裏都讓人去城裏傳信兒了,也不見他們趕回來。我是看出來了,自打杜芳出嫁之後,老四兩口子是越來越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了,想起來還真覺得沒意思,他們這一家子沒意思透了!”


    楊氏抿著嘴,對老四這兩口子,要說恨肯定是恨的,可人家如今正是得意的時候,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誰有權有勢有錢誰就是老大,他們這些貧窮百姓也奈何不得。


    “誰叫他們養了個好女兒呢!女兒出嫁,他們一家子就得道升天了。像四哥這麽會做買賣的人,嫁女兒自然也不會吃虧!”老三媳婦兒癟嘴說道。


    米氏哼了一聲,“我看他們這回要怎麽樣!老婆子貪圖人家的彩禮錢,平時欺負我們這些人也就罷了,以為別人也會怕她?今兒個那家人喊了那麽多人來,她還不是嚇白了臉,若不是族長和族老們都在,我看她是不死也要退層皮!”


    當時走了之後,杜華盛兩口子對這件事情沒再打聽,這會兒聽米氏這麽一說,楊氏就知道王氏是遇見對手了!林寶村過來的那對母子,雖是一個寡婦,卻也是個極其厲害的女人,也不是個怕事兒的,王氏同她對上,誰輸誰贏還真說不準呢。


    “明兒老四兩口子說是要回來,那家人防著老婆子逃跑,今天晚上都沒走,幾個人守在這裏,明日若是不給個說法,就真要去城裏報官了!”米氏說著又呸了一聲,“要是真見了官,豈不是給咱們抹黑,叫我們杜家的兒女以後如何好說親事兒!這死老婆子,她那張嘴這些年都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看這回她還怎麽橫!要是事情真的鬧得見了官,我可不依!為了那點子東西,連累了咱們整個杜家的名聲,她是杜家的罪人!”


    楊氏輕扯嘴角,“老四兩口子這麽厲害,又有個城裏的親家,那謝家在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肯定同官府也有門道,就算是見官,也不過是出點銀子就了了此事兒!”


    對老四兩口子,楊氏很清楚他們,夫妻二人都是嘴上一套心裏一套,當麵是人背地就是鬼!


    杜三娘從外頭端了一盆瓜子兒進來,她把生瓜子兒倒在鍋裏炒了炒,香脆可口!


    屋子裏的幾人都看向她,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楊氏招呼大家吃東西,米氏道:“三娘這般人才,也難怪林寶村那對母子不放手。你們走後,那女人硬逼著老婆子另交出一個姑娘,還說要像你家三娘這樣的,不是這等品貌,她是不會罷休的。”


    楊氏勾了勾嘴,“那個女人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凶悍得很。誰做了她家的兒媳婦,我看也是別想有好日子過的。”


    說著楊氏又看了看兩個妯娌,言道:“有句話,我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可如今有了我家的事兒在前,依老婆子那德行,再幹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可能。你們兩家的閨女雖比三娘小些,可大的也到了可以說親的年歲,要是老婆子沒法,隨便搪塞了你們誰家的去,看兩家鬧成這樣,隻要杜家的人去了那家的門,都是討人嫌的,別想有好日子過!”


    楊氏這話一開口,兩人不由得麵色僵硬,先前她們還懷揣著看熱鬧的心情,就等著看老婆子這次栽跟頭,可經楊氏這一番提醒,又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死老婆子都能把三娘推出去,這會兒為了補這簍子,興許還真會將他們兩家的誰給推出去!


    再者說老四兩口子有錢,若是塞點錢,神不知鬼不覺,他們可沒杜華盛這麽硬氣,自是不敢為了一個女兒就鬧得要出族!


    楊氏看兩人齊齊變了臉色,又寬慰道:“我這也隻是說說,不見得會成真。她自來就對我們家沒好臉色,最看不上我家,能作踐就作踐。你們嘛,她估計還不敢。”


    米氏生氣的道:“她不敢?她有什麽不敢的?對親生兒子都下這麽重的手,一個孫女,她才不會當回事兒。不行,我得趕緊回去,這老婆子對喜歡的那個是恨不得把所有人的東西都給他,巴不得咱們幾家窮得吃不起飯,永遠都比不上那家人才好!”


    有了這樣的憂慮,實在是坐不住了,紛紛告辭回了家想對策,萬一王氏轉頭要拿他們下手,他們該如何應對!這會兒幾人是把王氏恨得要命,這老婆子當初怎不把杜芳許出去,杜芳年紀還比她們幾個都大!原來還有老二一家擋著,現在杜華盛一家出族了,他們幾家可就危險了,也不知誰家又會成為老婆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米氏心頭氣極了,一路上將王氏罵了個遍!她的女兒也到了相看的年紀,雖不見得能找到像二房這麽好的女婿,可也得找個厚道的人家。林寶村這家人,絕對不是什麽好人,那婆娘厲害得很,又是寡婦,一個人拉扯大幾個孩子,進了這樣的家庭,有個這麽強悍的婆婆,還有幾個半大的小叔子,還進門就給人當後娘,哪個姑娘進去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杜三娘還不太明白楊氏此舉的目的,不由得問道:“娘,你為何這麽說?”


    楊氏喝了一口茶,眼裏閃過濃烈的恨意,“我為何這麽說?她把咱們家弄成這樣,我又豈會讓她好過?再者說了,她本就看不上咱們幾房人,如今沒了你爹在前頭擋著,其他人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我太知道她了,生怕咱們幾房的人發達了壓著她最喜歡的兒子,恨不得什麽都留給老四,你看著吧,她把我們的房子田地收回去,肯定是要給老四兩口子留著!但大房和三房可不像你爹這麽好欺負,我倒要看看,她一個老婆子怎麽跟她們鬥!老四兩口子這麽久了,也隻不過接她去城裏住了幾天就被趕回來了,她還想以後去城裏養老,簡直就是做夢!”


    “可也許事情不會演變成那樣,四房現在這麽厲害,隻要出得起價錢,到時候讓林寶村的人回心轉意完全有可能!”


    楊氏搖了搖頭,“你太不了解他們了,最摳門的就要數這兩口子,算得精著呢!想要他出錢,根本不可能!你大伯娘這個人也不是好欺負的,肯定會想個法子陰她!咱們就等著看好戲,等你舅舅們來了,咱們就收拾東西,去你舅舅家住幾天。”


    杜三娘坐在桌旁,說道:“娘,其實女兒手裏還有些錢,足夠咱們另外在買個院子,沒必要去舅舅家裏住。我已經讓陸湛去城裏打聽了,他認識的人多,肯定能找到合適的房子,到時候我們就搬到城裏去,再也不回這裏了!我也想通了,錢放著永遠都不會變得更多,我原來一直害怕失敗,不敢嚐試,可經此一事兒,讓我看清了現實。娘,我想開個鋪子,到時候娘你要幫我。”


    楊氏笑著道:“你想做什麽都行。至於買屋子的事兒,沒必要在城裏買,那地方貴。我和你爹兩個在鄉下住慣了,你弟弟如今住在卓先生家裏,以後肯定也不會回來的,至於四娘,過些年她長大了,終究也要出嫁。到時候家裏就隻剩下我和你爹,有個落腳地兒就成了。”


    杜三娘搖了搖頭,“娘,這回不管怎麽說你們都得聽我的。就算是城裏,咱們又不是去那些繁華路段,也花不了多少錢,你就放心好了。”


    楊氏拍了拍杜三娘的手,“你別到處亂花錢,以後要花用的地方還多著。”


    那頭米氏回了家,同兒子媳婦兒商量起來,自家男人她是靠不住的,也就隻是家裏橫,又是個酒鬼,真要是出了事兒,保管幾杯馬尿下去就什麽都答應別人了。米氏的兒子兒媳對四房也心懷恨意,當年若不是他們不願搭把手,孩子也不至於就這麽去了。幾人商量一番,越想越覺得到時候王氏推妹妹出來完全有可能,可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辦,眼下也不可能馬上就給小妹兒訂下合適的婚事兒。


    米氏的兒媳婦過了一會兒,想了一個主意,她道:“娘,不是說當初隻是口頭說要把二叔家的三娘嫁過去?這空口白牙的,誰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三娘還是四叔家的二娘?興許是二娘也說不定呢!這要真是二娘,可二娘如今又嫁到了謝家,這才是真正的一女許兩家!就是鬧到衙門裏,也跟咱們搭不上關係,四叔錢再多,也不見得能擺平。謝家也會因此記恨上四叔一家,娘,我看不如這樣,那一家人不是還守在這裏,咱們偷偷過去跟人接觸,放個風聲就說當年說的是四叔家的二娘,不管是不是,反正別人也不知道。四叔要是打壓那家人,說不得人家轉頭就咬著是許的二娘,那才好看了呢!”


    米氏想了想,最後笑了起來,點了點兒媳婦的腦袋瓜,“你是怎麽想出來的法子,還真是損。”


    不過這法子值得一試,米氏心頭按捺不住躍躍欲試,她對婆婆和老四一家子的積怨已久,再加上這次的事情,一想到他們有可能回把自家的孩子推出去擋災,米氏心裏的恨意就更深了。她抹了下嘴,說道:“你好生養胎,回頭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我去找你們三嬸說道說道。”


    何氏抿嘴笑了笑,等婆婆走了,她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時隔幾年,她才再次懷胎,每次一想起當初沒緣分見到的那個孩子,她就心痛,對四叔一家子也就更厭惡了。能讓四房不好過,她很樂意落井下石!也算是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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