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捂著臉跑來時,宋福生接過六兩銀錢,正從大屋往外送田喜發呢。


    一掀門簾子,二丫撞滿懷。


    宋福生望著一臉淚的孩子,“咋的,哪撞疼啦?”


    “嗚嗚嗚,三叔,嗚嗚嗚嗚,”豆大的淚珠往下掉。


    宋福生和田喜發對視一眼,讓開門口的地方讓二丫進屋。


    沒一會兒,屋裏就隻剩下宋福生和二丫。


    宋福生問半大姑娘:“你姐呢。”


    “我姐銀錢已經被俺娘搶走了,她在烤爐房裏哭呢。”


    宋福生明白了,大丫應是找個沒人的地方也在捂臉哭。


    沒聽二丫說嘛,她們姐倆都被抽了個大嘴巴子。


    隻是二丫抱錢跑了,挨打也不給朱氏,拽大丫要一起來說道說道,大丫說找誰也沒用。


    看來,二丫也比大丫更相信三叔能給作主。


    “三叔,胖丫呢,”二丫一雙淚眼尋宋茯苓的身影。


    “你找她作甚。”


    “我想讓胖丫幫我存銀錢。”


    好吧,宋福生收回剛才那話,二丫是相信胖丫能給她作主,不是相信三叔能給作主。


    不過,這事兒他閨女絕對不能管。


    最上麵有馬老太。


    大丫二丫有爹有娘。


    沒成家的半大姑娘,掙了錢往家交讓父母管,在這裏,不,別說古不古代,就是在現代,也是天經地義。


    有幾個像他家宋茯苓似的,命那麽好,他和佩英從來不要閨女的工資。


    那時候茯苓上班了,隻求她工資夠花,別再伸手要。


    有時候閨女真不開口要,他還賤皮子主動問“你夠不夠花啊?”他閨女的答案永遠是“不夠,快給點兒吧。”


    可宋福生也清楚,他要是幹脆了當對二丫說:“三叔管不了你家的事,胖丫也不能管,於情於理不合適,你自己想辦法吧,”恐怕這丫頭會存了陰影。


    人生啊,青春期啊,對有些事還沒什麽經驗時,得有人拉一把。


    “二丫,你和三叔先說說,銀錢不想給你娘幫著放起來,是純對她不放心,怕她以後就不給你了。還是你想自個留著花用方便。”


    二丫抽泣著告訴道:“三叔,我娘留著用也中,用不到別人的身上,無非就是留給金寶將來用。


    可我是真的很想留下一錢銀,不,三叔,哪怕讓她給我些銅板就中。


    我娘說我倆沒處花錢,要錢幹啥?


    嘴上雖說著,要是往後出門真花用再管她要,可我倆曉得,這次交了,就要不出來了。


    我和我姐就有些不信,說我們自個身上能不能留些,她就給我倆打了。”


    宋福生:比起宋茯苓,這是多麽淳樸的孩子啊。


    真該讓他家丫來好好聽聽,別身在福中不知福,竟敢不提前知會就花小四兩銀錢給他買書。


    隔著門簾的灶房裏。


    田喜發瞟了眼身邊的宋福喜。


    宋福喜是他叫來的,一發現情況不對就去叫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必讓三小舅子為難,讓二小舅子自個過來聽。


    此時,田喜發旁聽完二丫的哭訴,也和宋福生一樣的心理,不是很理解。


    多好的丫頭,又能吃苦掙錢又舍得將銀錢給了弟弟,幹啥啊,快過年了給打哭。


    都多大了,竟還往臉上扇。


    這在他家,簡直不可能。


    他閨女桃花,細聲細氣的和他主動說點啥,他都得仔細聽,就怕沒聽懂。而且一般情況下,閨女不和他講話。


    田喜發看向宋福喜。


    說句實在的,宋福喜聽完這些還是沒啥感受呢。


    因為在宋福喜看來,錢給娘不正常?他掙了工分錢還得給娘呢。那咋的,你不是爹娘生爹娘養的?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交錢不正常?


    可是二丫哭聲裏滿是委屈,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宋福喜有些動容。


    “三叔,金寶日日嚷嚷胖丫姐姐最好,誰也比不得胖丫姐姐。


    我也是他姐,還是親姐姐,一個爹一個娘的。


    我就想著,留點銀錢,過了年提前多幹些活,找一日也進城溜達溜達,給金寶買點兒啥,讓他知道,不是我摳門。


    我也想聽他說,二丫姐好。


    三叔,我也很眼熱胖丫能給奶買擦臉油。


    其實,我也想親近我奶。


    我掙得夠,給奶買都拿去買了麵油也是舍得的,可是我曉得俺娘也不可能讓我花那麽多。


    就想留點錢,給奶、給俺娘、給胖丫買支釵戴頭上。”


    宋福生笑道:“起早貪黑幹活,就沒想給自個買點啥?”


    “沒,就這都不一定夠用。”


    “以後,二丫,聽三叔的,和你娘掰扯不清就去找你爹說。”


    “我爹沒耐心聽我和我姐說話。”


    灶房裏的宋福喜轉身出去了。


    田喜發瞅了眼屋裏,也急忙跟出去,到了外麵才一把拉住宋福喜說:“二弟,你可別動手哈,家家才發了銀錢正樂嗬著,都在忙著掃屋子洗涮,你家叮咣幹起來多難看。”


    “我曉得,姐夫,你家去吧。”


    關上門,宋福喜就一手捂住朱氏的嘴,一手扯著媳婦就給拎屋去了。


    當二丫聽三叔話,抱著銀錢絕望的回家,站在家門口還在躊躇要不要等奶從村裏回來再進屋時,宋福喜忽然衝外叫道:“二閨女啊?”


    二丫先是整個小身板一抖,隨後滿心疑惑爹咋不叫她二丫,咋變成了二閨女了呢。


    “二閨女,進屋。”


    朱氏坐在炕席邊,倒是沒用手捂臉,就是右臉有些紅,眼神直閃爍。


    宋福喜也坐在炕邊,從閨女主動上交的銀錢裏,取出大概一錢上下的銀,以及幾十個用線串的零散銅板,一起遞了過去。


    “爹?”


    “給,拿著。”


    沒一會兒,就看到二丫喜滋滋的往烤爐房方向跑,女孩子的歡快聲音傳出老遠:“姐,姐,快回家吧。”


    大丫還在捂臉哭,哭的臉通紅,聽到妹子喊心想:我才不回家,親娘讓她透心涼。


    “回吧,三叔就是厲害,三叔說,咱爹會給咱倆作主的,爹真就作主了,你看,我都拿到錢了。”


    大丫立馬站起身,用手背擦擦眼,扯著二妹的手就往家跑。


    錢佩英關好辣椒房的門,望著兩個風風火火的女孩還問呐:“咋的了?”


    宋福生就告訴了一番。


    錢佩英聽完感慨:“你看看人家,給一錢銀子當零花錢就樂屁了,再瞅瞅你閨女。”


    “是啊,我閨女呢?”經提醒,宋福生發現,從會議結束就沒瞧見宋茯苓。


    “你閨女跟她奶進村串門訂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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