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嫄擔心的仍舊是藥婆婆,藥婆婆沒有與他們在一起,憑空像消失了一般,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身型佝僂的老婦人。


    孔家眾人也是擔心她,轉念想到他們躲起來的數月,藥婆婆能為他們送吃食,可見其能力,心便也慢慢放了下來。


    次日的雪越來越大,上麵傳下來話今日休息。


    近二十天,終於可以休息,孔嫄聽到了外屋二叔和父親的歡呼聲,唇角也跟著翹了起來。


    叩門聲響起。


    孔嫄下炕去開門,見二叔臉上眼裏都是笑,“嫄姐,咱們去捉魚吧,聽說把河刨個窟窿,用盆就能把下麵的魚舀出來。”


    天天吃肉,確實膩了。


    孔嫄這一個多月來就在院子和屋子裏呆著,家裏燒的木頭也是孔父讓二叔和父親加上劉家父子弄好的,不用她與母親動手,隻需要在家裏做飯即可。


    今日休息,二叔又一臉的期盼,孔嫄也想出去走走,爽快的應下。


    “那你先換些厚衫,我去外麵等你。”孔光祖興奮的走了。


    孔嫄帶上門,李氏聽到信時就知道女兒不會拒絕,已經將炕裏疊著的狐狸皮襖拿出來,這還是男人們去外麵幹活時看到狐狸打的,李氏就給做成了狐狸襖,東西不多,孔老太爺做了一件,另一件給了孔嫄,孔嫄極少出去,若是母親去院子裏抱木頭絆子,她多會勸母親穿上。


    穿上狐狸妖,又戴上皮毛的帽子,孔嫄出了屋,同去的還有愛湊熱鬧的劉獨眼,劉宏則留下來說要與孔老太爺去館裏聽書,孔和仁原是想在家裏睡覺,可是被孔光祖給吵醒了,想來想去也跟著一起去了。


    出門時正巧與墨家父子碰到麵,聽到他們要去打魚,墨尚書還把從士兵那裏聽說哪個河汊魚多說了,孔光祖高興的說打了魚一定給墨家分一份去,墨尚書道了謝。


    墨敏中慢下步子,與走在最後麵的孔嫄並齊,“這邊的天氣冷,嫄姐姐若是有皮膚被凍到,還是先不要烤火,用雪搓一搓更好。”


    “墨大哥放心吧,我省得。”孔嫄也有幾天沒看到墨敏中了,隻見往日裏溫文爾雅的貴公子,也因為氣侯臉上有了凍瘡,孔嫄到底心軟,“我做護手膏,下回讓墨伯母給你帶一份回去,抹在凍到的地方會好一些。”


    墨敏中的眼睛亮亮的,“多謝嫄妹妹了。”


    前麵孔和仁早就忍不住了,回頭當啷來了一句,“記得我那份。”


    又看著女兒直搖頭,往前走去。


    都說女大不中留,昨晚也不見給他這個做父親的一份,眼下到是先記著外男。


    墨敏中笑道,“孔伯父的性子很好。”


    孔嫄也笑了,“是啊。”


    任何時候都不知道愁,其實也是個優點。


    到了岔路兩夥人就散了,墨家父子去館裏,而孔家幾個人往河邊手,劉獨眼手裏拿著鐵錐,用來錐冰刨冰窟窿,孔光祖拿著用草繩編的網,孔嫄前些日子就見二叔回家後在油燈下弄幹草,當進還奇怪他為何搓草繩,二叔笑而不語,不想是做了漁網。


    孔和仁雙手背在身後,到是又有幾分在京都是孔老爺的作派。


    孔嫄裹著狐狸襖不覺得冷,看到他們幾人凍的縮著身子還一臉的興奮,心裏有些難受,卻又笑了。


    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比什麽都好。


    而且送來的兩隻鹿,皮晾曬好之後可以做三件襖子,父親二叔和兄長也都有了,就差母親和劉家父子的了,兄長定會將皮襖讓給母親。


    孔嫄想著這幾天得讓兄長再弄點皮子回來才行。


    臨近年底天氣越來越冷,晚上在泥草屋裏睡覺都會凍醒,有件毛皮蓋在身上,那就不一樣了。


    躲在草叢的日子,孔嫄也采了很多的草藥,冬天怕家裏人生病,不時的熬一些草藥頂著,但是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是保暖才是重要的。


    踩著到腿根的雪地,深一腳淺一腳,幾人來到了河邊,路卻好走起來,這邊看著應該是常有人過來,雪被清平,踩在上麵也不會陷下去。


    孔光祖走了一身的汗,看著到地方了,人也張羅起來,“快動起來,不然一站著被風打風,又要冷了。”


    “是啊,出了一身的汗,會得風塞。”孔嫄也上去幫忙。


    幾人找別人刨過的冰窟窿,這樣能省勁一些,下麵的河水早就凍透,不過挨著泥的地方還有一小層,所以魚也動,哪怕別人在這裏抓過魚,後麵的人仍舊能弄到。


    男人輪流上去刨冰,幹了幾月的苦力,孔光祖也練了一身的肌肉,人身上那點女子生也淡了。


    孔和仁一看出來還要幹活,早就在走路的時候就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此時怎麽也不同意,說要去那邊看看能不能捉到野雞,人就躲開了。


    孔光祖性格裏就沒有計較這個詞,劉獨眼又不在意,孔和仁就這麽輕鬆的躲懶去了。


    冬天雪厚,塞北這邊的野雞也容易捉,看到了一直追,野雞跑不動頭會紮到雪裏,不費力氣就能抓到。


    所以他們的肉食也多是野雞。


    每次出來都是幹活,難得有這個時候是出來賞景的,孔和仁心情很好,直到草叢裏有悉悉索索的聲響,才將他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聲音響越來越大,直到草叢被撥開,一個穿著紅夾襖的女人從裏麵鑽了出來,待看到不遠處站著的中年儒雅男子,也是微微一愣,臉一瞬間就紅了,不過也隻是一瞬間,她直起身子,將耳邊的碎發別到耳朵,一雙眼睛波光流轉的望著孔和仁。


    “這位爺怎麽看著麵生?”問完,劉三娘又笑了,“到沒有在鎮裏看過,難不成是流放所裏的?看看這通身的氣派,這位爺也是個文人吧?”


    女人說話妖氣妖氣,孔和仁眉頭緊皺,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就走,心想好好的景,就被這不正經的婦人給破壞了。


    從草叢裏鑽出來的,看著男人時眼睛都在勾人,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麽正經女子。


    劉三娘哪能讓人就這麽走了,實在是眼前的男子與鎮裏那些粗野的漢子不同,長的又俊,劉三娘一眼就被晃了神,她大步追上去。


    “這位爺等等奴家,奴家一個人到這邊賞景,不想與這位爺有緣。”


    孔和仁步子沒有慢,反而快了幾分,隻是他才在這邊生活半年,而劉三娘在這邊生活數年,在這種地方走路步子自然比他靈活,幾步就追了上去。


    “這位爺還沒有告訴奴家你叫什麽呢,我本家姓劉,我在家中排三,大家都叫我一聲劉三娘,爺叫我三娘就行。”劉三娘一雙眼盯著孔和仁看,恨不能在他身上戳個洞出來。


    孔和仁隻好酒不好女色,他忍無可忍停下來,怒斥道,“這位娘子,男女三歲不同席,孔某不過是路過,你莫要再糾揪。”


    “原來是姓孔,孔爺是今年才到這塞北來的嗎?”劉三娘在這塞北也算是小有名聲,與她扯在一起的男子也數不勝數,可她性子破爛,又與方將軍夫人交好,到也沒有人敢惹她,她又燒得一手好酒,更是在這地生活的逍遙。


    她眼睛笑眯一起,“天氣寒冷,遇到了便是緣分,我那酒館裏的酒是我親自燒的,孔爺要不要過去喝一口取取暖?”


    到不是劉三娘知道孔父愛喝酒,而是她每次中意男子往家裏勾引時,多是這樣的暗示,那男子若也是這般心思,自然順勢就跟她回去,兩人也就成了好事。


    孔和仁怎麽說也是世家裏出來的,這種市裏的勾當跟本就不懂,但是聽到酒,他遲疑了。


    他這一沉默,到是讓劉三娘誤會了,覺得有門,立馬像滕條一樣纏上去,“孔爺莫在猶豫,既然到了這裏,怎麽能不知道我劉三娘燒的酒,日後與人聊天也會被笑話。”


    終於,在半年沒有沾到酒的誘惑下,孔和仁又被劉三娘拉著走了,小河這邊,孔嫄沒有做體力活,所以第一個注意到父親遠遠的被一個女子拉著,雖隔的遠,卻也能看出來父親並沒有排斥。


    紅襖的女人,孔嫄有印象,實在是劉三娘的名聲太破,想不認識都不行。


    不說誇張,便是這塞北的鎮上,隻要是劉三娘想,誰都可以和她成一夜夫妻,她性子又破爛,那些有家室的女子知道自己男人與劉三娘有一腿,也不敢找上門去。


    最讓孔嫄記憶深的是有一駐軍裏的甲總與劉三娘是姘頭,家中夫人又是個老實的,甲總每次回家都打妻子,那妻子平時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可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甲總打的狠了,甲總打過妻子又去找劉三娘,那甲總妻子去劉三娘的酒館放了火,酒館裏本來就有存酒,一把大風加上寒冬裏的大風,燒了半條街。


    甲總被擼了職,劉三娘名聲越來越臭,卻靠著與方將軍夫人的關係什麽事也沒有。


    這事私下裏議論的大,孔嫄也就記下了。


    前世可沒有父親被劉三娘盯上的事,想想也正常,前世一家子過的慘,父親遭的像老頭子一樣,俊朗的麵容早就帶著風霜,像個要飯的,哪裏入得劉三娘的眼。


    前世也沒有太子派人過來,今世有太子派人,這也是個意外,所以他們的日子好過了,父親雖然穿著普通,可那一身儒雅遮擋不住。


    “嫄姐、嫄姐。”孔光祖叫了兩聲,見侄女沒有搭理他,順著侄女的視線望去,看到兄長與一個女人走在一起,婦人還拉著兄長,當時眉頭就蹙了起來,“那人是誰?”


    “鎮上的一個寡婦。”孔嫄淡淡道。


    孔光祖聽到寡婦,眉頭擰的更深,到不是他看不起寡婦,而是兄長怎麽不知道和寡婦避嫌,想到侄女不好管,孔光祖隻能自己站出來,“大哥。”


    他拉著聲音喊,可惜風太多,不等傳過去就被吹散了。


    眼見著兄長要走了,孔光祖隻能拉起還在刨冰的劉獨眼,“劉叔,忙麻你將我兄長叫回來。”


    劉獨眼身子輕,他走在雪地上幾乎就是踩在上麵,跟本不會陷到雪裏,聽了之後也不多說,放下手裏的東西就飛奔而去。


    孔和仁被人從身後一把揪住衣領,他擰眉回頭的,不等看向來人,身子一晃就往一旁倒去,眼看著臉要著地,他嚇的尖叫閉眼,結果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身子一輕被人提了起來。


    “你是什麽人?快放開孔爺。”劉三娘見一大汗提起人就走,也嚇到了。


    劉獨眼一看劉三娘就不是個好東西,他兒子現在拜孔老太爺為師,他們爺倆又被孔家收留,早就將孔家當成了自己家,哪裏會容劉三娘這樣不正經的娘子來教壞孔大爺。


    他邪邪一笑,“我是你劉爺。”


    劉三娘還沒搞清劉爺是誰,什麽時候鎮上有這麽號人了,人就已經提著孔爺走遠了,站在原地看去的方向是河邊,這才發現河邊那也有人,是一男子與女子,人也年輕,隻是女子半邊臉有球一樣的胎記。


    想到好事被壞,劉三娘撇撇嘴,心裏湧起陰霾,不過很快就又勾唇笑了,隻要知道姓什麽,還不好打聽,早晚上她碗裏的肉。


    哼了一聲,劉三娘扭身走了。


    這邊孔和仁被提到河邊,放下手,猛咳一陣才緩過來,“老劉,你提我幹什麽?”


    劉獨眼又去刨冰了,沒理他。


    孔光祖湊過來,看著地上坐著的兄長,嘴緊緊抿著,“大哥,那婦人是誰?你和她幹什麽去?”


    “劉三娘,是個開酒館的,我....我去喝酒。”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可是想到劉三娘對他有別的心思,莫名的就是一陣心虛。


    目光躲閃,不是心虛是什麽。


    孔光祖氣的不知道拿他怎麽辦,“大哥,那種不正經的婦人離她遠些,何況是個寡婦,若是父親知道了小心你又挨棒子。”


    一聽到棒子,孔和仁身子一抖,惱羞成怒道,“你在亂說什麽?我就是想去喝口酒。”


    “喝酒,你有銀子嗎?人家憑什麽白把酒給你喝?第一次見麵上來就挽你胳膊。”孔光祖就差直接說你又不是青樓裏的小官,難不成靠賣男色換酒?


    這話到底重了些,沒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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