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盧悠悠還真不是一個會梳頭的人,不過在梳通這一項上,她每梳一下,都要扯掉李祈數根頭發,也正因為如此,才導致她的“束發”大業宛若龜速。


    後來,等金仙打理好自己,已經去宋班主那裏幫李祈找換洗的衣服去了,她還沒幫李祈把頭發束上。


    一開始李祈還忍著,可到了最後卻忍無可忍,悶悶地道:“盧悠悠,你真的確定你這是在梳頭發,而不是在拔頭發?”


    沒了金仙在場,盧悠悠也比剛剛自在了些,聽到李祈的抱怨,一臉委屈地道:“我早說我不會!可你偏讓我梳,怎麽能怪我?再說了,正所謂三千煩惱絲,少一根是一根,不過就是幾根頭發嘛,你何必那麽小氣?”


    說到這裏,不知怎的她突然心中別扭起來,將梳子往旁邊一扔,撇嘴道:“還是讓金仙公主幫你束發吧,她做的必定比我好,更不會拔你的頭發!”


    似乎沒想到盧悠悠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李祈愣了下,卻突然笑了:“悠悠,你可是在吃金仙的醋,以為我同她有什麽?”


    盧悠悠心中一緊,立即否認:“你胡說什麽?你們有什麽關係,有沒有關係,又同我有什麽關係?”


    李祈心中一動,突然道:“三千煩惱絲?還真是這麽回事!鏡子拿給我。”


    剛才還把鏡子摔了,如今卻主動要鏡子……不明白李祈想做什麽,但盧悠悠還是把鏡子遞給了他。


    這會兒,李祈臉上的妝粉已經被他擦下去大半,即便頭發還散著,也不會有人將他看成風華絕代的花魁了。盯著鏡中的自己和身後的盧悠悠,李祈突然吟道:“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裏,何處得秋霜……悠悠,若是若幹年後,你我都變成了滿頭銀絲的老夫老嫗,你可還記得今日你為我束發的情形?”


    “我……”


    盧悠悠一怔,不知道李祈為何突然發出這種感慨,隻是緊接著,卻聽李祈又道:“梳子給我。”


    難道他想要自己束發?


    盧悠悠心中莫名出現一種挫敗感。


    隻是,接過盧悠悠遞過來的梳子後,李祈卻將上麵纏著的落發取了下來,束成一束,然後又對盧悠悠伸了伸手:“你隨身的香囊呢?給我。”


    “香囊?”


    盧悠悠發呆的功夫,她腰間係著的香囊便已經被李祈悄無聲息的取了去。


    “你要做什麽?”盧悠悠好奇極了。


    李祈並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將落發小心翼翼地裝入了香囊中,然後又把荷包收緊,重新遞給盧悠悠:“如此,你大概就不會忘了吧!”


    說到這裏,李祈頓了頓,低聲道:“而我更不會忘記,剛剛你在碼頭上說,不會丟下我,不管我去哪裏,你也都會陪著我……”


    “悠悠,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所以,這……就是我給你的回禮……”


    這是他給自己的回禮?


    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於父母,所以像頭發這種東西好像不能隨便送人的。


    緊緊攥著荷包,不知不覺中,兩團紅霞飛上了盧悠悠的臉頰……


    幫李祈找了衣服回來,饒是金仙神經大條,仍舊感到了艙中飄蕩的那一絲絲不同尋常旖旎。此時,盧悠悠已經幫李祈勉強將頭發束好,雖然鬆鬆散散,但是配上李祈現在昏昏欲睡的神情倒也相得益彰。


    經過一番折騰,這會兒已經到了子夜,正是好睡入眠的時間,再加上李祈今日因為受傷失血過多,能撐到此刻已經很不容易,而趁著李祈換衣服的功夫,金仙對盧悠悠擺了擺手,兩人出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上。


    一上了甲板,金仙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同七郎到底是什麽關係?”


    雖然早就猜到金仙會有此一問,但她這麽直截了當,還是讓盧悠悠放棄了之前同她“打太極”的想法,隻能是正麵回答她。


    “我是他新收的侍女。”


    “侍女?”金仙哼了聲,“我怎麽不知道他有你這麽一個侍女?而且,之前的花會又是怎麽回事?你不是杜小姐的侍女嗎?還幫她贏了花主來著。七郎此時不是應該在醫仙穀養病嗎?又為何會受傷?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


    聽到金仙問了一大堆問題,盧悠悠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關於李祈之前被人追殺重傷,在醫仙穀養傷的前因後果,這位公主殿下一點兒也不知道。


    於是她想了想:“我是公子去醫仙穀的時候,新收的侍女,專門服侍公子湯藥的,花會上幫杜小姐奪得花主也隻是順便為之。至於這次被追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如等一會兒公主殿下去問公子吧!”


    說完,盧悠悠轉身就要回船艙。


    “等等……”就在這時,金仙喚住了盧悠悠,“既然你是他的侍女,那你可知他的身份?”


    身份?


    盧悠悠心中一滯,關於這一點,她的確沒問過他,李祈也絲毫沒有告訴自己的意思。但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若說不知道,豈不就穿幫了?


    隻是,她顯然低估了金仙公主的智商,她不過臉上露出了猶豫,她便立即猜出來了,嗬嗬笑道:“我就說吧,怎麽可能有不知道主人身份的侍女呢?所以這麽說,你同杜家沒有任何關係嘍?”


    “怎麽沒有!”被金仙戳穿了謊話,盧悠悠有些惱火,“我……我是杜神醫的徒弟,三絕神醫杜清漣是我的師父!”


    “什麽!你竟然是杜清漣的徒弟!從不收徒的杜清漣竟然收了你為徒!”聽到盧悠悠的話,金仙驚訝的瞪圓了眼,“你是怎麽做到的!你竟然讓他收你為徒了?”


    金仙誇張的表情讓盧悠悠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吞吞吐吐地道:“他從不收徒?我怎麽不知道?”


    看到盧悠悠的樣子不像是作假,金仙好奇的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她一番:“這下我有些明白七郎為什麽把你帶在身邊了。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那好,你跟我走吧!”


    說著,金仙挎住了盧悠悠的胳膊,就把她往另一個船艙拉去


    “你……你想帶我去哪裏?”盧悠悠驚訝地道。


    “嘿嘿,我向班主要了另外一間艙房,今晚咱們可以好好地秉燭夜談了,既然是杜神醫的徒弟,那你可得好好同我說說他的事……”


    “咦,我同你一件艙房!”盧悠悠有些吃驚。


    “怎麽,不同我一間,難道你想同七郎一間?”金仙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你們想幹壞事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盧悠悠急忙擺手,“我的意思是,難道沒有別的艙房了嗎?”


    “有啊。”金仙點點頭,“除非你讓宋班主把艙房讓出來。”


    讓宋班主把艙房讓出來?


    盧悠悠正在考慮這個主意的可行性,卻聽一個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盧悠悠,你過來。”


    兩人回頭,卻是李祈換好衣服從艙房裏走了出來,對盧悠悠招著手。


    看到他,盧悠悠立即甩開金仙走了過去,順手將他扶住:“甲板上風大,你還是先回艙裏吧!”


    順勢擁住盧悠悠的肩,李祈看著金仙挑挑眉:“她怎麽就不能跟我一間艙房了?”


    “啊!”金仙一愣。


    “身為大夫,照顧重傷未愈的病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哈?!”


    盧悠悠愣了下,可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李祈再次拖進了艙房中。


    看著隨後緊緊關上的房門,甲板上隻剩下金仙一個人在夜風中孤單淩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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