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回事呢。


    之前,家裏有些人私心裏還盼著,他三叔還是別考好啦,這樣就不會離開家。至多在城裏或是附近哪裏當官,那也是能經常回來呀。


    隻要能經常回家,他們就感覺主心骨還在。


    可是前幾日,上頭忽然下了一道詔令,那就是明確時隔多年的科舉,有哪些人不能參加科舉,還有科舉過後,怎麽去做官的事宜。


    這在以前,老皇上那時候有些混亂。


    可能是之前存在有科舉中鑽空子的,也有當官鑽空子的,現在新皇再次列明。


    不能參加科舉的有:


    不止是等等奴籍身份不行。


    像是女人,像是上門女婿,這裏的上門女婿是指生出的子女隨了母姓,像是三代之內祖上有人犯罪,像是有當過戲子,妓女的後代,以及大多數的衙役之子。


    這一點特別明確的提到,是考慮到兒子科舉高中後,身份上比爹官大,怎麽稱呼爹的問題。這不符合儒家思想。


    這一點,老皇上那時候就沒有明確講。


    宋福生記憶中,至少他考童生那時候沒有這條。


    也搞的他有些意外。


    新皇這裏給衙役分的極其細致,像仵作啊捕快啊,多了去了,都不行。


    有好些種類的衙役後代不能科舉,大郎他們這些小子,很不湊巧就被劃分在裏麵。


    大郎他們要加把勁向上爬啊,不做官,將來他們兒子想科舉怎麽辦。


    不說這點了,對於九族家人們來講,大郎他們這些人的事,倒是不著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年輕輕,等成家了,生出兒子,兒子長大再讀書想參加科舉,那都是多少年之後的事啦。


    那麽多年過去後,要是大郎他們還沒有成為小官,用宋阿爺剛聽說這事的原話就是:“前有福生給鋪路,後有他們自個當職幾十年,要是還升不上去,隻是個小衙役,那可以撒泡尿浸死自個啦。”


    所以說,眼下讓九族家人們著急的是第二點明令。


    明令要求:從這屆科舉開始,通過科舉選拔出的官員,要到離家至少三百裏外的地方任職。


    就前幾日發生的事,前幾日出了這麽一道旨令,這不扯呢嘛,宋九族家人們晴天霹靂,心拔涼拔涼的。


    也就是說,福生考好考不好,都不能回家啦。


    皇上,您就不能從下屆開始起算嗎?


    皇上,這屆不是叫恩科嘛,那您倒恩到底啊。


    皇上,我們家房子才蓋完,還沒住熱乎呢。


    你一下子給支出去三百裏外,弄的我們這些偷偷盼著福生別考好的人都沒有盼頭了。


    得得得。


    別抱怨那些沒用的啦,皇上聽不著,聽著也不聽你們的,你們算老幾。


    總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咱大家夥就說咋辦吧。


    那能咋辦,要不跟著去吧。


    “啥?”宋福生第一次聽到有這種聲音存在時,被嚇一跳。


    宋富貴率先站起身,一本正經表態道:


    “像我這樣的人,幹什麽,什麽都行的人……”


    結果剛說完這句話,就惹得下麵一排排漢子悶笑出聲。


    宋富貴一本正經不了啦:


    “怎的啦,我說的不對嗎?像我這樣的人,你們還見過幾人。


    啊?我不聰明嗎?不優秀嗎?


    所以說,是無所謂去哪的。


    我不用非得押鏢,再說眼下鏢局發展的不錯,缺我也沒事兒。


    我就和媳婦商量過,不信你們問我媳婦。”


    一句就露餡,啥事都得過問媳婦。


    宋富貴繼續道:


    “我家就是小兒太小,冬日折騰費些勁兒,我們家能說走就走。


    福生留京,我去給他當小廝、書童、車夫、看大門去,幹啥無所謂。


    像俺媳婦能下灶煮飯,漿洗婆子,這都能完全勝任。


    俺家幾個蔫吧還能收拾院落,能收拾吧?”


    富貴家的幾個孩子急忙點頭:“爹,能收拾。”


    “聽聽,唯有我家全能,雜活全包。”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他要跟著走。


    四壯在宋富貴之後,立馬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盯著宋福生,他是必須跟著的,別想將他甩開。


    錢佩英想提寶珠,寶珠先一步道:“幹娘,能帶我哥一個嗎?”


    馬老太瞅眼寶珠:“你哥可以帶走。”


    “那就好,那太好啦,讓我哥給幹爹趕車。”


    錢佩英:“……”


    牛掌櫃抓著宋福生的胳膊,他很恐慌啊,因為他眼下負責管理鏢局賬本:“姑爺,你別扔下我,你別想讓我留下管賬,我不的。”


    高鐵頭站起身,忽然道:“三叔,我和桃花商量過,我不幹了,也和你去。”


    高屠戶被嚇的燙了嘴。


    他之前正犯愁的抽煙袋呢,“鐵頭,你隻要三叔不要爹啦?”這被拋棄的也太突然了。


    高鐵頭說:


    “不是,爹,咋能不要您,到時過年過節的,三叔回來過年,俺們不就跟著回來了嘛。


    是……是我也幹不下去了。


    前些日,這個衙役的事一出,各衙門口都有議論過,我心裏沒底,特意私下尋過主管我的龐大人,問他我咋樣。


    他說我這個形象,耳朵少一半,和大郎哥他們不同。向上升吧,許是要費些勁。


    反正就這麽個事兒。


    我不幹啦,我跟在三叔後頭,幹點兒啥不中?


    我還不樂意把著死身子掙那點兒銀錢呢。”


    給錢佩英都聽傻啦。


    這是古代嗎?鐵頭這孩子思想夠前衛的,快趕上現代了。


    挺好個工作,還是事業編,說不要就不要啦?


    宋福生擰眉問高鐵頭,“你之前為何沒有與我講?”


    宋福生想著,他再去找老魏老龐談談去。


    耳朵不好看,那不是有帽子嘛。


    幹啥說暫時幾年升職無望的話,給俺們孩子整的沒了心氣。


    實在不行,他就直對老魏老龐講,你們別讓鐵頭無望,寧可讓大郎虎子他倆向後退讓,也要先給鐵頭整出希望。


    鐵頭那傷耳朵,算是宋福生心中的痛。


    他給那孩子帶出去送糧弄的,外人打眼注意就看傷耳朵。


    以前鐵頭可是很標誌的大小夥子。


    “三叔,您可別為我去求魏大人他們,沒必要。我不是說了嘛,不止我耳不耳朵的事,我就是覺得沒意思,跟在你後麵更有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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