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嘍,開飯嘍……”


    一個上了年紀的夥頭軍挑著飯擔進了便衣隊的駐地,三五成群正圍坐在操場上麵閑聊的便衣隊員便哄的就圍上來,開始爭搶飯食。


    不遠處,黑二狗看看碗裏清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稀粥,扭頭罵罵咧咧地跟坐在旁邊的言三拳說道:“隊長,這他娘的哪裏是人吃的?我們鄉下喂豬的豬食都比這個稠,狗日的,真把咱們當牲口了?”


    言三拳皺了皺眉,低聲道:“二狗子,你就少說兩句吧,我可聽說小日本的口糧現在也減半了,咱們能夠有口喝的,已經不錯了,等再過幾天,沒準這樣的稀粥都喝不上了。”


    “他娘的,這過的叫什麽日子?咱們背著漢奸賣國賊的罵名給小日本賣命,不就為了吃頓飽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於了國軍……”黑二狗還在那裏喋喋不休,卻被言三拳一記淩厲的眼神給製止了。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言三拳製止黑二狗,壓低了聲音訓丨斥道。


    黑二狗看看左右,同樣壓低聲音說道:“隊長,看現在這個光景,小日本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咱們也真該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這還用你提醒?”言三拳低聲說道,“老子早就在尋找門路了,要不然,你以為衛國強是於什麽去的?”


    黑二狗聞言頓時精神一振,低聲問道:“隊長,你是說衛國強他……”


    “噓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傳出去。”言三拳低聲道,“小日本的特務機關可不是吃素的,羽田老鬼子更不好惹,要是讓他知道了,你我就死路一條。”


    黑二狗這才乖乖地閉上了嘴。


    一碗稀粥下了肚,黑二狗還是覺得餓,正想再去添一碗時,卻看到衛國強從駐地大門外匆匆走了進來。


    看到衛國強回來,言三拳頓時精神一振,起身迎了上去。


    來不及寒喧,言三拳就匆匆把衛國強拉到偏靜無人處,問道:“老衛,那邊是怎麽答複的?”


    衛國強看看左右,答道:“老言,那邊答應了。”


    “真的?”言三拳臉上霎時流露出驚喜之色,低聲問,“我們提出的條件,那邊真全部答應了?就沒有還下價?”


    “嘁,老言你也就這麽點格局了。”衛國強撇了撇嘴,說道,“我跟你說,那邊非但沒有還價,還答應你當皖南警備司令,條件是,池州絕不能落入皖南抗日救國軍或者新四軍手裏。”


    “什麽?”言三拳變色道,“老衛,這個恐怕有麻煩。”


    現如今,皖南抗日救國軍小兩萬人,還有新四軍兩萬多人馬,已經將整個池州圍得是水泄不通,池州城裏的小日本已經讓他們圍得沒脾氣,如果小日本這時候投降,誰能保證池州不落入皖南抗日救國和新四軍的手裏?


    “老言,你還真以為皖南警備司令就那麽不值錢?”衛國強道,“這個警備司令要這麽容易當,還能輪得著你當?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想辦法跟軍那邊聯係上了,隻要配合得好,第軍還是有很大機會首先進池州城。”


    “老衛,那就拜托你了。”言三拳討好地笑了笑,這可真的是,三十年風水輪流轉啊,想當初衛國強剛投靠小日本時,還要百般巴結衛國強,可現在小日本快完了,言三強又要反過來求衛國強了。


    沒辦法,誰讓衛國強擁有軍統的門路呢。


    盡管,衛國強曾經出賣過軍統,不過在現在這樣的大氣候之下,這根本就不算什麽,畢竟比像陳恭澍、王天木這樣軍統出身,後來又投靠汪偽政府並且對軍統造成極大傷害的漢奸,都得到了重慶的寬恕。


    “老言,你放心,一切有我呢。”衛國強拍了拍言三拳的肩膀,心下雖然很有些鄙視,卻也必須承認,言三拳還是有點本事,至少他在皖南還是擁有一定的影響力,否則重慶方麵也不會選他當警備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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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船洲,皖南抗日救國軍伏擊陣地。


    南京或者武漢的日軍運輸船如果想要往池州輸送物資,就必須經過白沙洲與碗船洲之間的狹窄航道,然後才能抵達池口碼頭,從去年年底皖南抗日救國軍及新四軍完成對池州的包圍之後,皖南抗日救國軍就從小日本的手中奪取並牢牢地控製住了碗船洲以及白沙洲。


    要不是因為奪取了碗船洲及白沙洲,徐十九也沒有底氣能封鎖池州。


    在長達八月的封鎖中,能夠突破皖南抗日救國軍封鎖進入池口碼頭的日軍運輸補給船可謂廖廖無幾,現如今,池州的小日本第ur師團已經是彈盡糧絕、舉步唯艱了。


    就昨天,吉川喜芳又向南京總司令部請求緊急增援。


    南京日軍同樣也已經很困難了,卻還是盡可能地調集了兩商船的物資,在兩艘武裝商船的保護之下,順著長江往池州駛來。


    “連長來了,小日本又來船了。”楊老實正躺在用蘆葦編成的草席上麵悠閑地打盹,一個新兵蛋子忽然屁顛屁顛跑來報告。


    “嗯,小日本又來船了?”楊老實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獰笑著說道,“這些狗日的小日本真是比豬還蠢,怎麽就不記打呢?”


    說著話,楊老實已經彈身而起,一邊下令道:“弟兄們,準備於活了。”


    楊老實一聲令下,從茂密的蘆葦叢裏麵便忽喇喇湧出來一百多號人,其中十幾個炮兵肩上還各扛著一門mm口徑的迫擊炮。


    穿過蘆葦蕩往前潛行不遠,便已經來到了江邊。


    楊老實用雙手扒開蘆葦叢,果然看到前方白沙口已經有四艘大船緩緩駛進了狹窄的水道,前方一艘船上全是日本兵,船頭上架著一挺九二式重機槍,船航兩側還架著兩挺歪把子輕機槍,剩下幾十個日本兵則都操著三八大蓋,一個個拿槍口對準兩側的碗船洲以及白沙洲,神經緊張。


    “小日本,去死吧”楊老實獰笑一聲,反手喝道,“炮來”


    跟在楊老實身後的新兵蛋子便趕緊將扛在肩上的迫擊炮遞過來。


    楊老實接過迫擊炮扛肩上,瞄準了一下,然後將炮口稍稍抬高,喝道:“炮彈”


    新兵蛋子便趕緊將一發炮彈塞進了炮口。


    沉重的炮彈在重力作用下噗的滑進炮膛,在底火引爆引藥的短暫瞬間,楊老實迅速壓下炮口,瞄準了前方武裝商船的船航上半部,遂即就轟的一聲,一發炮彈已經拖著尾焰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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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田匆匆走進吉川喜芳辦公室,報告道:“將軍閣下,從南京過來的補給船又讓船碗洲以及白沙洲上的皖南抗日救國軍炮兵擊沉了,船上所有的軍需物資全部沉入了長江。”


    “八嘎牙魯”吉川喜芳霍地站起身來。


    吉川喜芳無法不生氣,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撥被擊沒的補給船了,池州仿佛成了一個無底黑洞,在不斷地吞噬著華中日軍寶貴的水上運輸能力。


    吉川喜芳也曾想過反擊,也曾想過奪回船碗洲以及白沙洲,以徹底控製白沙口到池口這一段狹窄航道,這樣的話,從南京過來的補給船就能安全地進入池口碼頭,池州日軍也就不會陷入彈盡糧絕的困境。


    不過,遺憾的是,皖南抗日救國軍已經在船碗洲以及白沙洲修建了大量的防禦工事,且對方還有強大的炮火支援,第ur師團除非調集兩個聯隊以上兵力才有可能奪回船碗洲以及白沙洲,然而,這根本就是不現實的,因為池州城內所有的兵力全加起來,也已經不足兩個聯隊了,如果把這些兵力全部調去攻打船碗洲及白沙洲的話,池州城還守不守?


    羽田歎了一口氣,黯然說道:“將軍閣下,你可千萬不要放棄池州。”


    鑒於池州的形勢已極度惡化,南京總司令部建議第ur師團在必要的時候放棄池州城,向安慶或者合肥撤退,不過,被吉川喜芳給拒絕了。


    “放棄池州?”吉川喜芳道,“羽田桑,這個你盡可以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向徐十九這頭皖南之虎認輸的?”


    “多謝將軍。”羽田重重鞠首。


    對於徐十九,羽田可謂恨到了骨子裏,這頭皖南之虎不僅在戰場上斃殺了他的恩主,原獨立混成第十四旅團旅團長藤堂高英,更在戰場上將他打得潰不成軍,直接就扼殺了他在軍界繼續往上爬的機會,五年前他是大佐,現在五年過去,他依然是大佐。


    徐十九都快成為羽田的心魔了。


    兩人正說話時,外麵忽然大聲喧嘩起來。


    “怎麽回事?”吉川喜芳皺了皺眉,問,“出什麽事了。”


    “卑職去看看。”羽田轉身就準備往外走時,吉川喜芳的副官已經匆匆走進來,鐵青著臉大聲說道,“將軍閣下,收音機,聽收音機……”


    吉川喜芳先是一愣,羽田卻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上前兩步打開了擺放在吉川喜芳辦公桌的收音機,收音機一開,裏麵就傳出來所有小日本官兵無比熟悉的聲音,卻是小日本天皇裕仁老鬼子在發表終戰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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