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現在心情跟學生們差不多,如果不是許前演這狗東西糟蹋學生們的信任,14班這些孩子也不至於對老師抱如此大的敵意,他們可能就跟其他班的學生一樣,度過單純且平凡的高中生涯,而不是被全校標榜為異類。


    如果這裏是粉紅毛毛兔街,未來直接就讓小七把這崽種浸豬籠了,但現在對方是視察領導,自己是基層教師,他隻能默默站著,原地自閉。


    許前演笑眯眯地在教室裏環視一圈,視線落在薑雲虎臉上:“未來老師,薑雲虎最近表現如何?”


    未來沉聲說:“挺乖的,作業及時交,很多缺點也改了,每天還會去打籃球鍛煉,勞逸結合。”


    許前演笑著說:“有機會的話,你應該看看他的日記,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薑雲虎聽後攥緊拳頭,關節都發白了。


    他以前有寫日記的習慣,學生嘛,日記是一個發泄渠道,他也會把自己對任課老師的不滿,以及對學校的抱怨寫在日記裏。


    許前演和他成為“知心朋友”後,他就把日記給許前演看了,當時兩人還有說有笑,一起對日記裏寫的事嬉笑怒罵。


    後來,許前演暗中把日記的每一頁偷拍留存,交給學校領導,再加上薑雲虎在日記裏寫的話偶爾偏激,學校就給他掛了一次處分警告,還將他這件事作為典型,放到校報上批評,連日記裏的隱私內容也流露了出來,在論壇上被人恥笑。


    從那以後,薑雲虎再也不在日記裏埋怨,而是開始用一種非常極端,會對老師產生人身傷害的方式進行報複。


    往事一提,薑雲虎已經快忍不住了,緊咬牙關,手指不停扣著手掌,好多地方都摳破皮出了血。


    許前演不再理薑雲虎,轉而看向洛奇,和藹地問:“洛奇,煙還抽嗎?”


    洛奇的遭遇,她在秋遊那會已經跟未來講過。


    她緊緊握著筆,圓珠筆都快被拗斷了,她剛想把筆扔許前演臉上,卻看到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未來。


    她的手悄然鬆開,默默地說:“不抽了。”


    許前演爽朗一笑,對未來唏噓道:“這孩子以前總抽煙,後來她爸知道了,鬧了點不愉快的事。未來老師,你以後可得好好看著她,小小年紀抽煙不好,她以後要是再抽,你就跟洛先生說,她爸會治她的。”


    未來默不作聲。


    許前演在教室裏慢悠悠走著,他走到後排蘇小白身旁,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白絲大腿,語重心長地問:“蘇小白,你能不能理解‘青澀’二字?”


    蘇小白縮著頭,下意識把裙子拉低遮住大腿,不敢說話。


    許前演的聲音不緊不慢:“你們這個年紀,不應該學會打扮。你這襪子穿了給誰看?給男生看?那你跟那些社會上站街的女人有什麽區別?你家裏條件不好,如果不勤奮學習,以後墮進風塵,你媽會多傷心?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你現在穿得不倫不類,以後到了社會上也是個不倫不類的人。”


    蘇小白本就性格內向,柔弱,此時被許前演一頓說,她眼睛頓時紅了,眼淚吧嗒吧嗒落在作業本上。


    薑雲虎見此,眼中滿是血絲,隨時都可能爆發。


    六眼此時很冷靜,跟這種領導動手,和惡搞校內教師不是一個概念,敢動手立刻就是開除。


    六眼不想好兄弟鬧出什麽事,遂對薑雲虎不停搖頭,示意他先忍忍。


    欺負完蘇小白,許前演走到砂糖麵前,低頭看著她,發現這個人自己不認識。


    砂糖是中途轉班,自然和許前演互不認識,也抬頭看著他,眼睛一眨一眨。


    許前演盯了半天也沒挑出毛病,算了算了,換一個。


    許前演看向趙良安,板起臉問:“趙良安,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又被同學欺負了?你現在指認出來,我幫你反饋給校方嚴肅處理。”


    要換以前,趙良安指不定真的膽子一壯就供出來了。


    但那次血淋淋的教訓,他不會忘。


    許前演在任的時候,他有一次被別班同學欺負,許前演也讓他把對方名字說出來,說自己會做主,還承諾替他保密。


    後來呢?說出來的那個人是校董事的兒子,許前演權衡利弊,不僅沒向校方反饋,還把趙良安告密之事告訴了那個人。


    就因為這件事,趙良安挨了一個月的毒打,乃至寢室裏的個人物品都被砸,被潑水,床鋪整整一個月都是濕的。


    說來也諷刺,當時趙良安被欺負得實在太慘了,反倒是後來看不起他的薑雲虎出麵牽頭,跟洛奇一起找上門,把那個人安排了。


    現在許前演又搞這種事,趙良安哪敢接茬,低頭撒謊道:“不是被打的,我自己摔的。”


    接下來十幾分鍾,許前演以一種功成名就的高傲姿態,對14班學生指指點點,言語看似是來自老師的關心,實際上都是一把把刀子,刺進學生們的軟處。


    學生們一個個低著頭,誰也沒說話。


    許前演見此,不免嗤笑一聲:“未來老師,你還挺不錯的,能把這些敗類管教得服服帖帖。我會幫你跟校長說好話,給你加點工資。邢主任,我們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未來,你在這上課吧。”邢康帶頭出門,“領導,這邊請。”


    許前演走後,氣氛很壓抑,未來眉頭緊皺站著,聲音有些嘶啞:“你們幹嘛不吭聲,就這樣任他欺負?你們不是很恨他嗎?”


    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頭說:“我們頂撞,他就會找你的茬,你會惹上麻煩的。”


    這一刻,未來僵在了原地。


    洛奇抿了抿嘴,故作爽朗地笑了兩聲:“哎呀,這有什麽,早都習慣了。我現在不抽煙,睡覺倍兒棒,吃嘛嘛香,不挺好的嗎?”


    薑雲虎也假裝淡定地說:“就是,日記那東西我早都不寫了,你想翻也翻不著~”


    “老師,你別怕,我們知道今天的視察很重要,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對對對,許前演現在是領導,領導訓話很正常,我們左耳進右耳出就好。”


    “剛才他是不是說給你加工資?好事啊!老師你開心點!”


    學生們你一句我一句,談吐很是歡快,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們在壓抑自己的委屈和憤怒,不為別的,就為了保護好未來。


    這一幕讓未來眼睛直接紅了,他咬緊牙關,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我絕不會讓我的學生受這種委屈!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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