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望著文秋,心裏同樣憤恨,她是才知道,這一家人為這件事所做的反應和隱瞞,要是早知道,這一對父母做的事,她就該先殺了這對父母!


    陸西呈更是驚呆了,怎麽都沒想到,陸東升身上早就背了一條人命,陸海和文秋都是包庇的幫凶。


    忽然間,陸西呈想到一個可能。


    他猛地看向文秋,聲音裏透著一丟丟,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望和不敢置信。


    “媽,你們是不是早就猜到,可能是報應,可能是有東西來找東升尋仇,才一直叫我去找什麽大師?”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想法,最應該讓他找的,不應該是各種精神科的權威專家嗎?文秋一聽,連忙擺手,“不,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一點都沒想起來這件事,我隻以為東升是在外麵鬧了什麽事,身上不舒服,是你爸一直說,東升像是鬼上身


    一樣,可能是衝撞了什麽,要找個大師來,我還勸他,別信這些,先找專家,回頭別因為這些東西,耽誤了治療時間……”


    陸西呈麵色一沉,“所以,你可能沒想起來,但我……陸海未必不知道?”


    文秋一愣,張了張嘴,最後卻是默默無聲。


    她仔細想了一下,陸東升出事以來,陸海的表現,心裏忍不住一顫。


    因為,陸海的表現,就跟陸西呈說得一樣,他好像早就知道出了什麽事,也知道陸東升是什麽病,所以一直攛掇著她去聯係陸西呈,找什麽圈內的大師。


    而且一開始陸東升犯病的時候,陸海就經常早出晚歸,拿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符紙回來過,隻是陸東升的情況一直沒好轉。


    如果……


    文秋想,如果當時的符紙有效果的話,或許陸海就不會讓她去聯係陸西呈。


    也就是說,陸海真的知道什麽……


    看到文秋的反應,陸西呈就什麽都明白了。這些年,文秋一直做家庭主婦,生活隻有家庭和菜市場,兩點一線,完全忘了外麵的生活,她想不到那麽多,或者說智商在這樣的‘禁錮’下都變低了,麵對陸東升的毛病時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找醫生,沒有思維去想一些偏門。


    隻有陸海了。


    謝歡瞥了他們母子倆一眼,同樣明白了,但這些目前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她看向那個被撞死的老太太,道:“但事實上,陸東升最多算是把你撞傷,真正把你撞死的,是第二輛車?”


    老太太聞言,還以為謝歡用這話為陸東升辯解,惱恨道:“是這樣,可如果不是他撞了我之後,沒有停頓,沒有報警,直接逃逸,我也不會被第二輛撞死!”


    謝歡挑眉,“所以,你並不是很恨第二輛車的司機,你隻是很恨陸東升?因為恨,你這段時間就一直在折磨他,因為你的恨意太深,你才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是,哪又怎麽樣?”老太太詭異的笑起來,笑著笑著,雙眼便通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直接殺了他,那太便宜他了!他就該嚐嚐我當時,全身無力,沒辦法爬起來,眼睜睜看著第二輛車衝過來時的那種絕望!你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在那無邊的黑夜中,第二輛車的車燈,就像是一把勾魂索命的鐮刀,我當時看到它衝過來的時候,我心裏有多絕望?我眼睜睜,看著我是怎麽被撞死的,我沒有能力爬起來,沒有辦法救我自己,那種感受你明白嗎?我要讓他也看著自己的死,看著自己嚐受我當時那種絕望的


    滋味兒!”陸西呈聽得老太太話語中的恨意,隻覺得通體生寒,這一刻,他仿佛不是在室內,而像是赤/身/裸/體的站在室外,感受著冰天雪地下,冰水一下子從頭上澆下來的感覺,


    幾乎讓他窒息。


    隻是聽描述,他就已經能夠感覺到,那滿天黑夜中飛過來的一道光,不是救贖而是滅亡時的那種絕望,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掌,說不出來一句話。


    文秋同樣抱著自己的雙臂,狠狠打了個寒顫,然後退一軟,直接跪在了老太太麵前,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真的不知道,真的……都是我們的錯……”“不知道?!”老太太語調變形了似的,像是嗩呐刺耳的聲音,“你居然跟我說不知道?!你們一家人,不是還在一起研究了新聞,磨滅了證據嗎?你居然跟我說不知道!?


    你覺得,我現在會信你的話嗎!”


    文秋捂著臉,“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當時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謝歡聞言,朝文秋看過來,“確實都是你的錯。”


    文秋一愣。


    陸西呈也是一愣。“生了孩子不好好教養,自然是你的錯,一切的禍根,都是你種下來的。”謝歡淡聲,“其實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不過是覺得,陸海對你好,連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他都能容


    下,你自覺對不起陸海,虧欠他,所以在教養孩子這件事上,你不會也不敢和他對著來,隻能一再的縱容陸東升,彌補你心裏那所謂的愧疚感。”


    文秋低著頭,嗚咽著。謝歡道:“可那孩子不是你彌補陸海的工具,他是一個人,是你的孩子,你本來就有好好教養的義務和責任,結果你們倆一個比一個縱容,把他教成了這樣,出了事之後,


    還包庇縱容讓他可以逍遙法外,當然是你的錯,是你和陸海的錯。”


    文秋哽咽道:“沒錯,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好好管教東升的,可我沒有……”


    看到她傷心的難以自控,謝歡也不想再打擊她。


    或許陸東升性本惡,好好教養也會繼續犯錯,但起碼好好教養過後,文秋不會像現在這麽自責。


    而現在看似是陸東升犯錯,實際上,罪魁禍首是陸海。


    陸海表麵上接納了文秋的孩子,接納了文秋的過往,但心裏一直不服氣,一直不舒服,所以他從心裏就沒認可陸西呈是自己的孩子,隻有陸東升才是他的孩子。一旦文秋說些什麽,他就會認為,文秋是在指責他的孩子,他會覺得自己是個可憐人,把自己擺在委屈的位置上,用縱容陸東升,指責陸西呈的方式,來發泄自己心裏的那點子憤慨,和自認為的可憐,以及自認為的‘我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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