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常玉先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中,沒有絲毫的辛酸,有的隻是爽朗與豪邁。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好!”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這才叫漢子,這才叫爺們兒啊!”眾人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一個富商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口中說道:“常大少爺,慢走!”


    那富商來到了常玉先的麵前的囚車處停了下來,然後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常大少爺,在下楊少華,是這臨沂城的商人,當初,我家資金周轉困難,買賣就要倒閉,是你將糧食賒給了我們楊家,讓我們楊家又重整旗鼓緩了過來,你這大恩大德,我楊少華沒齒難忘,今天我就在這裏為你叩三個頭,謝你救我全家於危難之時。”楊少華說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讓開了路。


    “常大少爺,好人哪!”


    “常大少爺,一路走好啊!”


    “你們放了常大少爺吧……”


    人群一擁而上,那些押解的偽軍和鬼子慌了神,一頓拳打腳踢,才把人群驅散。


    常玉先被押到了斷頭台處,一個身著紅色短衫的劊子手取過一碗酒飲了一口,然後取過一個托盤,那托盤中放著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劊子手將酒噴在刀上,然後長歎了一口氣,口中說道:“常先生,俺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是俺幹的就是這個活兒,沒有辦法,你老到了下麵不要怨俺。”


    “你盡管下手吧。”常玉先淡淡的說。


    “這淩遲處死,按規矩要割上三千六百刀,多一刀不行,少一刀也不行,最後一刀才能刺人心髒,把人殺死,常先生,我敬你是條漢子,不會讓你受那麽多的苦,會讓你少受點罪的。”劊子手說。


    “那就多謝了,來吧。”常玉先說。


    “先不用急,要到午時三刻才正式行刑,要不你先喝碗酒,壯壯膽。”


    “我從不喝酒,這酒不喝也罷。”常玉先說道。


    常玉先目光看向了四周,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熟悉的人,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個頭戴鬥笠,滿臉胡須的漢子身上,雖然經過了化妝,但常玉先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冷雲峰。


    常玉先了解冷雲峰,他知道冷雲峰要做什麽,他不想再有更多的人為救自己而失去救。


    想到這兒,常玉先哈哈大笑,一開口,正宗的呂劇唱腔從他的嘴裏流出。


    “二弟二弟莫要動,哥雖身死誌常存,獨木豈能支大廈,閑雲野鶴赴青天!”


    “義士啊!”


    老百姓都跪了下去,嗚嗚的哭了起來。


    “常大哥唱得是啥意思?”冷雲峰問。


    “常大哥唱得是呂局《梨花獄》的一段,獨木豈能支大廈,不過詞似乎是改過了。”於淼說。


    “我明白了。”


    冷雲峰一瞬間眼淚差點沒掉下來,大哥是不想讓我劫法場,把自己搭進去啊。


    “大哥啊大哥,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救出來!“冷雲峰喃喃自語著。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冷雲峰取出槍剛要動手,隻覺後頸遭了重擊,天暈地眩,一下子倒了下去。


    “常書記,對不住了。”馮百順舉起了槍,槍口卻有些顫抖起來。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共產黨萬歲!中國人民萬歲!”麵對死亡,常玉先放聲大笑,沒有絲毫的怯懦,有的,隻是樂觀與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快行刑!”監刑的日軍軍官大叫著。


    那劊子手用顫抖的手取過一張網,兩個劊子手用力一拉,將常玉先的肉一塊塊勒的突了出來。


    那劊子手就要下刀。


    “永別了,常書記!”


    “啪!”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了起來……


    冷雲峰醒來的時候,見自己正躺在一張木床上,四周空蕩蕩的。


    “我這是在哪兒?百順!常大哥救出來了嗎?”冷雲峰大吼著,然而,卻沒有人回應他。


    冷雲峰站了起來,身上的燒已經褪去,不過冷雲峰的身子還是有點發虛,冷雲峰長舒了一口氣,口中大叫道:“百順!你小子在哪裏?”


    “隊長,你醒了!”馮百順從外麵跑了進來。


    “百順,我這是在哪兒?”


    “隊長,你現在在臨沂城郊的一家客店裏。”


    “常大哥怎麽樣了?救出來了嗎?”


    馮百順的頭低了下去。


    “你快說,常大哥怎麽樣了?”冷雲峰吼了起來。


    “常書記他……沒了。”


    “什麽?”冷雲峰隻覺天眩地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隊長!”馮百順連忙扶住了冷雲峰。


    “龜兒子,一定是你打昏了老子,是你害死了常大哥!老子饒不了你!”


    “隊長,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我是為了你好啊!”馮百順跪在了地上。


    冷雲峰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緩緩的站了起來,一腳踢在馮百順的胸口,將馮百順踹翻。


    “要不是你,老子一定要救出常大哥來!”


    砰!“冷雲峰又是一腳踢在了馮百順的胸口。


    “要不是你,老子就可以和常大哥做伴了……“


    “砰!“冷雲峰又是一腳。


    “要不是你,常大哥哪裏會受那麽大的罪,三千六百刀啊!哇……”冷雲峰哭了出來。


    “隊長,常書記沒有受苦,他走的很從容。”馮百順說。


    “嗯?”


    “老子明白了,是你開槍殺了常大哥?”冷雲峰依稀記起,在自己倒下的那一刻,一聲槍響傳來,現在,他終於知道,那聲槍響意味著什麽,一定是馮百順為了不讓常大哥受苦,於是一槍打死了常大哥。


    冷雲峰無力的後退了兩步,坐在了床頭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大哥啊大哥,老子對不住你啊,老子對不住你啊!”


    “隊長,你殺了我吧,是俺殺了常書記,一切都是俺的錯。”馮百順跪在地上,膝行來到了冷雲峰的麵前。


    “兄弟,難為你了。”冷雲峰抱著馮百順大哭,馮百順也哭了,兩個大男人哭得如同淚人一般。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


    “兩個大男人,有沒有點骨氣,在這裏哭有什麽意思?有能耐,咱們以後給常書記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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