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裏的犯人很多,孔嫄接連出去四五日,才將犯人要喝的藥都熬出來,這件事情很大,有獄卒在吃食裏下毒,犯人不算,連獄卒都受牽連,事情驚動了上麵的人,很快就派人下來。


    便是孔嫄也見到了刑部吏司,對方尋問她相關雷老大的事,最後又問起是如何確實是毒,這些孔嫄早就有準備,說詞與和董大說的一樣沒有差錯。


    走過程序,孔嫄便被帶回天牢,這件事情足足鬧了半個月才消停,已經進入了五月,晚上在天牢裏睡覺也不覺得那麽冷了。


    孔嫄算算日子,離前世要被流放還有兩個月,前世被關在天牢裏三個月,全家才見到麵。


    她數著日子,這日牢房裏又來了人,看著獄卒將人推進來,鎖上門就走,牢房裏的四個愣住了。


    父親?


    大哥?


    陸廉:.....


    孔和仁剛從牢一被送到牢二這邊,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牢房裏的人,他清清嗓子,雙手背在身後,挺直腰板看著幾人。


    孔惲第一個煩燥開口,“又來這招嗎?”


    又弄來個假父親,那些人是當他們是傻子,還是當他們是腦殘?第一個他殺的能沒有猶豫,第二個第三個更不會猶豫。


    “老儒蟲,過來。”讓他殺。


    牢房裏一靜,孔和仁走過來,安靜的站在孔惲麵前,那雙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說什麽?”


    孔嫄覺得有些不對,正要出聲提醒兄長,哪知道兄長嘴快,已經又出聲了,“老儒蟲,表現不如上次啊。”


    孔和仁道,“上次怎麽樣?”


    “不是我說你,上次你就是不聽我的話,然後被抽鞭子了吧?我說老儒蟲....”孔惲這時也隱隱覺得不對了,若是他們那些人派來的,不是該避開這些嗎?怎麽會....


    父子之間靠的太近,孔惲往後退一步,這才打量起眼前的父親來,衣袍上髒亂全是褶皺,下巴上的胡茬也很濃密,一看就是許久沒有刮了才會如此。


    孔惲本能的還想往後退,孔和仁卻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會怎麽樣?”


    他聲音冰硬,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孔惲,“還有,你剛剛叫我老什麽?”


    “老....老...”老儒蟲...他現在哪裏還敢說。


    孔惲一副見了怪物的眼神,落在旁邊三人眼裏,三人也猜出眼前的孔和仁是真的了。


    其實孔嫄早一步發現了,畢竟若是假的,聽到兄長的稱呼早就過來了,而不是這麽沉默。


    想到父親與兄長之間的恩怨,孔嫄拉著陸廉往後躲了躲,便是孔光竹也知趣的躲開。


    笑話,湊的近了,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被錯打。


    孔惲雙腿有些軟,“父親,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孔和仁冷聲道,“那你想的又是什麽樣的?”


    孔惲真要被這種氣壓給折磨瘋了,快言快語的將有兩個假父親的事說了,“父親,我們實在是怕了。”


    “你們?”孔和仁往兒子身後看去,先看到的是妹妹,然後是女兒,似想到了什麽,他愧疚的目光又落在妹妹身上,“你們也叫我老儒蟲?”


    孔光竹用力的擺手否認,“大哥,怎麽會呢?我們怎麽會這樣叫你呢。”


    要叫也是背後叫,誰會當麵承認。


    又挖了侄子一眼,“惲哥,一家人可不待這麽辦事的。”


    孔惲:.....他說的是事實好嗎?


    孔光竹這邊還在努力的把自己和侄女摘出來,“大哥,我們知道你喜歡被人喊老儒蟲,怎麽可能明知故做呢,至於惲哥,也不是有意的,無非是要試探那兩個假的。”


    孔惲:.....他發現姑姑其實挺壞的。


    這個話題既然危險就不能跨越過去嗎?為什麽一直纏著他?


    孔和仁嗬嗬兩聲,“你早就想這麽痛快又光明正大的那麽喊我了吧?


    這兩聲笑,還不如不笑,孔惲後背發冷,“父親,兒子不敢。”


    他越是恭敬,孔和仁心裏越是氣,“看,看吧,平時在你祖父麵前就一副對我恭敬的模樣,可你眼裏哪把我當過是老子?哪有當兒子處處壓當老子的一頭的?現在你膽子更肥了,在背後一口一個老儒蟲的叫著,你叫的挺順嘴啊。”


    孔惲:.....他道,“兒子現在沒有說,一直是父親自己在說。”


    哈!


    孔和仁真的要被氣笑了,這一個月沒有酒喝,已經快把他憋瘋了,現在呢?又碰到這個不孝子,跟他這個當老子的對懟是絲毫沒有壓力。


    好,很好。


    孔和仁抬起背在身後的手,一巴掌就甩過去。


    孔惲早就有準備,身子輕輕一側,躲開,麵上還恭敬道,“父親既是累了,那便先休息吧。”


    “好小子,你敢躲?”孔和仁又追上去。


    孔惲不動聲色的退後,“父親說錯了,兒子是怕父親手疼,這才不敢讓父親動手。”


    “呸呸呸,你祖父不在,你以為用這招老子就會信你?”孔和仁暴怒,可惜他怎麽追,就是打不到人,連手指頭都沒有碰到一下。


    這邊雞飛狗跳,孔光竹和孔嫄到是鬆了口氣。


    孔光竹拍拍胸口,劫後餘生道,“不是假的就好。”


    完全不擔心侄子。


    孔嫄笑了笑,沒說什麽。


    她與父親不親近,父親眼裏隻有婉姐,所以在父親麵前,她一向很沉默。


    最後,孔和仁追累了,坐在床邊氣喘籲籲的瞪著兒子,一雙眼睛火辣辣的,孔惲到是神色不變坐在椅子上倒水喝。


    孔光竹這時才問,“大哥,你怎麽被送到這邊了?”


    “聽獄卒說那邊的事差不多了,咱們家被拋了流放寒北之地。”孔和仁張了張嘴,“妹妹,你身上帶了酒香草嗎?”


    孔光竹副你白癡的眼神看他,“進天牢裏被搜身,什麽也帶不進來。”


    孔和仁起身湊到他身旁,“妹妹,當年母親去了之後,便是為兄....”


    “大哥,是父親帶大我的。”孔光竹一副你和我靠近乎也沒用的語氣,下巴往孔嫄那抬了抬,“前些日子天牢裏不是被下毒嗎?嫄姐幫著弄出解藥,你問她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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