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回來啦,少爺回來啦!”


    陸畔回歸出現個小插曲。


    進城門時,小全子帶著好些尋找的人手,衝他圍追堵截的怒吼:“站住,大膽,竟敢乘我們少爺的坐騎!”


    一身老農打扮的陸畔,在馬上斜睨小全子一眼。


    小全子長矛都出手了,急忙扭頭看向旁處,假裝剛才嗬斥陸畔的不是他。


    陸畔在府門口下馬時,小全子又犯錯了。


    他控製不住自個的猛吸鼻子,哪飄來的香味兒呢,好陌生,從未聞過。他就一路跟在陸畔的後麵走一路嗅。


    陸畔冷不丁站住腳喚管家,小全子撞他後背上了。


    小全子:“……”


    哎呀媽呀,他這是咋的了,是沒睡過覺的事嘛,總犯錯。


    當順子急匆匆找來時,陸畔已經和管家簡單說完去往內院。


    “少爺找你啥事。”


    讓大德子趕明回來。


    管家一頭霧水,說實話,他都不知曉大德子是誰,府裏奴仆太多,太小的人物了。可少爺竟然囑咐他,往後對大德子要多有照顧。


    順子又問小全子,在哪個城門尋到的少爺極其細節。


    聽完,腦中一閃,任家村?


    小全子驚愕地望著一身孝的順子:“師父,師父你怎麽突然哭啦?”


    順子用袖子擦了擦,“沒事。今晚,你陪少爺吧,有些眼力見,啊?我要回趟家,陪俺爹娘好好吃頓飯。”


    嗚嗚,少爺都去了任家村,這說明要將有念想的都走一遍,都看一眼。


    他也要回趟家,跟爹娘先好好說說心裏話,之後,誓死跟隨。


    ……


    陸丞相愣愣地坐在水盆裏,腦中全是兒子小時候的模樣。


    白發人送黑發人,說的就是他。


    兒女死在父母之前,讓老父老母活著也沒什麽盼頭了。


    唉,不能想了,前方戰事吃緊,他還要很多事要做。他不僅是一位爹,更是許多百姓人家的相爺,明日要起早進宮。


    陸丞相在心裏合計著這些,伸手要澡豆,沒想到的是:“瑉瑞?”


    陸畔取過矮凳,坐在祖父的身後,自顧自的就說:“祖父,今日孫兒不告而別是去了一村莊。聽聞有一五歲小人,經常給他姑父搓背。”


    他開始講,從米壽那裏聽來的,平日裏米壽和宋福生的種種。


    米壽會給宋福生每日擦腳,洗澡時會互相搓背,吃飯寫字。稍稍進步,小人就會得到誇獎,聽說會被親親抱抱舉高高……


    陸畔今日給他的爺爺也搓了澡,就講著這些搓。還給了他祖父一個背後的擁抱。


    書房裏,在陸畔離開,陸丞相突然哭的像個孩子。


    從陸將軍遺體運回一直到明日就要盡快下葬,陸丞相隻是合不上眼,從沒哭過。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眼下,一切要以大局為重,陸家有時還不敵普通人家,因為他都沒空悼念兒子。


    今晚,終於痛痛快快的一人坐在書房裏哭了一次,心如刀割。


    而陸畔離開後,就去了祖母的院子。


    長公主奶奶也一直表現的很堅強。


    百姓常說,端多大的飯碗吃多少飯,其實小日子有小日子的好。


    但她家的飯碗太大了,幹的活就要多,擔子就重,這就是陸家的命。


    老人家以為自個想開了,卻在看到孫兒端著腳盆出現那一瞬,心像被針紮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孫兒後日就要去戰場。


    “祖母,等孫兒回來,過了父親孝期後,我就成家……”


    陸畔接下來給他奶奶編織了一個很好的夢。


    說他到時會和娘子常在府中陪伴,往後也會多生孩子。


    讓陸家枝繁葉茂,讓祖母抱著這個曾孫,舍不得放下那個曾孫。


    講的畫麵極美,團圓極了,過年都能坐滿一桌人。


    長公主也很配合孫兒,忍著心裏的疼,笑著和陸畔一起暢想,還拍著陸畔的手說:“祖母等著,等著那天。”


    “祖母,如果我相中的是門庭很低的普通人家女兒,您會讚同嗎?”


    “讚同,我的瑉瑞從來沒看錯過人,百姓人家的姑娘要是能入了我孫兒的眼,那一定是極為的秀外慧中。”


    陸畔離開後,長公主哭了起來。


    這是陸畔第一次話這麽多,從來不知道孫兒可以說話說的那麽好聽。


    一定會有那天的,孫兒,你不能食言。祖母不會讓你出一點岔頭。


    “母親,您戴這個可真好看。”


    陸畔送給他娘一套很珍貴的首飾,像現代紫色的水晶,陪著陸夫人吃過飯後在逛園子。


    他那張嘴,此時像極了嘴甜的米壽,將以前十幾年不可能說、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慢吞吞的在今日倒出來不少。


    前半夜,陸畔就做著這些,又跪了父親一個時辰。


    後半夜,陸畔伏案,給四位姐姐以及外祖母寫信。


    外祖母的信裏,是他囑咐讓外祖母多叫母親回娘家。


    給姐姐們的信裏。


    他對大姐說:不要隻顧在內院爭姐夫家的爵位,大姐啊,弟弟知道你要強,但將外甥教好,你兒自己就會掙。精力要放對地方。留有再多,不如子孫出息。


    對二姐說:二姐夫誌不在官場,當初你看重的不就是他那一身才華,那為何你又因他研究學問而不停爭吵?


    陸畔對陸之婉說的是:要陪三姐夫再次站起來。三姐姐,姐夫歡喜於你,你也嫁得良人。弟弟現在才懂,心有所屬,竟是這世間極美好的事。


    對四姐姐,陸畔的信裏充斥著怒氣。


    四姐姐,你是陸家女,最小的本是最受寵的。


    可是你看看你的日子,性情怎麽就能這麽軟。


    四姐夫要是一房接一房的抬姨娘,打殺,抬一個打殺一個。


    你顧忌名聲作甚,你過那樣忍氣吞聲的日子,就叫不給陸家丟臉?倘若打殺也治不住,和離。


    陸畔心裏,從來沒有勸和不勸分的概念。他一直認為,對有些人有些事,勸和才是作孽。


    當第一道晨曦照進書房,隻看陸畔正在小心的卷起畫卷。他給上了油,不會易碎。


    並且還在宋茯苓的畫上添了他自己的手筆。


    將宋茯苓舉著油紙傘添了進去。


    ……


    宋福生領著民夫們即將要抵達奉天城時,就感覺氣氛不對了。


    老百姓們再不是失去陸大將軍跟國難要來了似的表情。


    而是更加團結一心的樣子。


    又發生什麽啦?


    “你不知?陸將軍之子陸小將軍,正率領所有從各地趕回曾經的陸家軍,替父出征。”


    一身銀色盔甲的陸畔,坐在馬上看著百姓。


    百姓紛紛喊著:“陸家軍所向披靡,陸小將軍旗開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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