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姑娘回來啦。”


    小全子的姨母和雪娘急忙帶丫鬟們出來迎。


    錢佩英走的,麵露倦意。


    這季節,之前走的居然出了一身汗,走的兩條腿發酸,後頭乘上馬車才算喘上口勻乎氣兒。


    她算是服了她閨女,那茯苓就沒有老實的時候。


    從這裏要去那裏,從那裏又奔著去更遠的地方玩。


    和她偷偷說:娘,這個是古物,讓她摸摸,說什麽有曆史厚重感,那個讓摸摸,說是原生態。


    錢佩英當時心話:


    閨女,你這不是廢話嘛,咱就在古代呢,啥不是古物呀?


    還有閨女你口口聲聲買東西是撿漏,這裏需要撿漏嗎,人家這裏都是真的。


    總之,她閨女瘋起來,管不了呀,隻能勸自己:


    別吱聲。


    閨女自從來了古代,確實好幾年沒旅遊了,細想想也是不容易。


    再一個桃花和寶珠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米壽又歲數小更是貪玩,錢佩英就想著盡量不破壞孩子們的興致,累也不說。


    渴得她,隻喝水就喝了三水囊。


    這不嘛,桃花和寶珠下車後,就要去馬車裏收拾尿桶。


    幹娘(三舅母)在路上攏共解決了四次,再不回家,尿桶就要滿了。


    這個髒,兩位小媳婦尋思:還是別讓陸家丫鬟拾掇了。


    給別院的丫鬟們嚇夠嗆,可不敢讓桃花小姐和寶珠少奶奶伸手。


    結果就弄的車沒等進院,大丫鬟們就爭搶著開始收拾馬車。


    小全子的姨母引著錢佩英她們:“太太,膳食已經備好,太太是先梳洗歇歇乏還是先開飯?”


    錢佩英問李家的,她家老宋呢,吃了沒?什麽時辰回來的,舉人們吃了沒。


    早就已經吃過了,宋老爺早在晌午前就回來了。


    錢佩英說,那她就不洗了,先吃飯。


    這大戶人家洗個澡太麻煩。


    走了幾步,想起小全子,錢佩英又急忙囑咐,讓全子和隨行侍衛都去吃飯,這玩了一天,隻吃零嘴,也不知他們餓沒餓。


    所以說,錢佩英沒有孩子們想的那麽摳門。


    就算今日花了不少銀錢也不能餓孩子吧。


    一路上,邊玩邊在小攤吃過牛筋豌豆,炸醬麵,買了燙麵炸糕,隻是沒有聽閨女晚上這頓找飯館坐下吃。


    錢佩英擔心找飯館吃完歇過乏,她閨女到時又該嚷嚷逛夜市去。


    陪不起啊。


    ……


    “哇,”米壽望著飯桌笑眯了眼道。


    桃花和寶珠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宋茯苓拍了拍她弟的小肩膀:她弟,沒欺她。


    果然陸畔畔才是那個最貼心的人。


    連她家小小的米壽都了解陸畔畔的人品。


    餐桌上擺著,隻簡單提幾樣吧,宋茯苓著急吃。


    有她最惦記的羊油麻豆腐,花素蒸餃,麻醬拌腰片,黃燜魚翅,香腸幹腸拚盤,複順齋醬牛肉,天德居熏雞等等。


    像醬牛肉和熏雞,是兩個飯莊的大師傅帶著手下,來別院現做的。


    這麵奴仆喊太太姑娘回來了,那麵就將準備好的半成品做出來,當太太和姑娘走進飯廳,後灶裝盤擺盤,丫鬟端上來。


    就為了讓宋家人吃上那口最正宗的京城美食,小全子那裏早就提前拉出了清單,每日都會有京城出名飯莊的師父登門來別院做飯。


    畢竟少爺原話:她貪吃。


    師父順子原話:要想拴住一個人,最好拴住她的胃。全子,多準備些,這世間唯有美食,才是最讓人念念不忘的,尤其是人餓的時候。這樣的話,將來她餓,還能惦記起這口。


    宋茯苓吃了一口羊油麻豆腐。


    香。


    哇,真香。


    膻裏食魚羊者為鮮。


    羊尾油的膻,調和綠豆的腥,初春的青韭,鮮嫩極了,怎麽感覺比外麵小攤賣的都香。


    按理不應該啊,畢竟有些小吃,隻有在蒼蠅小館裏吃才會有滋味。


    雪娘在一邊伺候著倒花茶,看出宋茯苓吃滿意了,眼裏含笑,心想:


    看來真沒有白費功夫。


    聽說府裏的廚娘為了做好這道小吃,從選材、搭配、刀工、火候、調味、裝碗都是有講究的。


    裏麵的黃豆醬是特意為這道菜調製。


    雪裏紅和青韭,更是從莊子送來的幾筐菜裏隻挑出那麽幾把來。


    錢佩英也瞅了一眼她閨女,心想:


    瞧茯苓吃的那個香勁兒。


    你瞅茯苓吃飯,就會發現,一口三口五口,嘴不大,吃的可不少,咱看著茯苓吃,吃飽了都能再吃下半碗飯。


    還有她家米壽,長的也帶著下飯樣。


    話說,多虧隻在這裏住幾日啊,呆時間久了,錢佩英懷疑:她閨女更得學壞。


    本來就是那愛臭講究的人。


    這人啊,能從苦日子走向富日子,反之,從富日子向窮日子過,冷不丁的還會有點兒受不住呢。


    那時候,她們一家三口剛穿越就逃荒,都逃荒啦,在那麽緊急殘酷的情況下,她有時候做飯,還停留在要給做香而不是做得多的慣性思維上。


    那段日子,包括最開始落戶安家那陣,她稍微舀一勺油,哪怕是醬油,茯苓她奶就一副要被氣昏的架勢。


    所以說,可不能讓閨女適應衣來伸手,洗完澡要有人按摩,吃飯挑精的吃的習慣,生活質量拉的太高,回頭老宋壓力更大啦。


    想起老宋,錢佩英吃飽了,用熱帕子擦擦手,終於想起問,對了,她們爹在哪呢。


    得給報報賬啊。


    老宋,你生的敗家閨女,可不是她一人生得出來的。


    “回太太,老爺在靜而聖那裏,剛派人傳了話,太太可以去那裏坐坐。”


    宋茯苓和弟弟、桃花、寶珠吃飽飯在打秋千消食時,錢佩英拿著閨女買的這些“破爛”去找宋福生了。


    走到門口,還碰到四名送茶點送茶的小廝。


    是什麽茶。


    去火茶。


    人家陸畔可孝心了,不,準確的說是前院盧管家心細。


    怕宋福生趕路月餘會上火,特意囑咐小廝們在選茶點和茶葉時,多讓宋福生食一些清心明目的。


    錢佩英等小廝們行禮完離開,她才掀開簾子進去,特意沒讓帶路的丫鬟進去,也以為屋裏就宋福生一人在,開口就道:“我說老宋,你看看你閨女買的這些……”


    楊明遠站起身行禮:“嬸兒。”


    “啊,明遠在啊。”


    宋福生說,明遠也是才來不久,過來說說話。


    “你剛才要說啥?你娘幾個買啥啦。”


    錢佩英瞅眼楊明遠,也沒太在意,示意楊明遠該坐就坐。


    就笑著將包袱遞過去:“你快看看你閨女給你買的鎮紙吧,你猜花多少銀錢。還有那個葫蘆手串。”


    這葫蘆手珠才是最不值的。


    它再好,說出花也是葫蘆。


    買的時候,錢佩英就拽閨女衣服袖子。


    你說在現代,咱買它掛車裏是為圖吉利,在古代花那麽多錢買它做什麽,掛騾子車上?要價比一頭騾子都貴。


    閨女就說,男人戴手串,感覺比荷包掛配件有內涵,給老爹買,爹身上連個配件也沒有。


    閨女還說:其實想買好的菩提手串來著,最滿意的是讓爹戴菩提,但是品相好的買不起,自己買串差的戴著玩吧。


    錢佩英當時:你快別想了,你咋就想買的東西有那麽多。


    最終同意花三十六兩銀錢買,錢佩英是被米壽勸的:


    “姑母,我覺得姐姐說的有道理,葫蘆,福祿,我想讓姑父福祿,這東西戴好了就是姐姐講的法器。”


    米壽至今都記得姐姐教的: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


    扯遠了。


    再說回宋福生和楊明遠看到物什,倆人兩種反應。


    宋福生:他閨女真會買,你看看,不愧是他的女兒,真會投資。


    宋福生率先拿的不是鎮紙,而是葫蘆手串,另一手拿核桃,心想:這兩樣要是送對人,禮物要送給識貨的人,再弄個體麵的紅木盒一包裝,將來能當上百兩的禮物送人。


    楊明遠是聽完無語,那手串就三十六兩銀錢:“……”


    以為今日宋嬸和宋姑娘出門會去打聽房價、地價,或是在京城添置一些吃穿用以及不好買的藥品,至少他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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