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工作被強迫變為友情客串皇宮後妃一名,關鍵還是位紅顏薄命的寵妃,更關鍵的是台詞不僅長還拗口。這個角色居然是編劇在片刻死活要求臨時加上的。說是凸顯皇帝的柔情一麵。對於電影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羅寧正大光明地幸災樂禍。


    郭芷薔攤手,導演的決定,她沒辦法。


    捏著台本,梁意珂無語仰望蒼穹,無語加內流滿麵。可憐她一點發言權都沒有。


    連著三天,梁意珂不是在拍攝過程中,就是在背台詞中渡過的。腦子裏塞得滿滿的是台詞。導演對待她的印象由欣賞變為忍耐再變成無奈再到驚歎,對一時衝動做出起用梁意珂的決定,懊悔得捶胸頓足。


    當灰頭土臉的梁意珂挨了導演第一頓狗血淋頭的臭罵後,羅寧停下手中的遊戲,跑去安慰她,“其實導演太不淡定了。你平均ng不過十遍。較之以前,算是突飛猛進了。”


    梁意珂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捏著嗓子,嬌聲說著狠毒的話,“皇上,臣妾私以為,您還是駕崩歸西算了。”


    這幕戲是皇帝出獵被偷襲,胸口中毒箭。身為寵妃深深愛慕皇上,情到深處自然是悲痛萬分,傷心欲絕。同時又因為怕引發內亂外患,要對外封鎖消息。她連表達悲傷的權利都沒有。梁意珂卡住了,老是不能完美把握強顏歡笑的尺度。


    崩潰!一會被導演罵不夠悲傷,一會又被說情緒太過,再之後就是僵硬不入戲·······情緒又不是調味劑,想要多少比例就配多少。


    羅寧竟然還敢取笑說,有她在一日,導演的矛頭就將對準她一日。其餘的演員紛紛表示自信多了,心情也好了。氣得梁意珂牙癢癢,想揍人。卯足勁爭取在結束拍攝前一鳴驚人。


    陽光透過落地窗跌進屋內,一片花亮。迎接第四個混亂頹廢的早晨。陸信誠倚靠床榻坐在地板上,點燃一根煙,不想再往深處思考,也奮力控製住不去數梁意珂離開的日子。可答案顧自一個勁往腦袋裏鑽,她已離開整整四天。沒有留言、沒有解釋、沒有電話。什麽都沒有,悄然離開。仿若他不存在般,或者更為準確理解,他陸信誠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存在。


    整個房子,走到哪裏都滿是她遺留的痕跡。沙發上憨厚的熊貓先生、陽台上青綠的仙人掌、廚房內海星模樣的掛鉤、浴室內商場贈送的橡皮鴨子、牆上的鬧鍾、桌案上的花瓶以及枯萎的海芋花······


    為什麽隻記得收拾臥室,不把所有的東西帶走?每個細節都讓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再度複活。她的笑容、她的細心、她的美好、她的絕然又再次回放。


    空虛的寂寞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狠狠插進心房,未使用麻醉劑,撕心裂肺的痛楚。陸信誠死死按住胸口。故意視而不見的真實情緒又重新回到這幅軀殼裏。自欺欺人的招數宣告失靈。經過三天的試煉,陸信誠不得不承認唐初奕的理論是正確的。


    要不然他怎麽會像得失心瘋般,拒絕掉所有主動想跳上他床的女人;又怎麽會在喝得醉醺醺,意識混沌的時候,卻記得讓司機送他回到江景花園;又怎麽會連著三天上午,從宿醉中清醒過來時無一例外發現自己身處在梁意珂的房間;又怎麽會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心裏像丟失最珍貴的寶物一樣不安慌張?


    時間像是細網慢慢過濾掉多餘的殘渣,沉澱出一個漸漸明朗且不容他抵賴的事實。但這個真相可怕得像是最危險的tnt炸彈。分秒間就能讓他粉身碎骨。


    這場愛情對他而言百分百是場滅頂之災。因為他將永遠孤獨。這場愛情持續多久,他就得一個人默默背負多久。直到愛情消逝或者歲月盡頭。


    陸信誠很清楚,他們之間有著那般的過去,也許有那麽一天梁意珂可能會原諒他。但他無法想象梁意珂會放下芥蒂愛上他。就如同天方夜譚裏的故事般荒誕不羈。就連一秒鍾的心理安慰,陸信誠都不敢奢望。


    戀愛與失戀同時進行,注定是悲情的角色。這也是他不願承認的最重要原因。


    青煙騰起,一支煙燃盡的時間。陸信誠嘴角勾起一抹落寞到極致的苦笑,算是命運的報應嗎?當他以那樣卑劣的手段得到梁意珂時,他也親手摧毀了自己一生中的第一段真正意義上的愛情。如果是的話,那無疑是最成功,最完美的複仇。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結局命定無望,那他要把這份心情深深埋葬。對待自身的弱點,陸家的家訓是兩條:要麽深藏不露,要麽徹底消滅。他不會暴露出來,讓任何人有機可趁。這是在保護他自己也是在保護梁意珂。


    他可是陸信誠,是人人口中尊稱的“三少”,就算是失戀也要活得比別人瀟灑。


    不做埋頭於沙中的鴕鳥,選擇消極的逃避,現在陸信誠坦然接受這份單戀。打電話回兩邊的公司,交代一下大致的工作安排,順便請了一整天的假期。連續幾日花天酒地的生活,讓他的本就精力透支的身體更加疲累。是時候該擺脫消沉,回到正常的軌道上處理接下來的一係列問題。


    他與梁意珂的關係稍有變化,就像多米諾骨牌,觸一發而動全身。小小改變會引發許多連鎖問題。兩方的家長,旁人的輿論,以及他們之間的婚事,還有孩子的未來打算。


    晚上約在市裏一家著名的台球俱樂部,是得過世界冠軍的斯諾克名將一手創辦的。唐初奕和周越是正宗的台球迷。在台球運動的老家——英國,更是把技術練到媲美專業的程度。陸信誠倒沒表現出太大的興趣,偶爾去一回。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陸信誠的技術自然比不上唐初奕與周越。尤其是周越,有回居然完勝英國一位世界級選手。


    陸信誠珊珊來遲,一掃這幾天標誌性的黑麵寒冷氣場,又回到原先那個帶著溫潤謙和假麵具,名動全城的陸家三少。


    唐初奕與周越麵麵相覷,百思不得其解。


    周越問,“難道是女主角回來了?”


    “聲音小點,”唐初奕低聲說,“梁意珂都不在s城。”


    “啊?那三少怎麽了?”


    唐初奕哪裏會知道,他又不是神算子,隻需掐指一算,便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總歸是好的變化,難道你比較喜歡他陰沉著臉?”


    他又不是有病,誰喜歡對著塊冰山。周越直搖頭,“我有關節炎。”陸信誠這幾天的氣場寒氣逼人。小時候的舊疾都快複發了。


    陸信誠從侍者手中接過球杆,拿起巧粉熟練地塗在球杆杆頭,說道,“別交頭接耳了。你們誰跟我打一場。”


    周越迅速推出唐初奕,“他的實力更接近你。”


    陸信誠無所謂,他對娛樂性質的比賽,輸贏看得很淡。“那麽開始吧。”


    酣暢的一局後,陸信誠預料之中的敗北。


    三人移到貴賓休息室,享受周到的服務。


    唐初奕笑著對陸信誠說,“休息一天的效果驚人。我也要效仿你。”


    陸信誠斜睨他一眼,“有話直說,拐彎抹角。”


    “關心而已。關心而已。”唐初奕賠笑,打哈哈。陸信誠可不是一般地討厭被觸及到私事。


    周越落進下石,“初奕,你太不應該猜度三少的心思。三少想說便會說的。”


    話中有話。陸信誠聞言,眼神掃向周越,周越眨著眼睛,裝天真懵懂。陸信誠默了會,極為坦誠的態度,“你們都是對的。我愛上梁意珂了。還不到生死相許的癡情地步,但超過簡單的喜歡。”作為成年人,分不清感情的程度是十分不成熟的。


    周越絕望,玩伴又少了位中堅分子。但作為好友,該恭喜的還是要恭喜,能有心所屬都浪子來說,是最好的歸宿。情商極低的周公子還真恭賀了,“這是大好事啊!反正你們是要結婚的關係。”


    唐初奕用力咳嗽一聲,當機立斷地製止二愣子繼續大放厥詞。他擔心地問陸信誠,“那你預備怎麽做?”


    “不做任何事。”陸信誠望著唐初奕,好笑地問,“逼我麵對現實的可是你。現在再擔心是不是太矛盾了?”


    唐初奕正色地說,“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問題的症結是逃避不了的。但事後的調整是可以人為改變的。”他停頓一會,“你們真的不可能嗎?”


    陸信誠眼中閃過一絲酸楚,“你要是了解她,就不會產生疑問了。”梁意珂的世界很簡單也很執著,在乎的堅守,不在乎的隨時可以拋棄。


    向來無所不能的三少竟然也會有嚴重缺乏自信的一日。周越受驚,張大嘴巴,呈癡呆狀。他認識陸三少這麽多年,就隻有他不要,沒有他得不到的。也正因為這股旁人難以企及的強大實力,他與唐初奕才會打心底尊敬三少,甚至不惜跟家裏鬧翻,隨三少去英國留學。周越深深後悔之前沒多了解一點梁意珂。


    為情所困的兄弟。同為男人,唐初奕清楚,陸信誠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虛無的言辭而是濃烈的酒精,麻痹全體神經。唐初奕站起身,手一揮,豪爽地說,“走,去喝酒,算我的。”


    陸信誠否決提議,“我得戒酒一段時間。”


    “為什麽?”周越不解地問,“難得他請客,我們得好好敲詐一頓。我剛想著一定要開兩瓶以上的路易十三。”


    陸信誠文縐縐地回答,“借酒澆愁愁更愁。早睡早起身體好。”他看一眼腕表,對兩人說,“你們繼續精彩的夜生活,我開車繞著江邊兜會風就回家休息了。早睡早起身體好。”


    “三少,你在開玩笑的吧?”周越失望,嫌棄地看著唐初奕,“跟正人君子一起玩,沒勁。算了,我也回去了。偶爾乖一次,還能爭取點好印象。”


    唐初奕沒理會周越,“那就延到下次再聚。”


    陸信誠點頭,“走了。”


    目送陸信誠的背影,周越皺緊眉頭,問唐初奕,“三少不打算讓那女孩知道嗎?”


    “大概是吧,”唐初奕悵然說,“這點我也理解。三少最不憎惡的就是同情。”


    周越苦著臉,“幸好,我還沒中丘比特之箭。太複雜!”


    唐初奕打量一下,讚同,“以你的腦容量,隻有期待下輩子能懂了。”


    “·······”周越很生氣,後果相當一般。


    越要靜心養性的時候,幹擾的事情便越是多。梁意珂離開的第五日。陸信誠一早就到向霆軒的電話,他要求見一麵。


    陸信誠原打算等心情再平靜些,再去見梁意珂。沒料到她的現任代言人向霆軒主動出麵。不得不說,梁意珂是個人緣很好的女孩,身邊總會有人替她不平,不求所得地替她做任何事。陸信誠讚賞她的魅力,他也是其中一位,被純然堅強的她吸引。


    不過唯一諷刺的是,所有人全部都把對付他,作為保護梁意珂的不二方式。在他們的眼中,他陸信誠才是最大的反麵人物。開始理解梁意珂的天枰論。他始終是另一端的惡人。


    若是從前,陸信誠隻會不在意地付之一笑,淡然處之。但現下的情形,他再也從容不起來。愛上一個人的重要改變就是你無法再鎮定對待有關她的一切。


    約定的地點是在市中的一家茶座。陸信誠到達時就見到向霆軒。本來覺得不會有交集的人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會麵。命運真是瞬息萬變。


    向霆軒連禮節性的問候都省略,“坐吧。”


    真拿他當禽獸,正眼都不看一眼。陸信誠沒說什麽,拉開椅子,坐下來。“說吧。”


    向霆軒放在桌上的雙手,十指交叉握住,“明人不說暗話。我打算起訴你與向皓。”


    陸信誠震驚,隨即很好地隱下情緒,鎮定自若地問,“我隻有一個問題,是你的想法還是梁意可的意願?”


    “有什麽差別,”向霆軒說,“從現在開始她受我保護。”


    陸信誠本能湧起的厭惡感,不爽他將梁意珂收納為私人物品般的態度。他忍耐著說,“對我來說,很重要。”


    向霆軒蔑視地望著他一眼,“當然是她的想法。”


    陸信誠垂下眼簾,緘默良久,啞然道,“······我知道了。在訴訟之前,我要求見她一麵。有很多的事情要商量。”


    “有話對我就好,”向霆軒粗暴地斷然拒絕,“我不會讓她見你。”


    陸信誠再度忍耐下不滿,“麻煩你轉告她就好,做決定的是她不是你。要是梁意珂知道你繞過她擅自決定的話,她一定會不開心。”


    向霆軒嘲諷道,“說得跟你十分了解她一樣。陸信誠,你別忘了。誰才是傷害她的人?誰又是真正關心她的人?一直聽聞你非常厲害,那我期待未來的較量。讓我看看你是真的有實力,還是被寵壞的名門公子哥?”


    陸信誠被激怒,他的姿態一低再低,向霆軒卻一再出言挑釁。陸信誠冷然起身離開,“我肯來可不是為了跟你做無聊的比試。這次我權當是教訓。下次,我會直接找梁意珂。”道別的話,陸信誠故意沒提。算是回敬向霆軒。


    回程的路上,陸信誠承認他是嫉妒了,生氣了。向霆軒竟然理所當然地把梁意珂當做他個人專屬,就跟那個沈朝因一樣惹人厭棄。隻要一想到梁意珂會屬於別的男人,陸信誠就煩躁抓狂,一秒也不能忍受。


    這個現象是否說明,他比想象中更在乎梁意珂。他無法做到深埋愛戀,成全她與別人幸福。


    可是·······


    他裹著擦不淨的黑色汙跡,要怎麽走向幸福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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