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徐十九還沒有蘇醒,孫老豹便也不想再進司令部,當下又跟著犢子、李得誌往來的路上走。


    一邊走,孫老豹一邊說:“犢子,老李,我想對全城戒嚴。”


    高慎行、李子涵陣營在遊說三個營長沒有得到明確答複後,便不約而同地把目標對準了他們手下的那幾個連長,雙方的算盤也是極精的,既便是得不到三個直屬營,至少也要從中分幾個連。


    孫老豹來這之前,就發現有個第二旅的參謀去他的營部找他手下的3連長,然後就看到3連長跟那個參謀勾肩搭背去了醉仙樓,至於去醉仙樓上做什麽,孫老豹就用腳指頭都能夠猜想得到。


    犢子跟李得誌對視一眼,附和道:“那就戒嚴吧。”


    事實上,不隻警衛營有這種情形,炮兵營、騎兵營也有這樣的情形,在拉攏犢子和李得誌不奏效之後,高慎行、李子涵兩方便紛紛把拉攏的對象換成了他們手下的幾個連長,為了爭取這些連長支持,雙方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李子涵甚至都拿小黃魚直接收買了。


    對於這樣的行徑,犢子、李得誌和孫老豹是極其膩味,因為一旦牽扯到錢,原本極純潔、單純的兄弟情誼立馬就變味了,然而,不可否的是,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是刀槍不入、視金錢如糞土的。


    在他們三大直屬營內部,就有不少軍官喜歡金錢。


    你也不能說他們的不是,不管怎麽說,金錢的確是個好東西,他能夠換來你想要的幾乎所有的東西,更能讓你留在老家的妻兒老小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隻要你不去偷、不去搶,任誰都不能夠說你的不是。


    所以,直接全城戒嚴是個不錯的辦法,我不能阻止你們跟第一旅、第二旅的人接觸,更不能阻止你們暗中收取錢物,但我可以以安全為由,對龍口縣城實施全城戒嚴,直接就把第一旅、第二旅的來人擋在城外。


    得到了犢子、李得誌的首肯,孫老豹便也有了底氣,當下轉身去了。


    目送孫老豹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李得誌歎了口氣,回頭對犢子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犢子,也不知道咱們皖南抗日救國軍能不能躲過這一場劫難。”


    “便願吧,但願能躲過。”犢子望著頭頂暗沉沉的夜空,幽聲說道。


    片刻之後,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便從天空上飄落下來,犢子伸手,將幾片雪花撈在手心裏,卻很快就化成了雪水,留在手心裏的隻有一灘水跡,就如犢子此刻心情,一片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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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兩騎快馬卻風馳電擎般從大路直奔東門而來。


    夜間騎馬是極其危險的,既便是在平坦筆直的大路之上,也難免會有凹坑,一旦馬失前蹄踩踏進凹坑,輕則打滑,重則馬背上的騎士有可能被掀飛出去,摔個骨折筋斷、喪失老命。


    所以,沒有十萬火急的軍情,一般是不會在夜間飛馳的。


    暗夜寂寥,沉重的馬蹄聲便顯得異常的突兀,隔著老遠,守在城門外的哨兵就已聽到了,很快便有十幾名守夜的哨兵從敵樓裏衝出來,將十幾杆黑洞洞的槍口架在了城頭垛堞上麵。


    “什麽人?站住”一名軍官厲聲大喝。


    城外飛馳而來的兩名騎兵卻似乎沒聽到,或者聽到了卻不想理會,他們沒有絲毫的減速,筆直地向著城門口衝了過來,守城門哨卡的兩名哨兵趕緊搬來鹿角堵住缺口,後邊的街壘上也架起了機槍。


    “站住,再不站住,我們可要開槍了”站在最前麵的軍官再次厲聲大喝,看到來騎還是沒有減速的意思,那軍官便惱了,當即掏出盒子炮、張開機頭,對著頭頂上夜空就是叭叭兩槍。


    突兀的槍聲驚到了兩區戰馬,頓時驚嘶一聲人立而起。


    馬背上的兩名騎士這才不情願地勒住馬,然後從馬背上跳下來。


    守門軍官這才把槍收回槍套,上前喝問:“你們是什麽人?打哪來的?”


    六七個哨兵手持著火把從營房裏湧出來,每人手持兩支鬆明火把,十幾枝火把將整個哨卡都照得亮如白晝,借著火光,守門的軍官吃驚地發現,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的竟是兩個高級軍官,一個少校,還有一個,竟然是上校


    “你們想於什麽?趕緊把拒馬搬開。”走前麵的少校喝道,“趕緊放行


    “對不起,長官。”守門的軍官隻是個小小的少尉,卻隻是向麵前的兩位高級軍官敬禮,然後不亢不卑地說道,“縣城已經戒嚴,若沒有司令部出具的通行證明,任何人一律不準進城。”


    “放肆”少校火了,回過頭指了指身後那個上校,喝道,“知道這位長官是誰嗎?他是三戰區顧總司令特使,有緊急軍力見你們營長,還有炮兵營的杜營長以及騎兵營李營長,再不放行,耽擱了軍機要務,你擔待不起。”


    “對不起,長官。”少尉卻根本就不買帳,冷然道,“再說一遍,龍口縣城已實施戒嚴,沒有司令出具的證明,任何人,哪怕是顧總司令甚至是蔣委員長來到了這裏,也同樣不準進城,兩位請回吧”


    “你?”少校先是錯愕,送即又勃然大怒。


    “牛參謀,稍安勿躁。”少校正欲發作時,卻讓那個上校製止了。


    製止了那個少校,那個上校才走到前麵來,笑著對守門的少尉說:“少尉,既然龍口已經戒嚴,我們就不進城了,不過,能否麻煩你通稟一下你們營長,鄙人想跟他見個麵。”


    “對不起,我們營座不在”少尉冷然道。


    上校便猛然一窒,他倒是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少尉麵對他這個國軍上校,竟如此的軟硬不吃,看來傳言真不虛,十九支隊還真就是一支不一樣的軍隊,不僅徐十九,就底下一個小小的少尉,都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放肆”那個少校參謀怒火中燒,搶前兩步揚起右手就想扇耳光。


    如果在別的部隊,一個小小的少尉,耳光扇也就是扇了,還能咋的?


    可十九支隊還真不是一般的部隊,那個少尉麵對大他三級的少校,竟絲毫沒有敬畏,一抬手就攥住了少校手腕,再一發力,少校的臉便扭曲了,他感到自己的手腕就仿佛被一把鐵鉗給鉗住,都快碎了。


    直到少校額頭上已經滲出豆大的冷汗,那少尉才發力將少校推開,然後才殺氣騰騰的地對那個上校和少校說道:“給你們十秒鍾時間,如果十秒鍾之內還不離開,格殺勿論,一、二、三……”


    那少校原本還想嚐試著挽回顏麵,可是對上那個少尉的眼神之後,他就立刻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隻見那個少尉的臉黑得就跟鍋底似的,他們如果還不走,搞不好這黑炭頭真會下令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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