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和仁這幾天格外的沉默,他突然安靜下來,弄的家裏人還有些不適應。


    劉宏不是個多話的,劉獨眼卻按捺不住,拉著孔惲到一旁咬耳朵,“你父親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我去醫館那裏偷點藥?”


    將軍府那邊設有醫館,卻是給軍爺看病的,並不是給平民百姓弄的,邊戍這邊的居民,也多是駐軍的家屬或者是用流人慢慢特赦而恢複平民身份,在這邊做起了生意,慢慢定居。


    醫館裏的藥材卻是從京都那邊運過來的,專門給駐軍看病用的。


    孔惲懶散的撇了劉獨眼一眼,“你和老儒蟲到是挺投緣的。”


    劉獨眼悻悻的摸摸鼻子,“一家人、一家人。”


    孔惲哼了哼,“放心吧,他沒事,隻是想明白很多事情。”


    這幾天孔惲和墨敏中在研究怎麽勾引劉三娘上勾,不出工時,墨敏中就與孔老太爺和墨尚書去書館,這也是最好的機會讓劉三娘注意到墨敏中的時候。


    孔惲雖然一直在做這事,卻也知道父親這幾日一直在低伏做小的哄著母親,心知是外室的事母親已經知道了。


    他一直冷眼旁觀,父親忍著沒有去劉三娘的酒館,這也是他高看父親的原因。


    劉獨眼這邊聽說沒事,也就放心了。


    到是他們還沒有去找劉三娘,劉三娘送上門來了。


    這幾日的雪格外的大,流人們起早貪黑起來清道路上的雪,仍舊沒有用,也到了年關,上麵下了命令,可以休息了。


    今天第一日休息,劉三娘就帶著酒來了,說是感謝上次孔老爺幫忙。


    “喲,那日奴家走錯了路,若不是遇到孔老爺,帶不知道在野外能不能回來呢,原本早就想過來道謝,可我那酒館人多,一直抽不出空來,這才拖到今日過來。”劉三娘回去這幾日就將孔家的情況都打聽清楚。


    知道孔家是當世大儒,心想難怪那孔老爺一派謙謙君子又儒雅,劉三娘接觸的男子中,全是粗野的漢子,哪有這樣儒雅的人,這幾日惦記的她也睡不好,可讓她驚喜的是這孔老爺嗜酒,這就好辦了。


    所以早早的就上門了。


    李氏看著炕上放著的兩壺子酒,眼皮一抬,“不過是舉手之勞,當不得謝。”


    卻也沒有拒絕。


    心想著要過年了,也省著買酒錢了。


    李氏是商戶女出身,沒有勳貴世家女子的清高,雖知道劉三娘不是個好的,又衝著自家男人來的,可白送上門的東西也沒有推出去的道理。


    劉三娘一雙眼睛在屋裏亂瞄,“怎麽不見家裏的人?”


    “都去學館了。”李氏拍了拍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捋著衣袖上的皺子,“夫人的酒館也一時離不了人,我就不多留夫人了。”


    劉三娘一聽人不在家,也不想多坐,順勢告辭,待人出去了,孔嫄才從裏屋出來,透過窗戶望著劉三娘的背影,吐了一口。


    李氏笑著戳她的額頭,“越發沒一規矩,女孩子哪有這般舉指的。”


    孔嫄挽起母親的胳膊,“那些個規矩守著又如何?不守著又如何?不如怎麽過的痛快怎麽來。”


    李氏愣了一下,後又笑了。


    女兒比她看的明白。


    再說學館那邊,孔惲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遠遠的看著劉三娘扭著腰肢進來的身影,就叫了劉獨眼過來,在他耳交低語幾句,劉獨眼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孔老太爺在授課,孔惲丟了墨敏中一個眼神先出去了,在走廊裏沒等幾息墨敏中也出來了。


    他這幾日來書館一直都穿的很整齊,就是在等著劉三娘呢,至於不愛來的書館的孔和仁,也在孔惲在祖父麵前挑撥的情況下被孔老太爺帶進了書館。


    劉三娘一進來,便看到院裏的梅樹下站著一旁挺拔的身影,聽到動靜側過身來,什麽叫朗星明月,什麽叫玉樹臨風,這輩子劉三娘也沒有見過這般郎豔絕絕的男子,一時僵在了原地。


    她心跳加快,臉也紅了,微張著嘴,想開口卻又不知說什麽。


    反而是梅樹下的男子,如玉撞擊的清脆聲音先響起,“這位夫人有事?”


    劉三娘一顆要跳出胸腔的心落回來,她一步步走過來,“這位公子到是麵生。”


    墨敏中微微一笑,真真是個瀟灑美公子,“我看夫人到似在夢中見過。”


    劉三娘的呼吸便一緊,隻覺得身子骨都酥了,這般識趣又風流的男子,哪能不動春、心,她聲音也發嗔,“公子到是個有情趣的。”


    說話時,她一隻手已經伸了過去,落在墨敏中的一側臉頰,墨敏中一指抬起她的下巴,兩人相望,眸子能滿滿是彼此的身影。


    劉三娘身子一軟,還不等靠過去,就被身後一道哄亮的聲音把周身的曖昧氣氛都衝散了。


    “三娘,你來尋我?”大步走來的軍爺正是三娘的相好周甲總。


    周甲總大步而來,一把扯到劉三娘到身邊,目露凶光看著墨敏中,墨敏中不懼,目光看了劉三娘一眼,轉身輕飄飄的離開。


    劉三娘見好事被破壞,這才甩開周甲總,“在外麵拉拉扯扯的做什麽?別讓你家婆娘看到了。”


    周甲總陰著臉,“三娘,我說過你若是願意,我便休了她娶你。”


    劉三娘嫵媚的將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周青,我也和你說地我劉三娘不喜歡被束縛,你還是歇了那些心思吧。”


    周青咬緊牙,瞪著劉三娘,最後終是忍下心中的怒火,“三娘,我送你回去。”


    劉三娘哼了一聲,扭身走了。


    周青眼裏閃過陰鷙之色,大步跟上去。


    到了酒館,店裏有小二管著,劉三娘直接去了後院,周青大步跟進去,一進屋就將劉三娘抱進懷裏。


    劉三娘卻是拚命的掙紮,最後還是被周青得逞,周青看著身下嬌、、喘的劉三娘,淫、笑道,“三娘,你還是離不得我的。”


    劉三娘一聽就惱了,揚手一巴掌甩過去,周青被打愣住了,借著這個空檔,劉三娘推開他,扯了被子蓋在身上,臉上語氣皆是嘲諷,“男人和女人也不過是那麽回事,你周青能給的,別人也能給。”


    周青大小也是個官,何時被人這樣打過,這人還是他把心掏出來的女人,想到今日在學館裏看到的一幕,再想到私下裏聽到的流言,什麽劉三娘又看上了學館裏的書生,嫉妒就燒紅了他的眼。


    往日裏低伏做小的人,今日也來了狠勁,幾個巴掌對著劉三娘甩了過去,劉三娘哪裏是男人的對手,何況周青還是個習武的,巴掌落後,劉三娘的臉就腫了起來。


    劉三娘是個潑辣的,何時受過這等氣,瘋一樣的撲過去,“周青你敢動老娘,今日我和你拚了。”


    周青臉上受疼,又羞又惱,拳頭也不分地方落在劉三娘的身上,最後劉三娘被打在炕上起不來,周青臉上身上也全是抓痕,他心裏氣狠了,也不管劉三娘如何,在她身上又發泄了一番,這才穿上衣服揚長而去。


    劉三娘在這裏也算是個名人,被周青打的事當天就傳開了,有些和劉三娘有一腿的,卻也不敢惹周青,劉三娘吃了這個大虧,一直在家裏養著也不敢出門,直到快過年時渾身的青紫才好了。


    一能出門,劉三娘就去了方將軍府,當天周青被因為職務的事,被處罰,聽說渾身都是鞭子打的,血都濕透了衣衫,人也是被抬回家的。


    周青與劉三娘也算是鬧翻了。


    今日過年,孔嫄從兄長那裏聽到這個信之後,也很高興,不過她還有事要辦,和二叔一起去尋藥婆婆。


    過年了,孔嫄也不想藥婆婆一人在外麵過年。


    他們往河邊走,大過年的也沒有幾人,聽到他們要出去,墨敏中也跟著一起。


    哪成想在路上就遇到了劉三娘,劉三娘遠遠的望著墨敏中,一雙眼裏全是他,似跟本沒有看到孔嫄和孔和仁,直接攔住了墨敏中的路。


    “墨公子。”劉三娘雖然一直在養傷,卻也沒有打聽墨敏中的事。


    “夫人有事?”墨敏中抿唇。


    劉三娘隻盯著他的臉,根本沒有注意他的不快,“墨公子,奴家這幾日一直在想你。”


    孔嫄躲遠了幾步,孔光祖也避讓開。


    墨敏中勾起一抹笑,“夫人與周甲總的事我聽說了,望夫人還要好好保重身體才好。”


    劉三娘這才注意到,“你怕他?”


    墨敏中不語。


    劉三娘咬了咬牙,“好,我去與他說明白,這樣總可以了吧?”


    自作多情的劉三娘轉身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孔嫄搖頭。


    孔光祖也感歎,“敏中這張臉到是好看。”


    墨敏中笑而不語,目光卻是盯著孔嫄,孔嫄笑了笑,“咱們去找藥婆婆吧。”


    望著走開的身影,墨敏中也不覺得失落,若是嫄姐真看到他的臉而喜歡他,也就不會一直拖到現在兩人還這般客氣了。


    三人到了荒草甸外麵,孔光祖皺眉,“藥婆婆一個人在這怎麽過冬啊。”


    他們天天睡屋子又有熱炕都受不了,睡在草屋怎麽能行呢。


    孔嫄也很擔心,她已經有幾天沒有看到藥婆婆了,雖然藥婆婆不與他們來往,可也隔幾天會送些藥材過來,讓她知道藥婆婆好好的。


    有一條小道往草甸深處而去,三人到時,發現藥婆婆躺在裏麵,人卻燒的暈迷了。


    孔嫄大急,墨敏中背起人往外走,“先回去。”


    孔嫄找到了主心骨,扶著他背上的藥婆婆,孔光祖則把藥婆婆的藥都帶著,三人往回走。


    李氏在做年貨,也沒有什麽東西,魚和肉是最常見的,主食也沒有,飯食簡單早就做好了,卻看到女兒帶回來病倒的藥婆婆。


    孔老太爺看了也擔心,藥婆婆也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好在孔嫄隻說人是發燒,又熬了藥喂下,眾人提著的心才放下。


    午夜裏,藥婆婆醒了,她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在哪裏,原以為是要死的人,卻不想又被救了回來。


    她看著身旁的小姑娘,眼裏升起一抹柔色,第二天早上大家拜年時,藥婆婆也起來了,她提出要收孔嫄做徒弟。


    眾人自是高興,孔嫄也高興,當場就拜了師,從此藥婆婆也在孔家住了下來。


    在說劉三娘那日回去後,直接找上了周青,周青被打的起不來,人還發了熱,看到劉三娘來很高興,原以為劉三娘是來看他的,卻不想劉三娘說日後兩人不要來往,是做了斷的。


    周青發了狠,拚著最後一口勁,任妻子也沒有攔住,硬是用碎碗在劉三娘的半邊臉劃了一道長長的口氣。


    破了相,劉三娘和周青拚命,周青又渾身是傷,瘋狂之下的劉三娘愣是將周青給掐死了。


    周青媳婦嚇傻了,瘋一樣的跑出去說殺人了。


    劉三娘也害怕了,急衝衝的回到酒館,拿了自己的銀子就往墨家跑,墨敏中正在院子裏和孔嫄說話,因為墨尚書咳嗽的事,哪知道劉三娘破了半邊臉就來了。


    上前就拉著墨敏中,讓墨敏中與她私奔,墨敏中一把甩開她,“夫人莫不是瘋了?”


    劉三娘愣愣的看著一臉厭惡自己的男子,明明還是那般的俊雅,此時卻冷冷的看著她,半響她的目光又落在孔嫄身上,小姑娘雖然穿的極普通,卻是年輕清秀的。


    想到剛剛看到二人在說話,劉三娘眼裏閃過狠毒,她淡淡一笑,“是我瘋了,竟做這種蠢事,讓公子笑話了。”


    語罷,轉身便走,哪知道路過孔嫄身邊時,卻猛的衝過去,尖尖的指甲對著孔嫄的臉抓去,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孔嫄根本沒有時間去躲。


    眼看著那隻手就到了眼前,一道身影擋在她身前,隨後是東西重重拋落在地上的聲音。


    孔嫄探頭,看到被踹出去劉三娘,正在大口的吐著血,卻還陰冷的在笑,“可恨我今日沒有抓破這死丫頭的臉,不然你看著她的臉,還能喜歡的緊?”


    “瘋婆子,殺了人還在這裏猖狂。”劉獨眼跳出來,提著人就往外去。


    劉三娘也不掙紮,仍舊直直的看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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