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麽才回來?”冰麵上,米壽帶頭,和一幫小娃子們喊道。


    米壽也不玩了,扔了手裏的雪球子,一路在冰麵上就跟車跑,往家的方向跑。


    宋福生在後院聽到動靜,喚來別人幫他大哥把住梯子,急走幾步,也從後院過來,幫老娘和閨女卸東西。


    “回來啦,到底買著了不鬧心啦?”錢佩英推開辣椒房的門,拎著燒火棍也過來了。


    宋茯苓一天沒在家,頭一回離開父母眼前,沒用他們跟著,宋福生和錢佩英就惦記了一整天。


    城裏有店,親奶奶也跟在身邊,那也不放心。


    就可想而知,宋茯苓要是有一天提議想多做點心,去現場製作,去奉天城裏住幾日,她爹娘會頭一個站出來反對。


    在宋福生和錢佩英心裏:


    茯苓在家怎麽折騰都行,就是不能離開他們。


    孩子歲數小。


    這裏是古代,人生地不熟。


    這裏的人不講法律。


    出點啥事,也沒有電話能及時告訴。


    尤其是沒有手機這事,特別讓人沒有安全感。


    總覺得孩子在外麵一旦要是出什麽事,他們當父母的,等知道消息時,黃瓜菜就得涼啦。


    所以,當爹娘的要比在現代時,恐慌的多得多,守宋茯苓守的也緊。


    畢竟在古代這裏,趕牛車翻車的可能性大,走夜路遇到搶劫的和眼冒綠光的狼的可能性大。


    在街上萬一遇見地痞流氓那更慘,別說有衙門管理,痞子小流氓隻要身份夠高,衙門才不管呢。


    甚至被調戲過後,反過頭還得讓人反咬一口,說被誰誰家小子看上,是你家閨女的福氣。


    都不敢想象,他倆的閨女萬一要是遇到那種事,氣都得氣死。那就得想辦法整死那些人去。


    “我沒用我奶陪,她那時候忙著呢,告訴我去哪買染料,我就和寶珠出去了。”


    “就你倆?你說說膽子多大,在家那麽囑咐也不聽。”錢佩英給閨女倒熱水。


    宋茯苓接過水杯:“就出去溜達溜達,有什麽膽大膽小的,我還去寶珠家了呢。她非讓我去。還別說,咱家那個寶珠小丫頭,她和她哥的房子挺大的,多數時候都空著,他倆也不回去住。”


    四壯抱著榨汁機進來時,正好聽到宋茯苓講這句。


    宋福生跺了跺腳上的雪,這才進屋。


    問閨女:“石膏買著啦,去棺材鋪買的?”


    “啊,我自個進的鋪子,寶珠沒敢進。”


    錢佩英指著宋茯苓和老公告狀:“你聽聽,多厲害,寶珠不敢進,她就敢,就沒有她不敢幹的,這就是你閨女。”


    宋茯苓發現宋福生也不讚同看她,急忙道:“就你倆愛瞎想,人家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哪那麽多坑,再說我帶著家夥呢。”


    宋茯苓將米壽的弩拿了出來,打開陸畔送給他們裝紙筆的箱子,妥帖放好。


    “姐姐?你進城有見到哥哥嘛。”


    “我還真見到了。”


    米壽立即學馬老太平日裏一驚一乍的動作,一拍巴掌:“你看,照我話來了吧,你能見到哥哥,那時候你怎麽答我的?你說你不信。你就是不想帶我進城。”


    “不是,弟弟,那麽大個城,哪那麽好見,是湊巧。我要知道能見到他一定帶你去。他是給咱店裏送打蛋器,對啦,你們都看見了嘛,我的榨汁機和打蛋器?他做的可好啦。”


    ——


    今晚講故事,宋茯苓又給人講卡住了。


    瞧那樣,要是換個人講,阿爺就得罵罵咧咧離去。


    是胖丫講的,又不收他銀錢,隻能忍。


    宋福生送走了來聽故事的人,關好房門,給倆灶坑填了些柴。敲了敲四壯那屋的門:“早些睡。”


    端著一盆熱水,這才進了屋。


    將襪子隨手扔進盆裏。


    宋福生將兩腳插在熱水裏,每天這個時候,才是他最舒坦的時候。


    “倆孩子睡了?”


    “睡了,那倆玩意睡覺才不用人惦記呢,沾枕頭就著。”


    錢佩英一邊鋪被,一邊又小小聲和宋福生閑聊天道:


    “噯?老宋,就你們聽故事時,她奶和我在廚房還嘀咕呢。


    說又欠小將軍人情了,沒想到是人家親手做的。


    說咱沒回禮,跟我默叨是不是不太好。


    我發現她奶,還挺要麵子的呢。


    人情往來方麵,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差勁。”


    宋福生聞言點點頭:


    “老太太以前也要麵子,隻是那時候不這麽明顯。


    但你看她咬牙供我讀書,供大哥二哥當初去學木工,這就很說明事。


    大哥那時候,沒學兩天就回來了,也不怨老太太。


    在這裏學工,給人白幹活,一學就要學兩三年。家裏有田地,大哥想得多,惦記家裏活就死活不學了。


    一般的老太太,誰能尋思送兒子學手藝?”


    錢佩英說:“那她奶還挺有遠見。”


    宋福生告訴道:


    “當初也沒少讓人講究。


    村裏人講啥遠見,隻愛攀比誰家田多。


    那時候家窮,老太太出門,別人就講究她,家裏都窮啥樣了,幾畝地不夠填飽肚,咋那麽虛榮,還能咬牙供念書和白做工的。


    老太太就說,忍幾年,我三兒就能是正經讀書人了,我二兒是正經手藝人,我就苦眼前,你們懂個屁。


    反正,背後甭管別人說啥,她就用這話頂人家。


    眼下,這手裏有點錢,更得胭粉擦臉上要麵子了。


    咱娘是個要強人。


    這蛋糕店開的,我看啊,也徹底成全了她。


    你看,她現在不罵二嫂了吧,也不罵大丫二丫,一門心思去外麵掙錢,沒空像以前似的管東管西。”


    錢佩英聽完就笑道:“我瞧著,她還是付出型呢,挺願意掙些錢,給這個孫女買點啥,給那個孫子買點啥。我聽米壽講,老太太偷摸給他好幾回糖了,就是糖不好,他都給了金寶。噯?你猜,她和咱閨女掙多少錢了?”


    宋福生拿帕子擦腳,看老娘這個“大方”勁兒,那應該是:“一百多兩吧。”


    錢佩英稀奇:“你咋知道的?猜得可真準。閨女和我私下說,她奶換了兩個五兩的小金元寶啦,可不就是一百多兩銀錢,她倆挺能掙啊她倆。還不讓告訴咱。你瞅啥?不隻我,也有你,老太太囑咐茯苓,也不讓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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