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村村民望著何伯和順子離去的車輛,紛紛拍大腿:


    “瞧見沒?宋家最大的親家回來了。”


    “恩那,人家才回來就派人告訴一聲,可見,多重視。而且,和這份見麵,這才叫真正的會親家。”


    可不嘛。


    何伯和順子前腳離開,魏大人後腳直接在飯桌上喊他六哥。


    “六哥,改日子。咱宋魏兩家見麵不著急,再往後拖一天兩天。不差那一兩日,先可國公府來。”


    大郎的準老丈人痛快應道:“那指定要先可國公府。”


    今日,宋福生一到,就命人給老隋的大哥送信,給魏家送信。


    別看大郎還沒到成親日子,但是宋家已然待魏家當作正經姻親。


    家宴,宋福生歸來可以先不見李知府和奉天學政大人等等,卻必須要在家宴時邀請隋、魏以及郭老大閨女嫁的村裏人家。


    倉場衙魏大人還擔心他六哥死腦筋,怕不懂官場彎彎繞繞,六哥別嘴上應了,心裏卻不舒服,特意挪桌到他六哥身邊,又小聲仔細講解一番。


    大致意思就是,規矩擺在那裏。


    沒看第一次宋陸兩家會麵和咱宋魏兩家不同嗎?


    咱家,是宋家人上門,魏家來招待。


    男方家來人,主動來看看咱家閨女,來見見咱女方家的親屬。


    相爺家,國公府,王爺,這就不行了。


    皇親貴胄的身份擺在那裏。


    皇家人是不會也不準主動上門的,人家通知,宋家即使是女方這頭也要主動去。


    所以,六哥,你明不明白,宋家人不是不重視咱家姑娘,不是為國公府那麵更好的姻親而故意拖咱家。是不得不如此。


    魏大人看哥哥的表情,就差直說:哥,你要懂事。


    給大郎老丈人氣的:弟弟喝多了,喝點兒酒,囉裏囉嗦。隻要大郎對他閨女不變心,不換人,他怎麽可能會挑這種理。


    再者,今日宋家最能耐人,才回來就派人送信,叫他來宋家吃飯,他這心裏更有底了。閨女姥姥家那麵的親屬也打心眼裏跟著高興說:


    “衝吃飯能叫你,這倆孩子的事兒,指定板上釘釘了。老宋家沒打算換人。本來那頭大郎三叔升知府還怪不安的呢。以前,總擔心他家不登咱家門是有別的想法。”


    此時,大郎老丈人心裏一有底,忽然站起身:“要不,我們走吧?你們得忙活忙活。”這位也是個實在人:“你們明日上門不能空手,要研究一番。再洗洗涮涮啥的。”


    他是換位思考。


    他們魏家聽說宋家回來人時,就全家沐發,當時可緊張了。


    還要再考慮考慮見麵說些啥話呢,穿些啥衣。


    大郎立馬放下筷子,“別啊,嶽父,您好像沒吃幾口。您吃完,小婿送您和小叔回去。”


    宋福財也拽著親家胳膊,低頭娶妻,一口一句親家,對不住了,你可別著急走,再喝些。


    大郎的嶽父終於被留住。


    但實際上,隻男人們沒心沒肺,何伯走後,在裝作若無其事喝酒,宋家女人們還是慌了。


    真被魏大人的六哥猜準了。


    王婆子指揮丫鬟們:“燒水,快,燒水,咱們女人家先洗,洗完鍋裏熱著水、空出大盆,等他們喝完了正好洗。”


    朱氏在房間裏直轉磨磨,“咋整啊?明日,我穿啥呀。”


    大丫說:


    “娘,早我就想說,你攢那麽多料子作甚,留給金寶媳婦是不是太早了。


    奶給你料子,你不做衣裳。家裏有錢,你也不買兩件,你看,捉急了吧。


    我算是看好了,以後我再不讓夫君給你銀錢,過年過節,我倆就給你買衣裳。


    免得給你銀錢照樣攢起來還是啥衣裳也沒有。”


    “放屁,你們爺幾個就會說風涼話,這時候嫌棄我寒磣了,我節省是為了誰呀?不就是為了這個家。”


    朱氏下炕,又嘀咕著:“不管,我去找你嬸娘,反正是為她家胖丫的事,她指定會怕我丟她閨女磕磣,衝這個,也會給我找身體麵衣裳,最好再配套首飾。”


    “娘?”大丫沒喊住朱氏,又不敢跑,肚子剛懷,怕在院子裏摔倒。


    馬老太的大兒媳倒沒犯愁穿啥,她是連自個的兒媳婦都顧不上了,在纏磨景嬤嬤,“我坐那,我這身高比弟妹她們都矮,我擔心椅子高,腳要是不挨地,按理應該踩哪?”


    可見,何氏和朱氏明日都要去。


    因為陸丞相那麵是邀請所有宋家人,一起過府見見麵。


    人家用那個詞,就差明說要宋九族都去。


    所以宋福生再怎麽耍小聰明,最次最次,明日怎麽也要帶上:


    宋阿爺、馬老太,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大姐夫,三位侄子。侄女要是大丫有身孕不方便去,二丫怎麽也要去,宋大伯,以及他媳婦和閨女茯苓。


    另外,他還想帶著大伯家的福祿哥,要不然在陸家人眼中,親大伯家的哥哥不露麵,說不過去。在古代,大伯就跟親爹似的。大伯一家的親屬也要關係最近。


    福壽就算了,福壽曾經是敵軍逃兵,宋福生總感覺帶著福壽在陸丞相麵前心虛。


    以及郭大哥、富貴和忠玉。這三位就算是宋九族的代表了。


    宋福生下酒桌,囑咐大郎慢些趕車送老丈人,這才轉身回樓裏被錢佩英強製要求洗澡。


    “唉,洗。兒啊,給我使勁搓搓,解解乏。你姑父我不容易啊,日日連軸轉。”


    米壽坐在大盆前的小板凳上,啾啾嘴說:“您慢些撲騰水,我這臉上有麵膜。”


    宋福生回眸:“……”一個男孩子,用牛奶蜂蜜敷臉,你臭美哪輩子,看你姐,不是看你。


    宋福生洗完澡,躺在炕上都睡完一覺了,這時候已經夜裏十一點,他渴醒下樓,發現老娘和媳婦還沒睡。


    丫鬟們在熨燙明日大夥要穿的衣裳。


    媳婦在親自熨燙閨女明日的衣裳。


    老娘蹲在客廳屋地,檢查明日要帶到陸家的禮品。


    宋福生每每見到咱家人上杆子陸家,為見陸家人緊張,他就感覺紮心。


    才發表兩句言論,就被老娘和媳婦連手鎮壓。


    一個說他:“不是陸家,不用上杆子的親家,你就不需要拾掇體麵些嗎?”


    另一個更直接,“三兒,你就挑歪理吧,你明日必須給我將瑉瑞誇出花兒,你要是敢當著陸家人麵前給瑉瑞臉子看,別看我三十年沒揍過你了,回頭我就大棒子揍。”


    馬老太算是知道了,胖丫事多就是隨爹。她三兒媳憨厚著呢,不好的方麵全是隨她爹。就比如眼下,胖丫一點兒不操心不重視,就在屋裏睡覺。


    第二日一早。


    宋阿爺打著哈欠。這老爺子昨後半夜都沒有睡實誠,始終在想台詞。見陸家人說啥。


    宋大伯也眼腫,一看就沒睡好,雙眼皮都沒了。


    宋茯苓的筷子剛要去夾鹹菜,錢佩英:“閨女,別吃了,味兒重。”


    隻看,十多雙筷子齊齊縮了回去,隻喝稀粥。


    按現代時間算,早上七點半一過,何伯和順子又來了,不過,這回是帶著車隊來接宋家人。


    不到十點,接宋家人的車隊進城。


    連老百姓今兒都知曉了,國公府和宋知府家今日會親家。


    因為新晉王爺煜親王,正坐在馬車裏,等候在城門處,接老丈人一家。


    “聽說了嗎?國公府大門開了,是大門。”


    “哇,大門,這可稀奇了。”


    “哇,王爺露麵了。”


    陸畔下車,掀開車簾,“嶽父。”


    “恩,走吧。”


    至此,從城門處一直到陸家大門,每個三五百米就站著陸家管事行禮示意。


    宋福生才下車,就麵露吃驚和意外。


    他沒想到,陸家大門大開,陸丞相和長公主帶著陸家親眷就站在這裏等待。


    人家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沒過一會兒,前五台車,人都下來了,宋福生攜長輩們都紛紛與陸家人說上話了,宋茯苓的車,才進入大家視線。


    在陸家姐姐們眼裏,消失的弟弟也才出現。


    陸畔站在茯苓車邊,示意大丫鬟上前準備扶著,又命人放好踩凳,他給打開車簾,囉裏囉嗦道:“你戴著頭紗看不清,慢些,昨日下雪了,別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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