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羽快要五月大時,陸信誠與梁意珂第三回帶著他回到老家。隻不過上兩次他都在梁意珂肚子裏,這次是體外攜帶。


    飛機乘三小時到j市,再到車行租輛車花五個小時開到鎮上。穿過繁華市中心,開至似乎無盡頭的國道,再下高速穿越一段不算平整山路後就來到鎮上。歡迎的紅色橫幅高高懸掛,提醒他們目的地已到。接近小鎮的邊緣,看到父母早已等候在路邊,不停地翹首期盼。


    陸信誠偏頭看著梁意珂稍微濕潤的眼睛,他知道那不是悲傷,而是回到家中滿溢的喜悅。


    爺爺奶奶也從桃溪村趕來,住在鎮上的家,特意等梁意珂他們回來。其實誰都明白,二老最想要看的是看陸鴻羽。


    家中嬰兒用的用品一應俱全。梁爸爸與梁爺爺甚至還親手做了個精巧的小竹床。梁爺爺曾經有很長的時間就以編製竹製品養家糊口。後來村裏集體發展別的營生,手藝也就擱置了。這次心血來潮想拾起老行當,為玄孫做個結識又涼快的小床。沒想到一試之下驚喜發現自己寶刀未老。


    梁爺爺頗為得意地說,“雖然很多年不碰,手倒不生。”尤其望著陸鴻羽咬著奶嘴香甜地睡在竹床內,嘴巴還掛著笑容,那種滿足勁就算拿全世界來換都換不走。


    梁奶奶站在旁邊,寵愛地看著陸鴻羽,“路路養得不錯,比同齡的孩子要壯。”


    “怎麽可能不好?”梁意珂邊整理行李便說道,“婆婆還請了營養師,隔三差五就換餐飲食譜。生怕他長得不結識。”


    “這是應該的,”梁奶奶說,“小孩子這麽大最是要緊。幸好是你婆婆帶小孩,讓你來帶肯定不傷心。”


    梁意珂朝陸信誠遞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長輩們真是一模一樣,一扯上陸鴻羽就都自動調成高度戒備狀態。隨便打個噴嚏都緊張到不行。


    陸信誠竊笑不語。


    又聊了家常,各自問些牽掛的問題。陸鴻羽在低低的交談中醒來,他第一眼見到懸掛在淺藍帳頂,隨風輕輕飄蕩的草編蝴蝶。他瑪瑙黑似的眼瞳專注地隨著蝴蝶移動,先是驚奇後來突然開懷地拍手大笑起來。他動靜一出當下就把二老的全部注意力奪去。二老圍在小床邊,也像個小孩般,不時扮鬼臉,學好玩的聲響,逗弄陸鴻羽玩鬧。


    這時梁媽媽端出兩杯冰鎮綠豆湯給他們,“大熱天,喝一口。”


    “一路上都是空凋,”梁意珂嘴上這麽說,一手接過碗便咕嚕咕嚕地狼吞虎咽,完全不顧及形象。


    “慢點,你這孩子一點好看都不要。”梁媽媽責備道。


    梁意珂指陸信誠,不在意地說,“我們都是夫妻倆了,有什麽好忌諱的?”


    梁媽媽說,“夫妻也不能這樣——”


    “媽……”梁意珂裝可憐,“我就喝碗綠豆湯而已。平時我真的不這樣。”


    陸信誠趕緊幫媳婦的忙,“媽,她是太想念您的手藝了。”


    女婿的麵子是堅決要給的。梁媽媽不再念叨女兒的不雅舉動,轉而尋問陸信誠,“你晚上想吃什麽?有水煮魚、清蒸河蝦、紅燒蹄o、糖醋排骨都是可可喜歡的。你說兩個你喜歡的,我去買菜。”


    陸信誠連忙回答,“我不挑食,有什麽吃什麽。”


    “那就好,”梁媽媽慈愛地說,“你們難得回來一趟,一定要吃好。”


    梁意珂加入,“媽,他中國菜真不挑。”


    梁媽媽終於安心,對自己的女婿是愈發滿意。城裏人的挑剔勁,他也沒有,真是不錯。


    就這樣到家兩小時後,人馬兵分三路。梁爺爺與梁奶奶陪陸鴻羽,梁意珂幫媽媽做飯打下手,陸信誠則被梁爸爸拉去幫忙拖船順便問話。


    水岸人家,本地基本每戶都有艘機動水泥船與小木船。木船由於自身材質原因,隔兩三年就需要拖上岸修補漆桐油,做維修保養。梁爸爸帶他去幫鄰居家把船拖下水。


    下午四點,陽光強度降低,溫度正怡人。沿著小路,兩人保持並行。梁爸爸突然開口,“我跟你媽打算等年底把市裏的店麵結掉,回鎮上繼續做水產生意。更關鍵是就近照顧爺爺奶奶。以前是沒辦法。現在可可有你照顧,我們也就放心了。至於讓我們去s城生活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了。”梁爸爸轉臉看著陸信誠,慈愛地說,“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是你也該明白爺爺奶奶不可能離開這裏。就你們結婚那幾天,他們就吃了不少苦頭……再有你們經常回來就行。爺爺奶奶成天惦記小家夥。”


    “爸,”陸信誠點頭答應,“我們會經常回來的。”


    梁爸爸拍拍陸信誠的肩膀,“好孩子。”繼續走路,梁爸爸頓了下,又問道,“你父親最近怎麽樣?”


    陸信誠回答,“一切挺順利的。有叔叔幫襯,適應得很快。再過兩年大概會再升。”


    “再升就到權利核心了,會更辛苦。”梁爸爸感慨道,“畢竟高處不勝寒。”話鋒一轉,“到了。”梁爸爸熟稔地向其他三名中年男人打招呼,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婿。”


    陸信誠向每位一一問好。


    其中一位黑黝黝的男人笑著說,“別讓你女婿幫忙了。好好的衣裳給毀了。一看就值很多錢。”他白晃晃的牙齒在皮膚的映襯下格言耀眼。


    陸信誠二話不說,直接擄起袖子,走到木船的旁邊,“我這衣服一點都不貴,沒事的。”(不貴?襯衫聞言嚎啕大哭,它值近2k的!)


    待陸信誠回家,梁意珂望著他衣服上的油斑,眉頭皺的快要打結。陸信誠生怕她暴露出事實,趕緊隨口找個理由把她拉到院子外,躲開家人的視線。謊言要是被拆穿,他在丈人麵前就不止難堪那麽簡單了。


    了解到來龍去脈後,梁意珂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親在他的唇上,褒獎道,“親愛的,做得好!”努力討父親歡心的陸信誠應該受到獎勵。


    陸信誠回親她一次,“獎金力度再大點可以嗎?”


    梁意珂眼珠轉了轉,“好啊,晚上小樹林鑽不鑽?”


    陸信誠斬釘截鐵地上報,“鑽!”根本無需疑問的問題。


    梁意珂鬆開手,跳到旁邊,朝陸信誠吐舌頭做鬼臉,“鑽個頭。滿地是蛇蟲鼠蟻,小心把你啃沒了。”


    陸信誠目光鎖定她的臉龐,故意壞笑著說,“別擔心。在那之前,我會把你啃沒。”親密無間的夫妻情話。


    “不跟你鬧了。”梁意珂往回走,“我的空心菜還沒洗完。”


    陸信誠說,“我幫你。”


    “才不要。你去陪爺爺下棋或者陪爸聊天,實在不行是陪你兒子。”


    陸信誠伸出三根手指,苦兮兮地說,“我原來也是三陪!”


    梁意珂一聽立馬笑抽了。支撐不住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陸信誠想要拉起梁意珂,被她拍開。她頭靠在陸信誠的腿邊,磕磕巴巴地埋怨,“你,你,你幹嘛,說這麽,搞笑的話。疼……”


    陸信誠跟著蹲下身體,手掌輕輕揉著她的肚子,幸災樂禍地說,“怪就怪你自個兒笑點太低。”


    梁意珂瞪著陸信誠,堅持道,“就是怨你。”她的眼睛因笑泛出淚花,跟水汪汪的小動物般惹人憐愛。因此瞪人時一絲一毫的威力都沒有。“”


    陸信誠張大手臂,用力把她擁入懷裏,“我以後一定讓你天天都這麽開心。”


    明明是吵架的氣氛,急轉直下搞煽情。梁意珂想吐槽陸信誠,卻在看到他認真的神情後閉口不言。靠在陸信誠的胸前,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古龍香混著桐油味,有點奇怪卻又特別迷人。


    晚飯時間,太陽未完全落山。餐桌擺放在院子中心,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陸鴻羽被梁媽媽抱在懷裏慢慢喂些雞湯。其餘則和樂融融地吃飯交談。臨睡前的梁意珂被陸信誠拉出去。


    順著江邊堤岸散步,相鄰之間的路燈隔得老遠,依靠得多是頭頂的月光。清涼的晚風,波光粼粼的江麵,幽香的空氣,讓人頓時沉澱下擾人的心緒,安然地享受這一切美好。梁意珂牽著陸信誠的手,忽然出聲,奇怪地問,“你幹嘛不說話?不是你要求出來走走的麽?”


    陸信誠默了會,嚴肅地回答,“我在觀察哪裏比較偏僻。”


    梁意珂惱了,在他胳膊上小力地掐一下,“正經說話。”


    “我沒有開玩笑,”陸信誠挑起她的下巴,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吻上去。雙唇相貼的一瞬間,兩人身體皆是一顫。情動從不隻是一方。先是脈脈溫柔的親吻變得越來越激烈。陸信誠索性抱起她熱吻。待結束後,兩個人都氣喘籲籲。


    潔白的月光清晰地映襯出他們的激動情緒。梁意珂勉強拾起理智,推開陸信誠,恨恨地威脅,“再隨便親我,就把你扔進桃花江喂魚。”


    “寶貝,”陸信誠帶有暗示性地舔舔嘴唇,“你剛剛的行為明明是告訴我,你很喜歡。”


    梁意珂麵紅,嘴硬地說,“反正被別人看到你就慘了。”


    潔白月色為她倔強的神情添上抹脆弱的柔情。陸信誠攬過她的肩膀,保證道,“從現在開始,我什麽都不做。我們就散散步,談談話。”


    蒼翠的青山在夜色中變為清淺濃深的水墨黑,天空繁星點點,不時還能聽到狗吠聲。陸信誠發自肺腑地感慨,“這個地方真的很美。”


    “那是當然,”梁意珂驕傲地說,“有許多遊客對這裏的美景戀戀不舍。有的甚至一年之內能來好幾回。”


    “看你得意的,”陸信誠問,“這裏的政府應該加大開展旅遊力度?來得人會更多。”


    “怎麽說呢?”梁意珂手扶上粗糙表皮的樹,“國內的情形你又不是不清楚。變成旅遊區,這裏的許多原生態景觀就會因過度利用被毀壞。雖然在你眼裏,這裏落後。但我每一次回來都發現進步。這樣就好,慢慢發展經濟,慢慢做大旅遊產業。一步一個腳印更適合這裏的人。”


    陸信誠聽完,“似乎你說得更有道理。”


    “幹嘛突然提起這個?”梁意珂忽然恍悟,指著他,囑咐道,“別亂動心思。我家人可是對外宣傳,你家就是普通的有錢人而已。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陸信誠失笑,“你把我想得太厲害。不過我倒是想建個圖書角或者之類的。”


    梁意珂看著他不言語。


    “感動得說不出話了?”陸信誠點點她的鼻頭,“想問我原因?”


    梁意珂點點頭,又搖搖頭,緩緩答道,“我想我知道答案。”


    陸信誠問,“那你說說看?”


    梁意珂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肩窩處,悶悶地說,“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是我付出的比較少。”


    “怎麽會?你永遠都是多的那方。”陸信誠說,“我做這些不是補償。我隻是想做。”融入她的世界,參與她的過去。太愛一個人時,就連她的過去都會想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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